昨天早上,北京下了一场雨,上午雨停了我出门办事,心想要尽快办好,否则那么远出一趟门,回家又该天黑了。谁知我刚到目的地,天放晴了,太阳出来到处亮堂堂的,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因为据我的经验天气晴朗时至少要比天阴的时候晚天黑一个小时。太阳一出来,我就多了一个小时的宝贵时间来办事。明白了这个道理,我非常高兴。不紧不慢地走在大街上,走进大门里,很顺利就把事情办好了。
可以说,我昨天的好运全由太阳所赐。由此推想,世界万事万物给我们的好处难道还不够多吗?衣食住行,我们哪一样不仰赖天地之恩?
人永远不能胜天。
人永远靠天吃饭。
明白这一点,你会去掉狂妄,踏实做人,并懂得学会博爱众生。
有遗憾才有人生
众生自相残杀,这个世界充满杀机。但有善心者行走无畏,他不畏黑暗中凛冽的利斧。世界如此遗憾,而他如此完美。他简直爱上了遗憾。
佛陀还在做太子时,有一天在阎浮树下休息,突然看到一个不幸的场景:一条虫子从树上掉下来。虫子并没有死,而是在地上蜷曲挣扎吃力地想爬起来,正当那条虫子要爬走时,突然,一只不知名的鸟从空中飞下来,啄死了那条虫子。
太子看到这一幕,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净饭王看见太子在沉思,忙问:“孩子,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太子回答:“父王,我看到众生互相吞食,心里十分忧伤。”
净饭王说:“弱肉强食,这本是自然界的规律啊?”太子说:“难道就没有办法避免吗?”
太子入了深深思索之中。净饭王看到的是弱肉强食,太子却看到众生平等!
小鸟吃虫,太子伤心
悲悯心是人天生的,慈悲心是后天培养的。
悲悯心是针对个体,患悲心是因整体而发。
佛陀看见生命之间相互吞噬,弱者遭殃,慈悲心泛起的同时升起的是使命感。他要使众生平等,众生全生。
一颗博爱的心比一颗凶残的心要博大,要坚强,要智慧。正如昌耀在《慈航》中所讲的:
“是的,在善恶的角力中
爱的繁衍与生殖
比死亡的更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
1996年我还在青海师大,刚好碰上昌耀来师大演讲,推销他的诗集《命运之书》。我喜欢他演讲的笨拙,为了他我破天荒地买了第一本当代诗人的诗集。
随后我拜访了他,给他看我的诗。最后一次我去见他他似乎很烦,敲门很久才打开,我进了屋见满桌的纸,他正在练字,并对我说:“每天练字可以让人安静下来。”
我当时并未明白他这话的深意,事隔多年我听老村(他与昌耀曾是好友)讲,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已心情大坏,每日屋后暗藏利斧,以防坏人伤害他。
我听了老村这话深感不安,一种悲悯的情怀涌上心头,老诗人晚境如此,夫复何言。那时他练字以静心,不知心里藏了多少烦乱的事?
后来昌耀自杀了,我每当读起他的诗作,总是心有所动,不能漠然。
昌耀是坚强的,因为他毕竟怀有一颗博爱众人,甚至博爱陌生人的心。昌耀屋后的利斧毕竟没有砍向如我这样的陌生客,这比起顾城挥斧屠戮自己日夜相处的妻子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昌耀说:“爱的繁衍与生殖,比死亡的更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他是这样说的,并亲自实践了这句话,所以我说他是一位真正的诗人,有着佛陀般的慈悲之心。
而他将自己这首诗命名为“慈航”,也正是此意。“慈航”本是佛家语,即普度众生之意。
一个自杀的人有资格谈普度众生吗?
有的。
他只是自杀,他没有伤害别人。
自杀的人比杀人的人更勇武百倍!
我们当然不赞成自杀,但对自杀如昌耀者应有足够的理解与尊重。
人生有时真的很苦,真的很无奈。
千条万条,哪条才是我的路?
千人万人,哪个才是我爱的人?
老了才懂得婴儿
当一切不可挽回,你才明白自己曾经美好。我愿以身体
的衰老换心灵的复苏。
佛陀为太子时虽然过着舒服安逸的生活,但他心里那份安静、自由的心灵从没有停止过。
一天,太子对父亲净饭王说:“父王,我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想到郊外去看看。”
净饭王对太子的要求有求必应,当即满口答应。一行人出了都城,太子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突然远处的路边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拄着拐杖,一副衰弱疲倦的样子。
太子觉得奇怪。忙问身边人:“这是什么人?”
身边的人问答:“是一位老人。”
太子又问:“什么叫做老?”
身边人回答:“人一般要经过婴儿、幼儿、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几个时期,到了老年,身体跟年轻时就不一样,变得衰弱,容貌也变得老丑。像他这样,剩下的日子也就不多了。这就叫老。”
太子又问:“是不是只有他才会老,别人都不会老?”
身边的人回答:“一切人都会这样。”
太子听后,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苦恼情绪。太子自幼就不大喜欢这个世界,现在见到如此情景,触动了本已潜藏已久的心绪,不由得长叹一声,打消了出外游玩的念头,当即向王官方向走去。
人没有不老的。当太子知道“老”是怎么回事。心里引起极大的震动与不安。
老了意味着一切成空,一切白活一场,再没了希望,再没了意思。从前一切,无非是梦。
佛陀沉思这个问题,不得解脱。
后来一直到他坐在了菩提树下,他才想明白怎样对付这个问题。
那时他看见一片菩提叶从头上飘下来,一片老树叶。
佛陀心中闪过一丝悲悯……
但接着,他仰头看见满树新绿,心中顿时又泛起欢喜。
人生如落叶,固然可悲,但假如你热爱你去后留下的这一树新绿,你的心中便有欢喜。
去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把我窗前的一排柳树压断了很多枝丫。园艺工人在雪后就把这排柳树全部从主干分叉处锯断。一下子原来已经很有姿态的柳树变得光光的,非常难看。但我并不悲哀,因为我知道,春天很快就来到,那时又可以看到新发出的一树新绿。
而现在已是初夏,当我写到这里停下笔来投睛窗外,那盈盈在眼的岂不是一树新绿?
我心为他人时,真的很欢喜。
我心爱万物时,真的很快乐。
大我在何处?在大家那里。
佛陀说:“非身即名大身。”是的,不以我身为念,人人都会发现我在大家的身边。
今年春天,我和朋友们终于办起了酝酿已久的香山书院。创始之初,当然艰苦,但大家都乐此不疲,很快就弄得有点模样了,虽然还很寒酸,但谁也不能说这里不能办公、写作。
下午我和王麒又去了一趟苏庄旧货市场。买来了一扇旧木门,拿回来一番敲打装上了,再刷上涂料,大家一看,还蛮像那么回事。独乐不及众乐,我愿在众人里品味我之欢乐。
我愿在众生里品味人生浮沉。
一叶浮萍,孤零随风。
万林浮萍,则有“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奇景。既美了路人的眼,自身也不孤单,这岂不是好的?
超脱生死,重写“人生”
佛陀之所以出家修行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天下众生寻找一条超脱生死之道。他要砍断那轮回的车轮,让狂躁的心不再胡乱奔跑。
国师和大臣遵奉净饭王的命令,前往跋伽仙苦竹林寻找出家的太子。
经过林中众仙的指点,国师和大臣当即马不停蹄地向北赶去。
走到半路,他们就远远地看见了太子。
太子坐在一棵树下,仪容端正,正在思考问题。国师和大臣万分高兴,他们当即下马。因为怕妨碍太子思考,就默默地坐在另一边。
太子看到国师和大臣到来,向他们点了点头。
国师赶紧向太子说明来意:“我们受大王委派,前来寻找太子。”
太子说:“父王叫你们来,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国师回答:“大王极其希望太子回家。也知道您的意志难以挽回,但大王对太子父子情深,因此日夜忧愁,常常一人独自心火烛燃,难以按捺,我们对大王反常的举止十分担心,只有太子回去才能将大王的心火熄灭。因此,希望太子您能及时还驾,返回宫城。”
太子听完国师的请求,内心有点犹豫,但很快镇定下来。他用非常坚定的语气对大臣们说:“我难道不知道父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只是担心人们生老病死的苦痛。所以才来这里修行,为的是找到方法消除断绝它们而已。”
国师和大臣听太子意志坚决,然而又难以违抗净饭壬的旨意。因此只好拿道理说服太子:“太子讲得的确有道理,然而先圣中有一人说将来心定有果报,有一人却说一定不会有果报,这两位先圣尚且不知道未来世界中究竟是否真有什么果报,太子您却为什么一定要抛弃现在的快乐,去追求将来尚不能确定有无的果报呢?”
太子回答:“那两位仙人一个说将来有果报,一个说没有,都是因为心中怀疑,才不能确定,我的志向是绝对不可以中途而废的,请你们回去,将我的意思禀告父王。”
说完,太子离去。
太子出家修行,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天下众生。他要寻找一条超脱生老病死的道路,重写人生。
太子有此宏愿,诸天欢喜。传说太子诞生时,惊动了迦毗罗卫国北面的一位修行大师,大师名叫阿私陀,是在喜马拉雅山修行的仙人。阿私陀曾前往王宫,请求为太子看相。
阿私陀看后,突然将太子高举头顶,自己号啕大哭,使得周围人一阵惊愕。
净饭王忙问缘由。
阿私陀回答:“太子面如满日,目如星辰,福慧具足,他可以成佛,也可以成转轮圣王。他的三十二相,相相分明,将来一定不会执著于五欲,贪享人间富贵,而会舍弃王位出家修行,最终必定会大彻大悟,成为人生最高境界的佛陀。”
净饭王听了阿私陀的解释后,大惊失色:“我已经年过半百,他要是出家,谁来继承王位,并使迦毗罗卫国世代相传,永享平安呢?”
阿私陀断然说:“他将是世间唯一永不寂灭的智慧之光。他的光照将普照天下苍生。当太子成佛时,他将是世间唯一的一位导师。阻拦也阻拦不了。”
阿私陀已看出佛陀是为天下众生而来的,这真的很伟大。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太子早就继承净饭王的王位享乐去了。
春风不只吹一室,千家万户都吹到。
春雨不只滋润一方土,千沟万壑都洒下它的慈恩。
天下人其实都着同一副面孔,都有同一颗心,爱人若己的你可愿为他人做工,造一方乐土?
做一个送信的邮差
罗琴说:“风吹日晒,邮差最帅。”把福音送给别人的人本身就是福音,我们通过为他人做工的方式爱这个世界。
有一个人名叫善生。他在恒河里沐浴完毕,全身都湿淋淋的,然后走上河岸,向着东西南北上下各方虔诚地敬礼。
佛陀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忙问他:“为什么清早出来,弄得遍身都湿透了,然后向各方敬礼呢?”
善生回答:“我父亲临终前,告诫我说:‘你如果要敬天地鬼神,应当先礼敬东、南、西、北和上、下六方。’父亲的教诲,不敢违背。”
佛陀告诉善生:“长者子,确实有敬礼六方的说法。但我的圣贤之法中,却不把礼拜这六方当作非常恭敬之事。”
善生问佛陀还有什么更值得恭敬的仪式。
佛陀教诲说:“真正的长者和长者的儿子,只要懂得‘四结业’,不在‘四处’做种种恶行,并且又能懂得‘六损财业’,那就叫真正的善生。”
“所谓的四结业:一是杀生,二是盗窃,三是淫逸,四是妄语。”
“所谓四处:一者贪欲,二者恚怒,三者怖畏,四者痴愚。”
说完,佛陀又告诉善生:“不在‘四处’做出恶行,他的生命就会增益。”
佛陀的教诲如恒河沙数不可计量,他最大的教诲就是“勿作恶”。
恶从心生。
恶来自是非观。
是己而非人,你就会做出诸般恶行。如果你认识到别人的好与自己的不好,你就会宽容、博爱。
你听说过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那就是爱。
有一个老诗人卧病在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再也没有兴趣做任何事情了,他每天唯有靠看窗外的天气变化打发时光。
他简直都成预报员了,可以准确地推断每日天气。
他断定,天阴的时候不会有好事情,而天晴的时候不会有新鲜事出现。但在他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一件事的发生。感谢主,他的期待没有落空。
一个邮差送了封信给他,这封信是他曾经的恋人写来的。信上说:“我的朋友,听说你病了,我很着急,但我相信你能渡过难关。
也许你现在正对着窗外发呆,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来看你了!不是下个月,不是明天,就是今天,就是现在,我化妆成了邮差,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现在就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老诗人尖叫一声,上前搂住了他那可爱的“邮差”,仔细一看,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恋人。
我有个学生叫罗琴,很有文学天分,罗琴写信给我诉说生活的苦恼和老师、同学、家人的种种不愉快。
我想告诉她:“不能让你幼小的心灵装满是非,你要爱他们,这样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了。”我很喜欢看到她每回给我寄来的信的信封后面写着两行字:
“风吹日晒,邮差最帅。”
她爱邮差相当于我爱火车,诸种感恩的情感因人而发生。那么我相信,她也一定会去掉是非观,与家人、老师、同学快乐地生活。
愿你把所有的人当作邮差。
愿你把自己当邮差。
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意义
不必争执,现在一切都是好的。没了是非善恶。你就像
一粒沙子静静地躺在恒河里。
有一位非常富裕的名叫庵婆婆梨的女人,到佛所在地方拜谒供养佛陀。
回去时,半路上与五百来位隶车人相遇。当时庵婆婆梨的车子行驶迅速,与隶车人的宝车相撞。
隶车人一见,火冒三丈,大声责骂庵婆婆梨。
庵婆婆梨连忙道歉:“我因为明天要请佛陀吃饭,所以急急忙忙赶回家准备,走得太快,来不及避开你们。”
隶车人一听,就跟庵婆婆梨说:“你明天就别请了,还是由我请佛陀吧!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给你成百上千两黄金作为交换。”
庵婆婆梨说:“你即使将整个国家的财产都给我,我也不愿意交换。”
隶车人见庵婆婆梨口气如此坚决,也自叹自己福气太浅。
撞车的事也就不再计较。
你看,争执是可以平息下来的,只要你说清你的真实想法,只有你向对方袒露你的思想,必被他人理解。
这位叫庵婆婆梨的女人一心供奉佛陀,虔诚的心让人感动,隶车人于是不再争吵。
小事在大事面前就不叫事了,小是非在大是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对柏拉图开玩笑说:“今天有人告诉我,阁下举世无双。”
柏拉图听完感到悲哀。
那个人问他:“你生气了吗?”
柏拉图说:“不是的,我没有生气。我之所以感到悲哀,是因为我竟然受到了愚人的赞赏。”
柏拉图的意思是他不要举世无双,他要和别人一样。
“我和你一样”,这多好。
当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正漫步在雅典学院时,佛陀也和他的弟子漫步在印度的旷野。
佛陀问须菩提:“须菩提,你想想,佛有肉眼吗?”
须菩提回答:“是的,佛有肉眼。”
佛陀又问:“佛有天眼吗?”
须菩提回答:“是的,佛有天眼。”
佛陀问:“佛有慧眼吗?”
须菩提回答:“佛有慧眼。”
佛陀又问:“佛有法眼吗?”
须菩提回答:“佛有法眼。”
佛陀又问:“有像恒河中所有沙粒那样多的佛世界,你认为这佛世界是多还是不多。”
须菩提回答:“很多。”
佛陀告诉须菩提:“这么多佛土中所有众生的各种心念,我都知道。”
须菩提问:“这是什么原因?”
佛陀回答:“我所说的各种心念,都是非心念,只不过叫心念。”
须菩提又问:“那您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佛陀回答:“过去的心念已过去了,现在的又过去了,未来的还未来,也不可得。”
佛陀最后一句最为经典。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身心俱死。在现在与未来之问,身心还未生。
那么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意义。
现在一切都是好的。
你意识到这一点,就会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