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想到前面说的攻与受,显然S是攻者,M是受者。这样互补才能完成一次互动。而攻与攻,受与受的组合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过我们可以想象这个场面,或许会觉得怪怪的,那是因为所谓的“阴阳”概念作祟,好像有个突起物就得有个凹陷物配合,而两个凸起物或凹陷物就没有办法了,呼呼……就此打住!
痛并快乐着是SM挺好的诠释,只是后来被用作一种生活态度了,可见,生活无处不是施虐与受虐。
很多事情但凡深究都会让人觉得不过如此,所以学心理久了我们经常对自己说,要说人话,办人事儿,而不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尤其在学了点儿佛,很容易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悟道者,呃……
谁能说刻苦钻研不是自我虐待呢?谁能说长时间的自我分析不是一种自我虐待呢?相当于外科医生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给自己开刀,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而我的同行包括我自己在做这个,为的是把自己归置好了,以后好帮助别人归置。不然,你会发现你比来访者还投入,还认同那些糟糕的境遇。于是,后来发现,医生比病人病得还重。
施虐与受虐的心理动机是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如果我说,它们的相同之处是成长经历中遭受的类似创伤,你会信吗?
如果我说,它们本来是一回事儿,你信吗?
如果我说,它们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甚至同一个时刻,你会信吗?
如果我说,SM是普遍大众都需要的,就像屋子里有头大象,可就是没人说,你会想象那个场面从而会心一笑吗?
最后我会说,SM不过如此,你可以在认清了它以后不玩儿,或者玩儿得更精彩,你想不想学习?
好吧,一个个来。
首先,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成长经历,就算你的父母是超级无敌完美无缺型,也一定有忽略照顾你的地方,更何况世界上本没有这样的父母。
大家一定要注意,我们这节说的虐与被虐不单单是肢体与性的,那些都属于极端和变态的范畴,我们还是说说它的外延。你会发现它没有想象的可怕,但也没有想象的可爱,而它就在身边。
过于照顾和过于疏忽都是精神虐待。原因很简单,前者会让你无所遁形,任何蛛丝马迹的情绪都会被觉察和提前满足,你会觉得周围布满了检测头,这样侵略式的养育方式是要命的,你会发现孩子到最后根本没有自主思考和做决定的能力,而一旦照顾丧失,很容易出现精神或心理问题;后者像生活在干涸的沙漠里,没有情感回应,没有风,没有水,一切都那么贫瘠,根本没有半点滋养,你会发现孩子变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情感回应能力。
可见怎样的土壤长出怎样的植物,千万要看护好自己的土地,所谓的创伤不过是土地过于潮湿或者干旱,从根儿那里就缺乏营养,怎么能不受影响?这个天下大同。
其次,虐待的同时一定有被虐待方,不然谈不上虐。攻与受是一对的关系,爱与恨是一回事儿,不爱哪儿来的恨?到底是先有爱还是先有恨,谁说得清楚?虐也一样,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一个释放,一个吸收,全都不由自主,到头来你会发现这里有个强迫性重复,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此刻需要严肃地反思,自己身上的什么会招惹这样的人。
再次,跟自慰差不多,世界上也有自虐这回事儿,不求人,自己搞定,指的是一种自我要求过高但不自知,屡屡遭受失败打击可目标依然远大的人。还有一种情况是边缘性人格障碍的人,屡屡情绪受挫时通过自残身体来满足某种需要,要么是存在感,仅需要疼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要么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威胁周围的人。
自虐的人多半自恋,认为别人无法理解自己,自己的独特性差不多到了拯救者的位置,但凡受一点点委屈,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才解恨,这样的人一定要接受心理治疗或帮助,但的确是很难被治疗。
最后,欢乐容易分享,而痛苦和艰难很难被分享,我们被教化得要自强不息,永远向那些比自己还困难但依然顽强生活的人学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让我们无法自由地说自己有多苦。不然,你会被无情地批判成无能。表达愤怒、悲伤、痛苦、不满、艰辛、委屈、脆弱等情绪成了妄想,还没等你开口,一堆人等着说你怎么那么不知足,不是社会不给机会,而是你不够努力诸如此类虐心的话。天地良心,一个无法直面自己情绪的人,你让他/她如何有创造力?
自由表达自己就是屋里的大象,而多少人可以视而不见?不是不会,而是意识不到自己可以这样做。
或许我们周围不乏困境中出现的杰出人才,而真正成功人士的内心世界你知道吗?除了表面的光鲜外,你知道他们也正在受抑郁情绪的困扰吗?生活质量固然离不开物质,可贫瘠的精神就算创造出再多的物质,早晚也会被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虐待而亡。
与自己对话的“另一个人”
说完了边缘性人格和自恋,让我想起一个听上去诡异,其实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具备心理学意义的现象,于是有了这个主题和如下联想。
看电影《二次曝光》的感觉用如下几个关键词形容:中规中矩、反转、渴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局中局、摧毁、重建、寻找、回归、偿还、重生、赎罪……
反转发生在宋其以为自己撞死了前来抓自己的刘氏警察报案后。
一连串的线索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终于呈现了宋的精神分裂病症。
……
这个局中局将幻觉、妄想和现实结合了起来,只不过,一个是偷情,一个是绝望后的激情杀人(宋的生父是海难幸免者,妻子拿了赔偿金并开了杂货铺重新开始生活,若现身恐赔偿落空,故隐姓埋名不回家。当实在思念妻女返家时,却撞见妻子与刘律师的私情,一时间怒从中来,杀了妻子),这个场面是造成宋人格出现问题的核心场景。当时,她并不知道杀害自己母亲的人是谁。
……
重新读日记,就是二次曝光那段生活,带着大家开启着宋的精神世界结构。
心里涌动着对精神分裂症、分裂样人格特征患者的再次贴近与理解,如若不是万不得已或者有深刻的情感波动或生活经历,谁会让自己如此沉浮(臣服)于生命,终究和那些无法解开的答案纠缠不清。
过了十几分钟,脑子里冒出一行字:心理咨询亦是二次曝光。
理由,不多说……
自言自语谁都会。
自言自语而没分裂,不是谁都会。
自言自语不分裂后还能知道自己没分裂的,更不是谁都会。
形形色色的人格特征中你认为什么是最过瘾的,或者最能吸引你的?
想想你喜欢看的书、电影、绘画什么的,什么能让你有被撞到的感觉?其实,那都是“另一个人”的生命在跟你说话。
别怕,此刻你看到的不是鬼话,而是一个学了点心理学,热爱生活,对一切都保持开放与探索精神的人写的文字,希望能带你在神秘的精神世界里逛逛。放心,有我在,你不会疯,我疯了你也不会疯。
每个人都有一些子人格(子人格,意向对话中的名词儿,形容的是多面的自己,可以通过回答我是谁的方式认识一下自己的子人格,这和古希腊那句经典的话不期而遇,可见古今中外彼此借鉴)。
让我又想起梵高了,他在老家遭遇父亲病故、爱人自杀等突发事件后,第一次失去理智被弟弟接到巴黎。从那刻开始,他的子人格便出现了,主导着他的思维和行为,开始了一种看似崭新而亢奋的日子,而原本脆弱、退缩、不谙世事、单纯的自己退让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控制、激进的自己。而成立画家乌托邦的计划落空后,他恢复了画家的身份,到了阿尔潜心画画,可最终的孤独打败了他,他又开始自言自语,那是另一个子人格。
远的不说,说我们自己,你不妨体会一下,在不同场合、时间、对象、环境时你是否也有不同的侧面出现?恭喜你,那就是你的子人格,而显然,它们都是无害的,是帮助我们协调自己和周围关系的,换句话说,它们是保护我们不被冲突击垮的防御机制。
又想到森茉莉,她把自己化身成故事里的男孩子和爸爸谈恋爱,多诡异和聪明的方式,掩人耳目,不露痕迹地完成了心愿。
想必那些男孩子就是森茉莉的无数子人格。
此刻突然想,如有个时光机器穿越到那个时候的咖啡馆,对面坐着森茉莉,而时间仅有十分钟,我会怎么用?
以姐座右铭的八个字“观心自在很真很二”来说,恐怕是这样的……
“下午好,我能坐下吗?”
她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我厚脸皮坐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她。坦白讲,我的眼神不太礼貌,而她倒也没有马上赶我走,此刻的她和百度照片很像,就是个娇小玲珑、神情优雅中又有点冷漠的老太太。
“我想,您就是森茉莉女士吧?”我不知好歹地问,想必我的出现让老太太一贯的清静暂时无法保持,反正就十分钟,豁出去了,我想。
她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您写的小说,关于您父亲的,和那些唯美的爱情故事。”
她这次眼神多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发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喜欢里面的什么?”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柔柔的,我能想象她年轻时该是如珍珠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子,其实骨子里蕴含着无比的热情,对爱,对父亲。
“对父亲的爱,对爱情的忠贞,对生活的观察,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尊重与描写,当然,还有……还有……”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犹豫。
“还有毁灭,对吗?”她说,我惊讶于她看穿了我的犹豫,于是不再多说,等着她说。
“父亲是我第一个爱也是唯一爱着的男人啊。”她淡淡而有力地说着,“那是我一生中最完美的16年,像童话一样,身边有父亲坚实的肩膀和宽厚的胸膛,有富足的生活与文学做伴,有母亲对父亲无限的崇拜,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值得世界上所有女人为之倾倒的,而我,是他最喜欢的女儿。”
她说这番话时眼睛望向远处,似乎和旧宅中阳台上的父亲肩并肩站在一起,头轻轻靠在父亲身上,有抹橘红色的夕阳正好洒在父亲肩膀四十五度的地方,美得一塌糊涂。此刻我才震惊地发现自己也被卷入到了这个神奇的场景中,似乎完全印证了那句话,女儿的第一个情人势必是父亲。呀,不对,我们说的一般是正相反的,但此刻,我只想这样说。
“真美。”我发出感叹。
她笑了笑,嘴唇很薄,唇线画得很精致:“可他死得太早,就这样离开了,所有都结束了,他没有给我任何回报他的机会,我甚至不知道他最后的时刻是否叫着我的名字。从此,我无法继续爱他,只能在书里。”
“你写得很美,比现实更美,爱得辛苦,让人心疼。”我说。
她竟然哭了,眼泪流得无声,无比透明,甚至闪着七色的光。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没看错,那就是折射出七彩颜色的眼泪。
“唯有这样,我才能永远和他在一起,我可以用无数方法重新认识他,了解他,爱他,哪怕死,也可以是很多种形式,或许,他也希望我这样做。”
“你完成了心愿。”
“嗯……我很满足。”
北京时间凌晨2:08,一切归于常态了,我完成了一次跨时空的对话,和另一个人。
整本书,我都在和不同的自己对话,祈祷不分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