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希克力攒着父亲给他的每一分零花钱,有时早餐都舍不得吃,周末他还到镇上卖报纸和做些小工。攒了一些钱后,希克力就乘车到200多英里外去买树苗。卖树苗的老板杰斐逊劝他不要做无用功,因为小镇自然条件恶劣,树木很难成活,以前也有人尝试过,但都失败了。可是当杰斐逊得知希克力买树苗是为了拯救父亲的生命时,他被这种行为深深地感动了。此后,他卖给希克力的树苗常常只收半价,有时还会送给他一些容易成活的树苗,并教给他一些栽培的知识。
希克力在自家门前挖坑栽培,吃力地提着一桶桶水灌溉树苗。由于当地干旱少雨,土壤缺乏养分,大部分树苗种下后很快就枯死了,侥幸活下来的几株也显得营养不良,长得歪扭瘦小。镇上的很多人都劝希克力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但他总是一笑了之。每天早晨,希克力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树苗有没有枯死,长高了多少。
有一天深夜,突然下起了冰雹,当希克力手忙脚乱地搭起帐篷时,小树苗已被冰雹砸倒了一大半。虽然如此,可一年下来,他最初栽下的100多株树苗还是成活了43株。
此时的希克力已经高中毕业了,但为了照顾父亲,他主动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有人说希克力神经错乱,有人说他太迂腐,为了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耽误自己的前途,更没有人相信这些跟人差不多高的植物,能够挽救一个连医生都治不好的病人。希克力从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只是一如既往地种着树苗。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希克力种的树苗越来越多,许多树苗已渐渐长高长粗。希克力经常搀扶着父亲,去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树林中散步,老人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咳嗽比以前少多了,体质也大为增强。
此时,再也没有人讥笑希克力是疯子了,因为所有居民都亲眼目睹了绿色树木的魔力,树木带来了新鲜的空气,引来了歌唱的小鸟,小镇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希克力种树拯救父亲生命的故事,在巴黎国际电视台第六频道播出后,不少媒体纷纷转播。许多人被希克力的孝顺、爱心、挑战自然的勇气,以及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些绝症患者还向希克力索要树叶,说那是象征着生命的绿色;小镇的人也纷纷投入到种树的行动之中。
2004年,39岁的希克力被巴黎《时尚之都》杂志评为法国最健康、最孝顺的男人。令希克力欣喜的不止这些,2005年初,医学专家对希克力父亲再次诊治时发现:老人身上的肺部病状已经不可思议地消失了,他的肺部如同正常人一样。
医生感慨地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是最神奇的力量,有时它比任何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有效!”是呀,只要心中有爱,无论在多么贫瘠的土壤里,都能长出最粗壮的树木。
人生哲理
为爱,尽一切努力,无怨无悔地去做一件被视为荒诞的事情。但是当爱产生了奇迹,人们才知道那并非不可能。爱的本质是一样的,表现却各异,只有爱能创造奇迹,因此爱一直被传唱歌咏。
碾碎的香菜种子易云燕
和健离婚的事,在父亲面前,被我捂得严严实实,害怕他为我担心。去年冬天,我和健闹得很凶,父亲风里来,雨里去,每每转两趟车,赶来劝和,总是忘不了捎一捆自己种的香菜。
父亲知道我爱吃香菜,可他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什么胃口,倒是他抽闷烟的样子,如蒺藜般,一次次刺痛我的心。
最后,父亲还是知道了我离婚的事。他打来电话,我正疲惫不堪,心情糟糕透顶,租住房,找工作,帮儿子转学……生活乱得像团麻。
父亲的声音不紧不慢,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父亲撇开话题,说:“该种香菜了,你回趟家,帮我打香菜种吧。”
退休后,父亲在屋后开垦了一些荒地种菜,从未让我们插过手,这回,他开口让我回家帮忙。
我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半个月没回家了。这段日子,我生活在离婚的阴影里,学会了抽烟、醉酒,忘了许多事,比如看望父母,甚至喜欢的读书写作。
出现在父亲的面前,我憔悴而疲惫。父亲停住手里的活儿,满是心疼的眼神,瞅我半天,连声说:“看你瘦得哪有个人样哟。”
我以为接下来是劈头盖脸的数落,父亲淡淡地说:“平日里,你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离婚总有自己的理由。你别犯傻就好。像去年,明知劝你俩没用,我还跑来跑去,就是怕你干生气,不吃饭……”
父亲拿出一袋香菜种子,在地上铺上一块布,把灰黄的香菜种子倒在布上,然后,拿了一个啤酒瓶,来来回回地滚动。粒状的种子被碾成了瓣状。
我疑惑地问:“种子不是越饱满越好吗?干吗把这些香菜种子碾碎呢?”
父亲麻利地收拾碾好的种子,说:“跟别的种子不同,碾烂的香菜种子,更容易发芽。”
看着我,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琢磨着,人的一生呀,就像香菜种子,有点磨难,未必是坏事。哪怕再苦再累,坚强面对磨难的人,日子一定更有盼头……”
人生哲理
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只有经历挫折的人生,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既然无法逃避命运,只有勇敢地去迎接生活。当微笑着去面对,就能够去创造和把握幸福的生活,生命就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趼是老死的肉刘平勇
趼,是老死的肉。那一块又一块老死的肉,必然联系着一颗又一颗新生的心。趼,劳动和时光的脸皮,在岁月的风中冷着,木着。母亲手上的趼,即便是钢针扎,钢针也不会弯曲,乃至折断。
母亲躺在病床上,护士手里捏着钢针,要在母亲的手指上刺血化验。第一针,扎在母亲的食指上,针弯曲了,但没有血;第二针,扎在母亲的中指上,针又弯曲了,还是看不见血;第三针,扎在母亲的拇指上,针断了,依然看不见血。
第四针、第五针,直到第十针,母亲的十个手指都扎过了,终究没有扎出血。母亲的血被那厚厚的趼盖住了。护士一脸困惑,自言自语,怪了,从没见过这么厚的,针都扎不进。那弯曲的、折断的钢针丢在地上,发出微弱的,但却清脆的声音。
护士让我把母亲的袖子撸到胳膊处,用针在母亲的肘弯处抽到了血。我知道母亲的血,流在皮肉的最深处。
我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很粗糙,像沧桑的松树皮。母亲的指甲一点都不规整,有的凸起来,有的凹进去。指甲缝里全是黄泥,十个手指上全是硬茧,手掌上缠满了泥土染黄的线和胶布。
母亲是在地里劳作时突然倒下的,以致她的整个身上都沾满了黄泥。母亲像一棵被艰辛和劳苦的蛀虫掏空了的大树,望上去虽然伟岸,但却很难经受风雨的侵蚀了。
她的脸是沧桑的土地,密密麻麻的皱纹,是沟壑和山岭。花白的头发,无法遮盖母亲酱红色的头顶。她的眼睛紧闭着,嘴唇紧闭着,只有鼻孔里还有微弱的呼吸。母亲的袖子撸着,裤管撸着,一双布鞋已有些破了,被泥土掩盖了它真实的颜色。
我把母亲的裤管和袖子捋下来,就有红色的泥土散落在雪白的病床上。我把母亲的布鞋脱下来,鞋里依然布满细若尘末的泥土,还有一些褐色油亮而光滑的小石子,这些,与母亲脚掌上的硬茧有关。
母亲患的是糖尿病并发症、心衰竭、肾衰竭,有时身子瘦得像干柴,有时身子肿得像水桶。母亲昏迷了3天,才好不容易醒过来。医生说,母亲患的糖尿病,至少也有15年的历史了。那时,母亲每天最少要喝10多斤冷水,常常用冷水泡饭,呼啦啦地一口气要吃3大碗,儿女们还误认为那是母亲身体好的表现。
其实,只要儿女们稍稍留心一下,就知道那是糖尿病的征兆。但在母亲的硬趼遮风挡雨下成长起来的儿女,有谁能够留心一下自己的母亲呢?
拉着母亲的手,摸着母亲手上的硬趼,在空茫的时光中,我就看到母亲在她的土地上,弓腰摘菜,荷锄劳动,阳光把母亲的青丝晒成白发。斜飘的风雨,浸透了母亲的全身。
我看见水稻、玉米、大豆、辣椒,所有的农作物在呼啦啦地疯长,在大地上蔓延。而母亲的脸,从红润到苍白,再到衰老,成为一块贫瘠的土地。她健壮的腰身,渐渐瘦了,小了,直至隐入土地,无影无形。看得见的,只是天空和满世界的植物。
当我再次在空茫的时光中看见母亲的时候,母亲佝偻着身子,独自拄着锄把,眯着老眼看通向山外的小路,期盼的目光愈拉愈长。
母亲举起锄头,让锃亮的铁器深深地扎入土地,那金黄色的锄把,发出咕咕的笑声,那是对母亲手掌上的老趼的致意。正是那坚硬的趼,才使得一根坚硬的木头,变得光滑细腻,富有柔情和生命的动力。
趼,坚硬的趼,光滑的趼,呵护着新生命远离疼痛而自己却失去了疼痛变得麻木的趼。只有镰刀、锄把、泥土、纳鞋底的钢针、山野的风、疯长的植物,才能够与你对视,才能够与你交流。那些匆忙一生、忘记回头、空留遗恨的我们,面对你,只能独自哭泣。
人生哲理
这是写给天下母亲的文字,是无数个这样的母亲养育了我们。手上的肉疼痛得失去了知觉,就变成了趼,就变成了我们吃的饭,我们穿的衣裳,我们读的书,我们的生命和一切。母亲用她的生命养育了我的生命,而不在乎她自己的生命怎样残酷地被消磨。这永世无法报答的母爱。
拥抱拾荒的父亲李晓
70岁的父亲被我接到城里居住以后,一到黄昏,他总喜欢站在阳台上,望着雾气迷蒙的天空发呆。
有一天,父亲问我:“儿啊,这城里的人家,都不用柴火做饭了吧,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烟雾?”父亲在城里也总是迷路,他说:“儿啊,乡里迈过一条田坎就回家了,城里回家的路也太多了。”
来到城里,父亲总觉得腿发软,步子不像在乡间田野上那样轻快。吃饭时,父亲也总是怯怯的样子,只顾埋头扒饭,很少吃菜,不喝汤。
一天半夜,我起床去卫生间,见客厅沙发上有一个黑影。我开了灯,问:“爸,您咋不睡呢?”
“陪我坐一坐行么?儿啊,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吃闲饭的人。”父亲瘪着嘴,眼皮耷拉,像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
“爸,您怎么这么说呢,您养我长大,供我上大学,一辈子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该享福了。您去睡吧,明天上午,我有一个会议要开。”
父亲慌忙起身说:“好,好,我马上去睡。”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悄悄起床出门了。稍后,我正为儿子做早餐,他回来了。父亲说:“我看城里人早上都在锻炼,我也出去走一走,锻炼锻炼。”此后天天如此。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父亲突然去菜市场,买回一只黑色的母鸡,他喘着气兴奋地说:“这可是农村的正宗土鸡,杀了后,炖点汤大家尝一尝。”
那天晚上,一家人喝着香浓的土鸡汤,我和妻子都咂咂嘴说,味道确实不一样。我的儿子这时候问:“爷爷,哪里才有土鸡呀?”父亲怔了怔,对我说:“你们就让我回老家去,给你们专门喂土鸡行么?”我拍拍父亲的肩膀,笑着说:“现在是我们养您了,要您回去养土鸡干啥啊。”
看电视时,我悄悄问父亲:“您哪来的钱买鸡?”父亲说:“我在乡下种了那么多年旱烟,多少也有一点积蓄的。”
此后,每隔十天半月,父亲总会买一只鸡、一只鸭之类的东西。看着我们吃得香喷喷的样子,他在一旁咧开嘴笑。在桌子上,他也不再埋头吃饭。我同妻子商量后说,就顺着父亲吧,免得伤了他的心,让他觉得在吃闲饭。
一天晚上,我回家晚了,在楼下一个闲置车库里,看见一个黑影在晃动。我走过去,按开手机屏的亮光,一看,是父亲,只见车库里堆有一大堆塑料袋、矿泉水瓶、废报纸之类的东西。
父亲见了我,顿显尴尬,他摆着双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父亲把我拉到一棵树下,说:“我把这些垃圾捡回来,去废品站卖了,也总能卖些钱嘛。”
我鼻子一酸,说:“爸,您干这个,多久了?”父亲呵呵地笑着说,从早晨出门“锻炼”那天就开始了。父亲说:“干这个,没有在乡下种庄稼辛苦,在农村割麦时,我不也是常常去麦田里捡些麦穗么。”
父亲小声求我,不要让儿媳妇知道这件事,要我守住他的秘密。
我答应了父亲。搀扶父亲上楼的时候,我突然忍不住,一把搂住了矮小、瘦弱的父亲,泪水滴落在他逐渐塌陷的肩膀上。那是父亲进城后,我第一次拥抱这个来城里拾荒的老人。
人生哲理
劳苦了大半生的父亲迷失了,他在城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为自己不能做什么而惭愧,虽然他完全不必惭愧。他不能停止劳动,他是这个城市最高尚的清扫者,他用所能贡献出的爱滋养着孩子,而对世界一无所求,他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
怀念耳边唠叨声陈静蒋洁
母亲去世后,孝顺的儿子把父亲接到自己家里,精心照料。父亲每天照常出门锻炼身体,听广播看电视,母亲的离开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有一天晚上,儿子到父亲的屋里找东西,看见父亲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走到床前,耳边竟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爸,你怎么啦?”儿子忙掀开被子,父亲脸上的泪水早已浸湿枕巾。
父亲缓缓地坐起身,悠悠地对儿子说道:“我舍不得你妈,我还没好好照顾她,她怎么能这样走了呢?我欠她的,这辈子都没机会还啊。”
在儿子的印象中,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总是淡淡的,他们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牵过手,更没说过什么动听情话。现在,母亲离开了,他发现父亲心中对母亲的爱是那么浓烈,像黏稠的蜜糖。
父亲是军人,年轻时性格刚烈,脾气暴躁。母亲在农村做妇女工作,待人随和,大大咧咧。和很多在20世纪50年代成家的那辈人一样,父亲和母亲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少顾及家庭。
“当年,他们交流最多的话题就是我。如果哪天我考试不及格或是在外面闯了祸,少不了父亲的一顿暴打。有一次,他竟然把一根小扁担给打断了。母亲过来劝被他推了个趔趄。母亲只得躲在一旁偷偷地哭。父亲在这个家,是高高在上的,他的权威,没有人可以撼动。”回忆起那些往事,儿子特别感慨,“我真觉得母亲是嫁错人了,怎么能和这样一个暴烈的男人过一辈子?他们咋就不闹离婚呢?”
一眨眼,儿子结婚成家、生女,父母退休赋闲在家。老两口开始了含饴弄孙的新生活。渐渐地儿子发现父母之间的关系变得黏糊了,“老头子”、“老太婆”的亲昵称呼从不离口。老爷子的脾气缓和许多,仿佛一夜之间从火药桶变成了棉花糖。
考验恰恰是从那时开始的。病痛三番四次地前来骚扰母亲,脑梗,淋巴结开刀,胆结石开刀,最后是白血病。退休十年,母亲大病四回,都是父亲守在她的身边尽心地照料,没有半句怨言。“母亲特别依赖父亲,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一有点不如意就冲老爷子发火。父亲倒是千依百顺,不气不恼。”有时,做儿子的甚至都为父亲的忍气吞声鸣不平。
母亲最初被诊断为白血病,只剩下三个月的时候,儿子急得几乎晕厥,老爷子倒一脸镇定:“现在医学发达,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让她多活些日子。”每次住院化疗,母亲瘦一圈,父亲也会跟着瘦一圈。奇迹还真的发生了。母亲熬过了三个月,熬过了五个月,熬过了一年……父亲俨然成了照顾病人的专家。
“老爷子过惯了苦日子,把钱看得特别重,但他给母亲买补品就像换了一个人,两万多元钱一斤的冬虫夏草,买起来连眼睛都不眨。别人一顿只吃两三条,他偏要给母亲吃五六条虫草……”忆起往事,儿子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