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旭要与吴红梅睡觉的企图居然遭到了小女人的拒绝,这让他气愤难平。
这是在冉旭的寝室里,其他同学一看他带进女生,赶紧让出房间。汪长云的动作要迟缓一些,看着他一直暗恋的吴红梅与冉旭在一起,他一脸灰白,心中十分难受。
门关上了,吴红梅在冉旭的捏摸下首先问毕业论文的事,听冉旭说了一半,就停止了继续解裤带。
“连一张毕业论文都帮不了我,”吴红梅哭丧着脸与他撕扭,“今下午就是不准你碰我一下!”
“快了快了,”冉旭哄她,吴红梅是最好哄的那类女生,“人家答应下个礼拜给我。”
“谁?”
“花冲。高兴了吧?”
谁知吴红梅更不高兴:“呸,哄傻瓜差不多。我刚才在食堂见了他的,一看到我就别过脑袋。要是答应了,会是这种模样吗?”
冉旭理屈辞穷,扑上去就扯姑娘的裤子。
混乱中,吴红梅出人意料地咬在他手上,他“嚎”地一松手,吴红梅趁机跑走了。
走在学校林荫道上,冉旭脑袋一直有点转不过弯。妈的,太阳硬是从西边出来了,原先这个小女人,想什么时候弄就什么时候弄,想弄多久就弄多久,今天?操她的祖先人!
一个倩影晃亮了他的眼睛,他看见了悠然而来的江雨夜。在他的直楞愣的眼里,江雨夜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她盘着发髻,穿着合体的薄呢西装套裙,一身成熟的秋意,使人不可不仰视。
嗨,想当年,这个女生也是我的手下小菜,也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想耍什么花样就是什么花样。可现在如今眼目下,她他妈煮熟的鸭子也从掌心里飞走了。
“老婆,”他忍不住轻声唤她,是热血的冲动,也怀着一种不着边际的侥幸。
江雨夜偏过头,看见了他。奇怪,她竟毫不动容,象看一条脏猪、或者一只蚂蚁一般,眼空无物,昂头向大校门的方向走去。
热血涌上冉旭的脑袋。如果江雨夜呸他一口,或是骂一句什么,都比现在好一些,至少证明他在她眼中还是人,还是值得与之对峙的对手。可她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屑于有,那就是把他从人的序列中一笔勾销了。
她竟敢不把我当人!
天上的白云不见了,地上的绿树消遁了。冉旭的眼中一片红色,他看见了条海那么宽广无边的血,他的心冷硬成一块有棱角的坚冰。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刚近晚饭时候,就起了风,乌云从西边天际刮来,不久笼罩了整个山城的上空。
冉旭在靠近嘉陵江边的一个吊角楼小酒馆喝酒,同座的是在校外结识的两个社会青年。冉旭喝酒是不缺酒友的,学校里的人不算,沙坪坝范围内,他就与“小黑子”和“地瓜”两个社会黑帮的角角爪爪有染。
他从“大三”上期开始不就经常彻夜不归吗,原来是与沙坪坝的流氓团伙有了酒肉联系,他有父亲按期汇来的钱,他出手大方,他爱管闲事,他打架亡命,总之,在社会底层人眼中有许多能被接纳的优点,于是顺理成章的,很快成了小黑子鹰下一个“收账”组织的成员。
如今,经济生活蓬勃兴旺,经济纠纷也逐日上升,借账和欠账这对冤家就充塞了社会生活各个角落。小黑子的五个收账组在这种大好形势下应运而生。小黑子的人马替人收账开价很高,一般是五五分成。但即使如此也生意兴隆,因为他的效率也高,只要他答应帮你收的账,没有落空这一说,这连有一些依仗法律由法院出面执行的要账行动都不容易做到。小黑子的队伍收账凭的是三黑:话黑、手黑、心黑。
在社会底层,这个办法往往管用。
冉旭就是加入的这种组织,这适合他总想惹事生非的天性。他在收账行动中表现勇敢,用匕首捅破过五个人的胳膊和屁股,次次见血,深得哥们儿的钦佩。
现在,天低云暗,朔风轻刮,他与两个伙伴喝得小醺惬意,在这种情形和这种人圈里,话题总会很快扯到女人。
“老子什么人都弄过,”猪崽儿说,“就是没尝过洋学生的味道。”
“冉旭你搞过你那些大学生妹儿没有?”狼三问,“味道是不是和我们那次在小龙坎搅的工厂妹儿两样?”
冉旭吹牛的地位无形中生成,说到底,他是一个“有文化的嫖客”。
“那当然不同,”他喝了一口酒,嘶地一声吸口长气,“你想,工厂那些人算啥,一天到黑汗巴水流的。告诉你们,洋学生的气气都不一般,闻一口就醉。这个不是你我海口,我们学院的枝花,就被我弄过。妈也,那味道——不说了不说了!”
“凭你?”那两个的神情分明是怀疑,“真弄过?”
冉旭的虚荣心被激发:“哄你们是龟儿,老子喊她上床她不敢下床,喊她躺倒她不敢起来!”
“马上去试,”两个人咧着烟熏得焦黄的牙齿,“你崽儿敢不敢?”
“王大姐养的才不敢!”
四小时后,冉旭与他的两个伙伴站在C学院南段围墙外时,醉得舌头都不会打转了。
“翻、翻进去。”漆黑的夜空下,伙伴们表达着心里的欲望,“把你的校花老婆弄、弄来看看。我们哥儿几、几个,要闻一闻她的、那个气气。”
“那就、跟老子、翻……”冉旭身子摇晃着,嘴里说着狠话。
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些清醒,知道玩江雨夜绝不象夸海口说的那么容易。但他也有办法在弟兄们面前绷面子,他可以把吴红梅从女生宿舍骗出来,他们又不认识谁是真正的校花,吴红梅的身体足可以抵挡一切。
猪崽儿在翻围墙时,恰好远处有个人过路,猪崽儿慌忙下跳,酒醉眼花,一不小心把脚踝扭了。
冉旭和狼三赶紧去扶,冉旭看着哼哼叽叽的他,拍着胸脯保证:
“没关系,等会儿叫我老婆给你揉脚。”
可是这个如意算盘在一号女宿舍六亲不认的老太婆面前全面崩溃。老太婆对冉旭说的要找女同学商量写论文的理由嗤之以鼻。
“看清楚几点钟了!”她的多皱的小眼睛发射着锐利的光芒,“你以为你的把戏骗得过我?你娃娃嫩了点!”看一嘴酒气的冉旭还要磨缠,老太婆干脆去摸门房的电话:“你先给保卫科的王科长说通了再跟我两个说。”
冉旭落荒而逃。
两个等在共青团员林中的哥们听了他的汇报,怀疑地抓住他的衣领。
“耶?”猪崽儿眼睛抵眼睛地看他,“舍不得了吗?老子的脚就白、白白地扭了吗?”
狼三更狠:“要么玩玩你的、的校花老婆,要么你就这样打、打发我们兄弟拜拜。”
冉旭的酒醒了一半,他知道这两个家伙的狠劲,真要得罪了,有他不好过的日子在后头。
“妈的×,”他一下甩开两人揪着的手,“你我兄弟,从来钢嘴铁牙齿,说话硬斗硬。老子说过的话都算账,就是一泡屎,我都把它吃了!”
“好!”那两个发一声喊,“狗日的讲、讲义气。”
惨案从这一刻进入发端,美丽的江雨夜从这时起开始在命运安排下步入死亡。
江雨夜回校的步伐特别轻盈。翁振江今天正式答应她,毕业后,假如对所分配的单位不满意,她可以直接到“午夜热线”去上班。
“我们的咨询站引起了很好的社会反响,”翁振渝说,“我们的规模马上要扩大。民政局要给我们安排房子,电信局给我们新装三部话机,并且全部免收每月的座机费。我战友的公司也说妥,将把咨询站一锅端,接纳进他的集团,工作人员都是公司的职工,除了工资,每月的奖金比公司其他职工高一倍。这是精神作业啊,是一项特殊的社会工程。咨询站的工作人员也要扩大到十名,你来吧,你是我们的‘老’职工。”
江雨夜异常感动,为翁振渝对她的信任。她觉得她的人生就要翻开一页新篇章,她过去的日子算是虚度了,但第二次新生会使她重新换个活法。
她在校门口下了出租车,这时是晚上十一点半,守门的老头钻出门卫室看见她,马上开了小铁门。她与他非亲非故,是大一时有一次路过校门,看见老头的农村老伴来探望,一个稀脏的小孙子正绕膝啼哭,江雨夜顺手把路上买的一包五香牛肉干给了小孙子,从此,不管她多晚回校,守门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穿着那件很时尚的米色风衣,她的衣着颜色早已脱离黑、灰的色调,象她本人的心境一样趋于明朗。尽管天上刮着暮秋的小风,一丝小雨吹到了脸上,可她觉得到处都是一片光明。
老头目送她进来时关切地说:“现在流氓多,你二天回来早点哟。”
“好。”江雨夜说,把专门在路上买的两瓶江津白酒塞给他。
老头百般推辞,最终还是收下了。
江雨夜跨进了铁门。
经过共育团员林时,雨开始下得有些稠密。江雨夜加快了步伐,只要绕过前面那个拐角,再穿出第三教学楼,就是二号女生楼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粗哑的命令:“站住。你!”
她在惊吓中伫步,思维的机器嗄然停止运转。
其实冉旭根本没想到会真的遇上她,他和那两个哥们跌跌撞撞地走着,他们都看见了黑暗中过来的高挑的影子。他们现在有点饥不择食,对谁都想咬一口,唯其如此,才对得起翻进院墙的惊险,对得起猪崽儿扭歪的脚脖子,对得起冷嗖嗖的半夜寒风对他们的无端侵袭。
冉旭与两个弟兄呈三角形包围了她,冉旭眨巴着眼睛,昏暗中看清了女生的庐山真面,反而大吃一惊。妈也,他心里惊叫,撞到鬼了吗,真的是她呀!这么说,上帝都同意对眼前这个漂亮妞儿来他妈个报复了!
一刹时,过去江雨夜肉体的诱惑,后来她对他的轻蔑,一古脑儿翻上胸臆。你也有撞到老子手里的时候,他狠狠地想,即使老子想放过你,老子这两个哥们也不会白白同意。
江雨夜清醒了,然而根本没往更坏处想。她在三年中收到过无数封求爱信和直接间接的暗示,都以冷漠和高傲做盾牌把对方窘得个落花流水。她想这次是一个铤而走险的男生邀约两个同伴一起,以武力方式向她递交“哀地美顿书”了。她心里发笑,管你是什么手段,我是不会跟着你们的指挥棒转的,我有更高的目标,而你们、怎么还在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
不过她决定态度要友好,她不会再象过去那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会与他们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想不到的是,三个男生仿佛打了暗号,同时一扑,抓牢了她,她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意欲张口大喊,一个发散着酒气的巴掌就捂死她的嘴。她被拖倒在地,然后飘浮在空中,朦胧中,感到是被六只手臂一起抬进了树林深处。
她被扔在草地上,背上带水的凉意浸醒了她,她在黑暗中努力睁大眼睛,一下认出了面前的冉旭。
“是你……”她愤怒地叫道。
没容她多说,冉旭亮出了小刀:“老实点,看清楚今天的场合。”
“喂,”猪崽儿已经按捺不住,劝她说,“冉家大姐,我和这个狼、狼哥哥是你家冉秀才、的生死之交,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老婆一起日。”
“对头,”狼三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们的老婆,冉秀才都搞过,今天该轮到他、他的老婆我们搞了。”
江雨夜脑袋里嗡地一声,危险象一块结结实实的巨石,沉重地向她击来,她明白劫数已到。可是她不甘心如此受辱,明天正等着她去开拓,真正的出征刚刚开始,半年前她可以期待着男人的强奸,那是对父母和高贵的报复,如今她已凤凰涅盘,她有了可与天比的高贵。从一口深井里钻出,阳光明媚地照耀着未来的坦途,然而,能让其如此迅速地断绝了吗?
她的身体猛烈弹动,象一尾上岸后绝不服输的大鱼。三个男人不吭声了,冉旭继续箍颈捂嘴,另两个以极快的动作,一边钳制,一边撕掉她全身的衣服。
当一个举世无双的女性胴体展现在眼前时,三个男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连曾经与之交合过的冉旭也象是发现了一个外星人。妈也,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动人的尤物,那身材、那肌肤、那迷人的腰肢曲线、那丰美饱满的两只乳房……一切的一切,都是造物主的精心设计和创造。
美对于美的欣赏者来说会越加引起崇敬,然而对于邪恶者却是破坏的催化剂。
周围的物象在三个男人的思维中消失了,现实的厉害关系对他们来说通通只是童话里唬人的编造,眼前,只有一个性感撩人的女人的裸体。
猪崽儿先扑上去,引起的是江雨夜拼死的挣扎。
“你他妈两个按紧呀!”急切间不能得手的他饿虎般地咆哮。
狼三只能控制女生乱踢的两只腿,无由他顾。冉旭慌了,挪出两手就去任江雨夜的臂膀。
千载难逢的时机一到,江雨夜喘过一口气,大喊一声:“来人呀!抓冉旭呀!”
漆黑的夜空,不知这声凄恻的生命呐喊是否穿过雨帘、透过寒风,浸入远处女生宿舍某个少女的睡梦。
冉旭红了眼,返身就是一拳。江雨夜头一偏,拳头打在草地上,痛得冉旭直咧嘴。冉旭再一扑,重新抱住了江雨夜的脑袋。他感到女生的嘴在他的胸部狠狠蠕动,有几次牙齿就要咬住他的肌肉了。他手忙脚乱,又不要被咬住,又要捂死她时时欲呼的嘴巴。
还是狼三有经验,捡起女生的内裤就往他肩上捅:“堵这个,这个!”
冉旭接过来,左手卡腮,右手用劲,一下子,全部塞进江雨夜的嘴里,还不放心,再抓过地下的乳罩,又往里面填了一半。
江雨夜出不了声,身体成反弓型向上一绷,三个男的一起压,把她捺下。再一绷,又一压。几个回合过后,女生的抵抗衰减下去。
“好了猪崽儿,”狼三抹了一把脑门,甩掉的不知是雨是汗,“你狗日的快点,老子等不赢了。”
风刮得更猛,雨越来越大。等两个哥们儿先后从江雨夜身上满意地爬起来,冉旭却有点吃不住劲了。
“她怎么不动,”他问那两个,“不对头吧?”
“××个不对头,”猪崽儿一口秽语,“上不上?不上老子要敷二道药了!”
江雨夜雪白的身上沾着雨水和青绿的草汁,双腿叉开,不象要保护自己的样子。
冉旭疑疑惑惑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拔她口里的东西。他做事时手有些抖,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乳罩拉出来了,内裤也拉出来了,江雨夜象睡着了一般,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站着的两个男人酒意醒了,不说话,一起呆若木鸡。
冉旭的手抖得更厉害,凑近女生的鼻子边停了半天,终于抬起脑袋说:
“闷死了……”
仿佛与他的话相呼应,刹时间,天象垮塌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全校得到江雨夜的死讯,是在第三天的上午,整个校园,一时陷入极度的震颤。
那个美得无可挑剔的校花,那个似乎刀枪不入让任何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漂亮姑娘,竟然被人强奸至死了?!
当页子飞跑来告诉花冲消息时,他正端着两个大碗去食堂打自己和悦悦的饭,页子还没说完,他手中的碗已档嘟一声掉到地下,米饭和粉条白菜溅得几米远都是。
“你乱说!”他神经质地大喊,“她拍电视剧时候身体好得不得了!”
“是窒息至死,”页子埋下头,“遭人强奸后,藏在一丛紫藤里。沙坪坝公安分局来了十几个警察,检查了半天了。”
“是哪个?啊!哪个流氓干的!”
花冲突然大声咆哮,向着苍天挥舞双手,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个那么有魅力的女生,一个如今可以激发人创作灵感的美的精灵,会死在这样一种情景下。
下午的课没法上了,整个课堂都在议论江雨夜。据说由于一整晚的大雨,草地上根本无法取得脚印,犯罪分子一定是犯有前科的老手,作案现场被仔细清理过,没有留下任何可资调查的遗留物。警察的看法主要是校外流氓团伙人校作案,但不排除本校有人呼应。因此,要在全校排查,哪些人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才进寝室。
冉旭在课堂上左右摇晃着脑袋:“想不到想不到,”他眼里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我才一晚上没回,她就不在了。早晓得若和我耍朋友,也不会没人保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