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在道尔达、董文忠、郝经等人陪同下,绕城视察新建的开平城。
一座座城门上大书着汉字和维吾尔文:明德门、复仁门、御天门、东华门、西华门。郝经说:“此城的一宫一殿,一楼一阁,乃至每座城门,刘秉忠和八思巴上师都费了一番心思。”
忽必烈说:“什么时候得让刘秉忠和八思巴回来看看。”
众人来到开平城的中心建筑大安阁,只见此阁共有3层,其上层供奉佛祖及文殊、观音菩萨像,中层是成吉思汗子孙创业史陈列,下层为大殿。
郝经介绍说:“金朝灭亡时,开封焚烧殆尽,唯有一熙春阁独存。此阁即仿照金宋开封熙春阁建筑形式,并以熙春阁材料而建!城为‘开平’,阁名‘大安’。上有佛祖、菩萨保佑,中有圣祖、列宗护持,下有文臣武将共同奋斗,殿下的事业自然会如日中天,日益兴旺!”
忽必烈道:“耶律楚材先生一直主张以儒治国,以佛治心,以道治身。我们这座大安阁也可以说是儒佛结合了: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治天下,这不正是历代圣人与佛祖的共同主张吗?”
郝经等纷纷点点头道:“王爷高见!王爷高见!”
子聪和尚、八思巴协助忽必烈修建开平城,这在忽必烈的政治生涯中是一件大事:它不仅标志着蒙古族从游牧经济向农业经济的转化,而且使开平成为忽必烈统治汉地的政治中心,它对于元朝的建立、中国的统一,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那位自以为“遵祖宗之法,不蹈袭他国所为”的蒙哥大汗,对忽必烈的做法却大为不满!
和林汗廷,蒙哥大汗召集亲王及众臣围绕忽必烈问题进行廷辩。
豁儿赤说:“十余年来,忽必烈王爷治理漠南、漠北,从不执行汗廷命令,全是自作主张、另搞一套!”
木哥亲王起而反驳道:“这话不对!承制开府是大汗的旨意,怎么能说是自作主张、另搞一套!”
阿里不哥说:“木哥王兄不必急于为四哥辩护嘛,豁儿赤大人所言句句是实:他放弃宫帐,修建城郭,是否背弃祖宗传统,蹈袭他国所为?他重用金朝亡国之臣,以汉法治汉地,是否自作主张?”
耶律铸说:“改宫帐为城郭,并非忽必烈首创,我汗廷和林已开其端;地域不同,自当执行不同的方略,以汉法治汉地,何罪之有?”
阿里不哥说:“他还纵容王府人员截留赋税,偷盗国库!”
蒙哥大汗吃惊地问:“嗯?有这样的事?”
耶律铸道:“流言无根,并无实据,汗廷不能因此而治罪一位亲王!”
牙剌瓦赤说:“忽必烈王爷有个管家名叫‘阿合马’,这小子原来是察必王妃的陪嫁奴隶,忽必烈王爷竟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就是这个小子勾结汗廷侍臣赛智坛,偷偷将汗廷的财物运往漠南王府,人证物证俱在,怎能说流言无根!”
阿里不哥说:“四哥的谋士中有个人叫郝经,他一到金莲川就说什么:‘能用士,能行中国之道,则可为中国主。’作为一位亲王,居然一心想作‘中国主’,这不是有意篡权吗?”
耶律铸说:“七王爷不大知道汉学吧?一位汉族士人,希望我们蒙古王爷重视人才,在中原地区实行中国自古以来的治国之道,这是至理名言,怎么能说是有意篡权呢?”
豁儿赤道:“四王爷南征大理,乘坐只有国王方能乘坐的大象车入城,听到城民高呼‘忽必烈王爷万岁’,还安之若素,这又是什么问题呢?”
木哥道:“我当时就在四哥身边,只听见人们高呼‘蒙古汗国万岁’,从没有听见人们高呼什么‘忽必烈王爷万岁’!豁儿赤万户从未去过大理,你所听到的恐怕又是梦中所见吧?”
蒙哥大汗以手加额。阿里不哥和木哥两个人一对一句地在争辩着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夜晚,在和林汗廷后宫,蒙哥大汗将二世活佛召到内宫,征询他对忽必烈问题的意见。
蒙哥说:“今日众臣廷辩,二世活佛为何不置一词?”
二世活佛说:“看来忽必烈王爷不仅威望甚高,而且支持者众多。木哥乃大汗之弟,耶律先生乃汗廷重臣,他们都不顾一切地替忽必烈说话,我等局外之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蒙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汗正想听听你这‘局外人’的看法呢!”
二世活佛说:“忽必烈重用南朝旧臣,采用汉法;改变草原游牧传统,兴建城市;企图‘大有为于天下’,其志确实不小。然大汗命其为南下灭宋做准备,他所做的一切又都能找到托词;尤其是南征大理众人呼万岁之事更无从查起!究竟如何入手呢,您让贫僧想一想,眼下我还真没有主意呢!”
蒙哥大汗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