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奥斯维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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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历史,是不能忘记的

今年5月,是战胜希特勒法西斯40周年。但是据说在某些“慕尼黑啤酒馆”式的角落里,还有把战胜法西斯的节日看作哀悼日的人。

人的是非、爱憎、哀乐,其不同,有如是!

原来遗老遗少并不是我们独有的“国粹”;纳粹的第三帝国也自有它的余孽。

今天的孩子们,也许已经不知道52年前柏林菩提树下大街广场上有过一个火光冲天的焚书之夜;也许只是从影片《王中王》看过有关1936年柏林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轶事奇闻;也许完全不能想象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焚尸灭迹和克拉古耶瓦茨的血洗屠杀;也许对英格利·褒曼自述她1938年在柏林不肯举手高呼“万岁,希特勒”,只不过付诸一笑;甚至就是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50岁以上的人,也把那些逝去的岁月仅仅当作过眼云烟了。然而,却不知世上至今仍有人哀纳粹之败亡,痛狂澜于既倒,不胜怀旧,时唱挽歌呢!

德国作家沃尔夫在希特勒上台不久后的1935年写的剧本《马门教授》,很早就曾介绍到我国来,由金山同志主演过。剧中的犹太医生马门教授在受到迫害以后痛悔自己原先对法西斯主义的猖獗漠不关心,留下这样的警句:“在应该斗争的时候放弃斗争,就是犯罪!”面对十年动乱中封建法西斯的猖狂肆虐,每念及此,多少人曾经心弦震颤。“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我们今天是否还会麻木迟钝,以致贻悔于将来呢?

德国纳粹化不过12年,而40年后还有遗老遗少为纳粹招魂。那么林彪、江青等前后为害10年,以野蛮的暴力和蒙昧的个人迷信,摧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影响至深且钜,如火延烧,如水渗透,能轻易地说余毒业已肃清了吗?

况且,“文革”的流毒中又缠裹着半个世纪以来的“左”的影响,还有两千多年皇权专制主义(包括一百多年“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残余,并没有廓清无遗。历史的渣滓一时借助于“左”的载体,一时又作为对“左”的惩罚,多方面侵扰着社会政治生活,毒害党风,销蚀民气!每个朝代,每一种被推翻的社会势力,都有自己的遗老遗少。重要的在于我们要使今天的“七斤”和“六斤”们腰杆挺直,彻底否定文革,肃清“左”的流毒,坚持开放和改革,不为一切的“风波”所动。

为此,必须让今天和明天担当改革主力的青少年一代了解中国的历史、世界的历史。文革中适应篡改历史和培育一代愚民的需要,中小学的历史课都废除了。不知“古”也必然昧于知“今”;一定要懂得历史发展的趋势,懂得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才能明敏地辨别新歌和旧曲,“左”调和正声。这也是一件百年大计。在这方面,文艺工作者和各方面的思想工作者有不可忽视的责任。

对青少年来说,历史,是不能忘记的。

对教育者来说也一样:历史,是不能忘记的!

1985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