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洪（1645—1704），字思，号稗畦，又号南屏樵者，钱塘（今杭州）人。康熙七年（1668）入国子监肄业，终身未入仕。康熙十二年（1673）作《沉香亭》传奇，后改写为《霓裳舞》。至二十七年，又重取更订之，易名《长生殿》。康熙二十八年（1689），因在清圣祖孝懿温诚仁皇后佟佳氏大丧期间于寓所演出，被言者所劾，革去国子监学生籍，一时株连达50人左右，时人诗云：“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翌年在浙江乌镇失足落水而亡。他是和孔尚任齐名的剧作家，作品有传奇《长生殿》、杂剧《四婵娟》传世，另有《锦绣图》待考。其余作品均佚。今人章培恒著有《洪年谱》。
故事梗概
一、两番进宫
唐明皇李隆基作皇帝后，很有一番雄心壮志。他用人唯贤。在姚崇、宋璟两个贤良宰相的辅助下，把混乱的唐朝，重新治理得国富民强，人们称为“开元盛世”。到后来，他见江山稳固，国家富庶，便贪图起享乐来。他喜爱音乐，更爱美女。他每天纵情声色，再不像从前那样勤理朝政。他的儿子叫李瑁，娶了个妃子姓杨名玉环。这杨玉环长得十二分的美丽。在明皇的寿辰，李瑁领杨玉环去为他祝寿。明皇见杨玉环叩过头后，站在一旁，像一株临风的牡丹，鲜艳无比。李隆基作皇帝已有二三十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他简直被杨玉环迷住了，李瑁夫妻走后，李隆基叫来他的亲信太监高力士，向高力士透露了他的心意，命高力士替他想办法。作公公的要把儿媳妇娶过来，这是要被人唾骂的，何况是一国的君主。高力士真作了难，可是皇帝想要的东西，弄不到手，还叫什么帝王至尊。他便去见李瑁，哄骗李瑁说，杨玉环与李瑁命象不合，在一起必生大祸。便命杨玉环出家，当了道姑。过了一段时间，李隆基把杨玉环召进宫来，封为贵妃。
杨玉环当贵妃后，第一件事便是到华清池洗浴。华清池是有名的温泉，清澈柔滑，水生浓香。杨玉环作为李瑁的妃子，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福份。洗浴后换上贵妃的新装，被李隆基召到长生殿上。李隆基见新浴后的杨玉环，像一朵出水芙蓉，越发爱怜。杨玉环见皇上十分宠爱自己，也心满意足了。从此以后，李隆基每晚都睡在杨贵妃这里，别的妃子全忘到脑后了。从前李隆基还上早朝，自有了杨贵妃，早朝也很少上了。红日东升，两人还不起床。有一次李隆基上朝回来，见罗帐低垂，他伸手揭开罗帐，看见杨贵妃还侧身躺在罗帐里，没有睡醒。作为一个妃子，皇上来了不起身迎接是有罪的，可是李隆基一点儿也不见怪，看见杨玉环那半醒半睡的娇态，他更喜欢了。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玉环一人受宠，杨家一家大小都沾了光。杨玉环的哥哥杨国忠，被封为右丞相，称为国舅爷。她的三个姐姐，大姐封为秦国夫人，二姐封为虢国夫人，三姐封为韩国夫人。她们经常出入皇宫，宫院像她们的家一样。在宫中不光是饮宴游乐，虢国夫人年青守寡，长得也很好看，李隆基把这个年轻寡妇，也留在宫里过夜。因为这事，杨玉环大发醋性。有一次当着李隆基的面，和她姐姐大闹起来，骂虢国夫人不要脸，下贱。虢国夫人哭着离开了皇宫。唐明皇有伤尊严，便不再去杨贵妃宫中。一天，两天，他等着杨玉环去向他谢罪，一直等了好几天，杨贵妃竟然没露面。原来杨玉环也在等唐明皇向她赔礼道歉，两人僵持起来。唐明皇大怒，传下圣旨，命高力士将杨贵妃送回丞相府，声称永远不许她进宫。
杨玉环被送回丞相府，杨国忠吓坏了。他对国家没有立过一寸功劳，凭着妹妹封为贵妃，自己才一步登天，被封为右丞相，在朝里把持朝政，作威作福。妹妹被送了回来，他这右丞相只怕也当不长了，便埋怨起妹妹太任性。杨玉环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哥哥的唠叨，她说杨国忠应先管教她二姐虢国夫人。这三姐妹听说玉环被送出宫，也来到丞相府。大姐知道了内情，便责备起二妹来。丞相府乱成了一锅粥，还是杨国忠有点主见，他见高力士在旁边一直劝解杨贵妃，对四妹十分同情，便去求高力士帮忙，设法让皇上将贵妃重新召回。高力士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别人谁也没有办法，办法还须贵妃娘娘想。杨玉环这时早已后悔自己太不量力，一个小女子竟敢跟皇上较量，见高力士让她想办法，她已心乱如麻，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高力士问可有什么皇上喜爱的东西，让他带回宫去，打动皇上的思念？杨玉环说：“我出宫仓促，什么也没有带出来，有的只是眼泪，它又不能串成一串珍珠，叫您带回去。”说着又哭起来。哭着哭着，忽然想起一件东西，她的满头秀发，皇上最为喜欢。早晨曾亲自为她梳妆，晚上一再抚摸，何不剪一绺头发，让高力士带回？主意拿定，她进入西阁，用剪刀剪下一绺头发，交给了高力士。高力士小心地把头发包好，让贵妃娘娘等候消息。
李隆基把杨玉环赶出宫后，开始很解气，过了两天，就觉出寂寞了。珍馐美味，全吃不出滋味来。管宫乐的太监，见皇上烦闷，在沉香亭给皇上演奏他平时最喜爱的音乐，李隆基觉得刺耳烦心，拂袖回宫。高力士带着杨贵妃的头发，回宫后没有马上献给唐明皇，他在观察时机。他见皇上茶不思，饭不想，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知道是在想贵妃娘娘，便跪在明皇面前，献上贵妃的秀发。唐明皇问：“这是何物？”“是贵妃娘娘的一绺秀发。”“你从哪里得来？”“是贵妃娘娘出宫那天，娘娘剪下来，交奴才带回来的。”“你为什么不早献出？”李隆基生气了。“启禀陛下，奴才怕陛下看见生气，所以没敢献出。”李隆基接过秀发，想起和杨玉环的恩爱，竟然落下泪来。他想，事情是因留虢国夫人住宿挑起的，罪过在自己，不能全怪杨玉环。但是作为皇上，已传旨命她出宫，怎好又收回成命呢？高力士说：“娘娘有罪出宫，如今悔罪召还，正是皇上的大度。”李隆基即命高力士晚上迎杨玉环回宫。杨玉环见了明皇，一头扎到怀里，泣不成声。李隆基为她擦干眼泪，别离后重到一起，越发亲热了。
二、一步登天
杨国忠本来不通文墨，就仗着妹妹得宠，自己被封为右丞相。他掌权以后，就知道变着法往手里捞钱。有钱的人，可以从他这里买官，犯了罪有钱也可以从他这里买命。有一个边将安禄山，打仗时战败偷跑回来，按罪应该处斩。他来到长安，花了千两黄金，买通了杨国忠。杨国忠在早朝时，向明皇奏称安禄山，生有异相，勇武过人，有大将风度，还通晓六国番语。当时的唐朝，和许多国家都有交往，唐明皇听说安禄山会六国语言，十分高兴。他命杨国忠选择日期，要面试安禄山。杨国忠请求明皇先免去安禄山的死罪，李隆基答应了。
面试的这天，杨国忠把安禄山领到宫中。安禄山在明皇面前，三叩九拜，李隆基见他生得虎背熊腰，确实不同常人。让他试说番语，安禄山常年守在边关，接触胡人多，各国常用的话，确也能说几句。他便叽哩咕噜说了起来。李隆基大喜，见安禄山肚子很大，戏问道：“卿家大腹便便，内藏何物？”安禄山恭敬地说：“并无他物，只有对陛下一片忠心。”李隆基更喜欢了。又试安禄山武艺，见他弓马娴熟，便传旨留安禄山在长安任职。安禄山不是个本份人，得寸进尺，知道李隆基喜爱歌舞，便声言他善长胡人歌舞。李隆基想，这样的胖子，跳起舞来，一定好看，便传旨要看安禄山歌舞。杨贵妃知道后也要去观赏。在沉香亭上，安禄山跳起胡人歌舞，胖大的身体，一摇三晃，笨得像只狗熊，逗得李隆基朗声大笑，杨贵妃也掩口嬉笑不止。明皇从未见贵妃这样高兴，心里越发喜欢。安禄山舞毕，李隆基即封他为东平郡王。
安禄山被封为郡王后，不再把杨国忠看在眼里。平时不但不再给丞相府送礼，见面后说起话来，也趾高气扬。杨国忠想，好你安禄山，刚过河就拆桥，你忘了是谁救了你性命的。一天，杨国忠和秦国夫人、虢国夫人、韩国夫人同游曲江池。安禄山也到曲江池闲逛。见三位夫人车马成群，前呼后拥，他也纵开大马，带领侍卫，从三位夫人身边扬长走过，还斜着眼一直看三位美人。杨国忠见三位夫人的车辆旁边，竟有人骑马并肩穿行，谁这样大胆！他折马回来，见是安禄山，便喝道：“安禄山，你怎么这样无礼！竟敢骑马冲撞三位夫人？”安禄山哈哈大笑：“什么叫无礼，在沉香亭皇上和贵妃娘娘面前，还许我手舞足蹈，三位夫人身边就不能骑马穿行？”“安禄山，你太放肆了！”“杨国忠你耍什么威风！”杨国忠听安禄山喊他的名字，十分恼火，本想打马上前，一看安禄山人高马大，他光棍不吃眼前亏，没有再争下去。事情过后，他在唐明皇面前，接二连三说安禄山坏话。李隆基见杨国忠和安禄山不和，别的大臣也有说安禄山在京闲住不合适的，唐明皇便封安禄山为范阳节度使。范阳即幽州，节度使是该地区的地方长官，安禄山便走马到范阳上任去了。
三、仙韵邀宠
杨贵妃再次入宫后，李隆基更加宠爱了。她的三个姐姐也越发得势。明皇恩赐三位夫人和杨国忠，在长安城里连片修盖四座府第，按照宫中的样式，要修得豪华壮观。四家一起采集砖石木料，破土动工。分片修盖，却互相攀比，你盖得豪华，我盖得更豪华；这家盖得没有那家高，便拆了重盖。不知浪费了多少金银。府第盖好后，官员们登门祝贺，都送去许多礼品。
杨玉环见明皇对自己的哥哥姐姐这样恩宠，心里越加感激，千方百计讨皇上欢心。明皇喜欢音乐，玉环进宫后即用心学习歌舞。她无比聪明，皇宫乐师李龟年对她很赏识，用心教唱，杨玉环的歌舞技艺，突飞猛进。唐明皇宫里还有个绝代佳人，名叫江彩萍。因她喜爱梅花，穿戴又素雅，明皇称她为“梅妃”。这个梅妃也能歌善舞，杨玉环十分嫉妒。虽然从她进宫后，李隆基便不再接近梅妃，但她懂得皇帝的心，难以捉摸，她必须让自己的容貌和技艺，大大高出于梅妃之上，皇上才可能牢牢地被拴在自己身边。为此，她不辞辛苦，加倍练习。她瞒着唐明皇，不让明皇知道，想到时一鸣惊人。
这天，李隆基早朝散后，立即回到杨贵妃宫里。贵妃刚刚梳罢妆，跪迎圣驾，明皇扶起贵妃，只见贵妃仍睡眼婆娑，娇态迷人。就说：“玉环，难道还未睡醒吗？”“陛下，小妃作了一夜奇梦，如今还似醒非醒。”“什么奇梦？快对朕讲一讲。”“这个梦说起来话长，小妃睡梦中，似身轻如燕，双足腾空飞了起来。也不知来到什么地方，遇见一位少女，称我为贵妃娘娘。我问她是什么人？她说是月宫里的侍女，并说嫦娥在月宫等我去见。我随这位少女，来到一片宫殿外，只见这宫殿全是碧玉盖成。栏杆，石阶用冰雕玉砌；走近了寒气森森。宫殿外有一株大桂树，枝繁叶茂，浓香扑鼻。过了一座银色桥梁，便是月形的宫门。少女告诉我说，这就是广寒宫。来到宫里，见一队仙女，身穿彩凤羽衣，正飘飘起舞，舞曲悠扬，十分动听。小妃站到一旁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不由地也一起跳了起来。脚随舞步，口唱舞曲，足足跳了半个时辰。正跳着忽听有人喊：谁在这里偷学月宫歌舞？一声喊，把小妃惊醒。陛下看此梦奇也不奇？”
李隆基后半生非常迷信神仙。他除了喜爱音乐外，还喜爱道家的仙术。他身边经常有一些所谓的“仙人”陪伴。今天听到杨贵妃说梦游月宫，看到月宫里的歌舞，简直听得入了迷，恨不得亲身到月宫去开开眼界。忙问杨玉环：“你可曾把月宫里的歌舞记下来？”“小妃梦醒以后，仔细回想，歌曲和舞姿，还都能记得。陛下少等，让小妃用琵琶试弹一回。”她命宫女取来琵琶，轻拨丝弦，只听丁丁冬冬，像溪间流水，又像春莺啼鸣。明皇听着真有一种天上仙韵，不同凡响。他称赞说：“美极了！”便命杨玉环把音律记录下来，把舞姿也回忆出来，教梨园歌女歌舞，命李龟年按曲谱伴奏。贵妃遵旨，答应明皇三天后在沉香亭献舞。在这三天里，杨贵妃亲自画出羽衣式样，命宫人赶制，又亲自教梨园歌女舞蹈，李龟年等乐师按谱伴奏。经过紧张的排练，一出崭新的歌舞演出了。杨贵妃亲自登场，领头演出。只见一群天仙般的舞女，羽衣飘动如闪闪霞光；长袖翻飞，带舞彩虹，看得唐明皇十分高兴。他走上前，亲自击鼓，杨贵妃和众舞女跳得更欢快了。歌舞结束，杨贵妃香汗淋淋。唐明皇重赏了参加演出的全体人员，并为这场歌舞赐名《霓裳羽衣》曲舞。从此以后，唐明皇隔几天便要重看一次，再也不想看梅妃的歌舞了。杨贵妃在唐明皇心里占据了独一无二的地位。唐明皇对杨贵妃的恩宠，没人能比得上。杨贵妃喜欢吃荔枝。荔枝六月天成熟，放过七天就会变质。荔枝产生在海南，路途遥远。为了荔枝早一天送到长安，送荔枝的便要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路。马跑不动了，便立即换马。这样为杨贵妃吃荔枝，不知跑死了多少好马。
唐明皇只要杨贵妃一人陪伴，时间长了，又觉得俗了。那一晚散步到翠花宫外，听到一阵优美的琴声。这琴声声调高雅，直飞出窗外。明皇想这定是梅妃在演奏，便命高力士引路，来到翠花宫，梅妃慌忙接驾。明皇细看梅妃，亭亭玉立，比起杨玉环，另有一番风姿。这一晚上便在梅妃的翠花宫住下。杨玉环等着皇上回来，由二更等到天明，也不见踪影，她十分伤心。自己费尽心机，终不能把皇上拴住。第二天晚上，杨贵妃又在宫中等候，明皇仍未到来，她一气之下，命宫女带路，找到了翠花宫。唐明皇命梅妃躲藏起来，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七月七日，是宫女们拜牛郎织女星的日子，名叫“乞巧”。意思是拜牛女二星，可以乞求自己手巧心灵。这天杨贵妃与众宫女一同“乞巧”。她让人在长生殿前，摆了香案、瓜果，满炉焚香，对着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深深下拜。宫女们拜的是牛郎织女，杨贵妃看着头顶上的天河，拜的是王母娘娘。她默默祝祷：求王母娘娘保佑我和唐明皇能白头到老，不要在我们中间划天河。正拜着，明皇暗暗来到她们中间。宫女们见皇上来了，都站起侍立在一旁。明皇问：“玉环，你如此心灵手巧，还要乞求什么？”杨玉环叹了口气说：“牛郎和织女虽然每年只有一次见面，但他们年年见，岁岁见，千年万年一直如此。小妃乞的是能与陛下白头偕老。”明皇听贵妃说话情真意切，很受感动。便拉过杨贵妃的手，一同对天拜道：“牛女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愿生生世世相恩爱。”
四、马嵬兵变
安禄山造反，大兵压境，日益迫近长安。
长安城里已人心惶惶。杨国忠早已沉不住气，便向明皇建议，带领皇宫亲眷，逃往四川暂避。李隆基虽然不愿离开长安，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杨国忠建议。他命龙武将军陈元礼，率领三千御林军护驾，皇宫中李隆基只带着杨贵妃和高力士，连梅妃都不带；大臣中带着杨国忠，其他人全不管，仓促离开了长安，逃往成都去避难。
安禄山西出潼关，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进了长安。他自封大燕皇帝，大肆抢劫唐宫的金银财宝，宫娥美女都供他玩弄，他也就不再想追击唐明皇了。
唐明皇离开长安，走了两天，来到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这里有个驿站，唐明皇和杨贵妃进入驿站，稍作休息，然后赶路。杨国忠在一个山洼处，由他的亲信伺候，坐在石头上，取出带来的酒肉，大吃大喝。陈元礼带的御林军，走了两天才吃过两顿饭，一个个饿得肚子里咕咕乱叫。他们闻到酒香，馋得直流口水，离开长安后还滴酒未沾哩！他们见杨国忠在逃难的路上，还是美酒佳肴，非常气愤。在长安，杨国忠仗着妹妹受皇帝宠爱，作威作福，根本不把这些御林军放在眼里。出进宫廷，对这些御林军看也不看一眼。士兵们对他那些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劣迹恨得咬牙切齿。今天，御林军在这荒山野岭，谁还怕他？有两个人上前夺过杨国忠的酒肉。杨的两个亲随前去拦阻，被士兵手起刀落，砍下了脑袋。杨国忠大喊：“杀人啦！陈元礼将军在哪里？”一个士兵抓过杨国忠，大骂道：“杨国忠，你死到临头了，喊谁也救不了你的狗命！”杨国忠还觉得自己有仗恃，大喊：“你们要干什么？皇上和贵妃娘娘就在前边驿站，你们敢动本相一指头，皇上传旨，把你们统统杀掉！”御林军越聚越多，陈元礼也看到了，但他没有去管。他对杨国忠早已恨透了。御林军见陈将军不来管，谁还怕杨国忠，你一拳，我一脚，把杨国忠打倒在地，然后抡刀乱砍，霎时间，把杨国忠剁成一堆肉泥。杀了杨国忠，御林军们还不解气，齐拥到陈元礼跟前。陈元礼命他们站住，但已没人听他的号令。只听士兵们喊：“杀死杨贵妃！”“杀死杨玉环。”“不杀她我们就散伙。”陈元礼见军令已失去威严，急急来到驿站去禀奏唐明皇。
唐明皇和杨贵妃正在驿站吃饭，高力士在一旁伺候。陈元礼顾不得通报，迈步冲进驿站。高力士问：“陈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大事不好！国舅爷叫乱兵给杀了！”“啊！”杨贵妃听说她哥哥被杀，大喝道：“陈元礼，这可是你的部下？”“是末将的部下，怎奈这般时候，末将的号令不行了。”“我看是你的指使！”杨贵妃怒气冲冲。陈元礼说：“娘娘冤枉了末将，末将承认有号命不严之罪。皇上，杀了末将吧，末将甘愿受死。”李隆基看了看身边，左右只有高力士。他哪里能杀陈元礼？杀了陈元礼，乱兵冲进驿站，谁还来约束制止？他无可奈何地说：“陈将军，这不能怪你，妃子你也莫动肝火。事已至此，先将杨丞相埋葬了，日后再说吧。”当时，听得驿站外人声喧哗，高力士探头向外一看，惊慌地说：“皇上，不……不好啦！乱兵们把驿站包围啦！”李隆基急命陈元礼出去安抚士兵。
陈元礼来到驿站外，士兵们呼啦一下子把他们的将军围在中间。陈元礼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要皇上处死杨贵妃！”“杀了那个女妖精！”“不杀死她我们就不走！”
驿站外，“处死杨玉环”的喊声震天，驿站内唐明皇和杨贵妃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杨玉环说：“陛下救救小妃！救救小妃！”说着瘫软在唐明皇怀里。陈元礼从驿站外走进来说：“陛下……”“陈将军，这些兵可还受你的指挥？”“他们要处死贵妃娘娘，末将如拦阻，他们连末将也敢一起杀死！陛下，要先顾圣驾要紧！”杨贵妃听陈元礼话里的意思，连皇上也难保平安。她跪在明皇面前说：“陛下，事已至此，莫再留恋小妃了，让小妃自尽了吧！”“爱妃，朕怎能舍下你！”外边御林军又喊叫起来，并扬言要冲进驿站。陈元礼道：“陛下，为了稳定军心，速作决断吧！”杨玉环也催促说：“江山为重，陛下龙体为重，别再犹豫了！”唐明皇掉下泪来说：“高力士，娘娘执意要去，朕也做不得主了，你就伺候娘娘去吧！陈将军，你去向三军传旨。”“遵旨。”陈元礼走出驿站，大喊道：“将军们听着，陛下已赐杨娘娘自尽，你们快各归各队！”士兵们高呼万岁，但并没有散去。
高力士领杨贵妃来到驿站后院，院内有一株梨树。杨玉环望空拜了一拜，解下腰里的白绫，高力士帮她在梨树上挽了个结，可怜一个绝代佳人，吊死在梨树上。
杨玉环死了，军士们才护送着唐明皇继续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