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兽神·入世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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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以神为证

道格拉斯霍然醒来,久久凝视着眼前的木椅。

他脑海里仍能清晰地记忆起那悬浮在空中的岛屿,无尽的花海,高不见顶的山脉和大理石筑成的雪白宫殿。

神那威严不可质疑的声音仍如雷声般在道格拉斯脑海中回荡着:“信我者,必将在神国中永生!”

“监督和审判之神!”道格拉斯喃喃地低吟,“难道神并没有死?”亲耳听到了神的声音,亲眼见到了神的存在,道格拉斯对圣殿中发下的忽而特陨落的神谕产生了质疑。

这一个冬天注定是不平静的。

战争仍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布兰登子爵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而与沃尔夫族流浪至此的大军展开了一场搏杀。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主动出城迎战的布兰登子爵低估了狼人大军的战斗力,大败而归。不过,很快贝尔族就支援了五千熊人士兵和一万五千附属种族的战士,但是面对由三千狼人骑兵和一万狼人步兵组成的大军,一心复仇的布兰登子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对方三千狼人骑兵冲得溃不成军,自己也差点被俘虏。

两次遭到挫败的布兰登子爵气得大病一场,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固守在落丘城堡中。

与此同时,沃尔夫族王子已经指挥自己的狼人大军轻而易举地将失去落丘城堡保护的落丘山脉中的兽人部落一一收服,成为自己的附庸。落丘城堡也便如同一个悬于海中的孤岛,只要沃尔夫族王子愿意,这座孤岛随时就会被拿下。

在犬人部落中,犬人战士们如临大敌。

一大群悍勇的狼人战士将整个犬人部落都围在当中,麦卡沃伊男爵、部落祭司、乔治、布鲁斯、安德鲁恭敬地站在部落入口处。应麦卡沃伊男爵的邀请,这位流浪在外却表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和领导天赋的沃尔夫族王子今天将要莅临犬人部落。

道格拉斯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自从那天在梦中感受到神恩后,他就变得异常沉默。

不多时,在一队狼人侍卫的保护下,沃尔夫族王子适时地出现了。

穿着华丽的权杖祭司袍的麦卡沃伊首先开口道:“尊敬的王子殿下,您好!”

“您好,来自圣殿的麦卡沃伊男爵。”狼人王子声音似乎因为连日的疲累而显得低沉沙哑,不过丝毫无损他的魅力。这位流浪的狼人王子身高两米,双目炯炯有神,气质大方。

乔治在一旁适时道:“尊贵的阁下,在下犬人部落的族长乔治,阁下的莅临,令我非常荣幸。”

狼人王子看向发须都已花白的老犬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不用谦虚,乔治先生,你已经用你的实力赢得了我的尊敬。虽然我一直认为我们沃尔夫族的战士是不可战胜的,并且会一直这么认为下去。”旁边的狼人侍卫们脸上都露出了尊敬和骄傲的神色。

狼人王子顿了顿,向乔治道:“你能够连续几次抵挡住我们狼人战士的进攻,很不简单,但是我们狼人是记仇的,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成为沃尔夫族的朋友,并宣誓效忠于我;或者成为我们的敌人。”狼人侍卫们顿时露出了仇视的目光。

乔治露出难堪的神色,连布兰登子爵都无法抵挡住狼人的大军,难道自己一个小小的犬人部落就能战胜狼人大军吗?先前乔治仍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也许对方会看在麦卡沃伊男爵或者圣殿的面子上,放过犬人部落,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看见狼人王子毫不客气的态度,麦卡沃伊男爵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怒容。兽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愤怒,如果有什么可以平息自己的愤怒,那只有用手拧下敌人的脑袋,或者自己的脸被敌人打开花。

狼人王子并没有将一个小小的犬人部落放在眼中,但是他不想在他即将建立的领地上出现任何一个特殊情况。对他来说,服从者,便存在;不服从者,便毁灭。

沃尔夫族王子冷笑着盯着麦卡沃伊男爵因为愤怒而显得更加臃肿的胖脸,他冷冷地道:“麦卡沃伊男爵,我虽然是一个被迫从自己领地上逃出的流浪的狼人王子,但是没有兽人敢于单独面对勇敢的十万狼人大军,更没有任何一个兽人可以冒犯我。”

麦卡沃伊男爵冷静了下来,他是一个受到过高度启蒙的兽人,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人类、精灵和矮人,他知道十万狼人大军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拳头”,自己即便是个男爵甚至还是圣殿中的权杖祭司,也根本无法抵挡住对方的狼人大军。

整个沃尔夫族的狼人战士不过二十万到二十五万,狼人王子拥有十万狼人战士就拥有了沃尔夫族近一半的力量,这对贝尔族来说是异常强大的盟友。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帝国帝王之位争夺战,拥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是必须的。当然这十万战士同样也是十万张嘴,他们需要食物,填饱十万张嘴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对方急需一块能够养活十万战士的领地。丰饶的落丘山脉无疑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落丘山脉最富饶的地区一直被贝尔族占据,所以这里不曾居住过其他强大的兽人种族,所以狼人王子才能一路势如破竹地收服了所有的兽人部落。

不过贝尔族并不担心,因为这里不是贝尔族的根据地。

用落丘山脉换取沃尔夫族的忠诚!这是贝尔族的长老们赋予麦卡沃伊男爵的使命。抓取机遇,收服十万狼人战士,贝尔族将拥有六大种族最强大的力量,或许贝尔族的熊人有机会成为帝国的帝王也不一定。

麦卡沃伊男爵虽然依旧愤怒,但是他不得不放下身份,道:“殿下,即便你拥有了此地,恐怕也需要十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这足以使沃尔夫族叛军领地上的年轻狼人们成长为战士了,那时候你将面对更加强大的沃尔夫族叛军的讨伐。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你能抵抗得了他们吗?”

狼人王子眼睛骤然一缩,已经体会到了他话中的意思,道:“麦卡沃伊男爵,难道贝尔族愿意和我结盟吗?”

虽然狼人王子一向阴沉,听到这句话,心中也不由得激动起来,结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就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暂时不用担心沃尔夫族的叛军来攻打自己。他又忽然想到,如果对方以此为条件让自己放弃落丘城堡,该怎么办?

狼人王子马上道:“落丘城堡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无论结不结盟,我都要定了。”

麦卡沃伊男爵到这时才感觉到了一丝优越感,他笑道:“落丘城堡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狼人王子迫不及待地道:“什么条件?”

麦卡沃伊男爵注视着他道:“向诸神宣誓永远效忠贝尔族!”

狼人王子双目顿时射出凶狠的寒光,刚才他还威逼犬人部落向自己效忠,现在自己却被贝尔族威逼向他们效忠,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狼人王子盯着麦卡沃伊,麦卡沃伊看起来很从容,显然这个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随意说出来的。沃尔夫族永远都是最骄傲最无情的种族,这个条件自己绝对不能答应,成为贝尔族的附庸,自己将成为沃尔夫族的笑柄和耻辱,自己手下的狼人战士们也许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立即离开。

周围的气氛随着狼人王子的沉默而凝滞起来,乔治甚至开始战栗。只要那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狼人王子一挥手,剽悍的狼人战士将会从部落外如潮水般涌进来,将整个犬人部落淹没。

“绝对不可能。”狼人王子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了这五个字。

“什么!”乔治恐惧得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麦卡沃伊男爵也难以置信地望着狼人王子,他不敢相信,谁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于直接和贝尔族对抗。

“不过……”狼人王子忽然又开口道,“我愿意用十五年对贝尔族的效忠换取落丘山脉。”

“十五年?不,最少也要一百年。”麦卡沃伊男爵微微一怔后,讨价还价道。

“那不可能,二十年,沃尔夫族最多只能效忠二十年,那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极限了。”狼人王子毫不介意地道。

“九十年。”

“不,最多二十五年。”

“好吧,八十年,绝对不能再减少了。”

“不,那还是太多,也许三十年会比较合适。”

“七十年,不能再少了!”

“不,三十五年。”

麦卡沃伊男爵和狼人王子没有丝毫贵族风范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讨价还价,最后效忠的年限被定为五十年,对于双方来说,这是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数字。狼人王子的部队在贝尔族的庇护下,五十年已经能够休养生息并壮大到自立了。而贝尔族能得到这样一支强大的狼人部队效忠,五十年内也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一切皆大欢喜。没有谁注意乔治偷偷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他已经不再是冷酷坚定的年轻战士了,过往的雄心壮志随着时间的流失而逐渐消逝。

接下来,众兽人跟着龟人祭司一块来到神庙,他们将要在诸神的见证下发誓。

“我,埃里克·克拉姆在兽人之神格努须和战神铁尔面前发誓,我以及我的追随者们将与贝尔族结盟,在贝尔族不背叛的情况下为之奉上我们的忠诚五十年。”在龟人祭司的示意下,狼人王子站在神像面前,面色严肃地宣誓道。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神,以神之名发誓是所有没有成为传奇和神的智慧物种最庄严的誓言。在神的见证下,如果哪一天你违背了誓言,就会受到神的惩罚。

所以当麦卡沃伊男爵见狼人王子庄重地在神的面前宣誓后,就露出了笑容,他此行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说服布兰登子爵放弃落丘城堡了。如果他拒不答应,贝尔族的长老们会出面解决。

“好了,殿下,想必你远道而来一定饿了,你应该尝一下犬人部落的美食,实在很不错。”麦卡沃伊男爵道。

狼人王子欣然答应,既然已经结盟,双方就是盟友了,他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事实上,兽人诸神中,真身为犬人的监督和审判之神就掌管审判、监督、公平、公正、誓言等神职,但是监督和审判之神已经陨落,所以狼人王子就向兽人主神和兽人战神宣誓,效果也是一样的。

当麦卡沃伊男爵离开后,贝尔族对狼人王子的支援也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既然狼人王子已经宣誓效忠,至少这五十年内,贝尔族拥有了一个不用担心反叛的忠心打手,当然为了让这个打手能活下去,送来食物、衣物以及来年用于播种的粮食种子,都是必需的。

布兰登子爵当然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城堡和领地,但是即便他贵为子爵,面对贝尔族长老们的决定,也只有带着屈辱离开这里。

狼人王子在贝尔族的庇护下彻底占领了落丘山脉,并且他也不用为食物和衣物发愁,因为贝尔族不会让他的打手饿死、冻死。狼人王子甚至不用担心篡夺了王位的叔父会领兵来攻打他,因为他现在已经是贝尔族的附庸了。

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这让落丘山脉中的很多兽人部落都松了一口气。否则一旦内战爆发,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冬季过去了,冰雪融化,万物复苏,落丘山脉渐渐地又披上了一层绿色。

今天安德鲁就要回圣殿中去了,立了功的他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晋升为一级祭司。

成为祭司虽然需要一定的天赋,但是更重要的是知识的积累、法术的实践,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金钱来完成。作为祭司学徒,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为自己的师父服务,因此只要麦卡沃伊给安德鲁更多的时间,提供更多的书籍参考,安德鲁就能更快地成为祭司。

安德鲁很高兴,骑着一匹猎马,带了两个犬人战士作为随从,离开了犬人部落。当然他也如愿以偿地带走了道格拉斯的那柄嗜血匕首。

道格拉斯没有来送行,他正呆坐在树林里,春天到了,杜鹃花有了盛开的迹象。此刻在道格拉斯心中盘旋着两个字——“公平”,乔治强行要走了他的嗜血匕首给了安德鲁,这使得道格拉斯感到愤愤不平,但是却无法反抗,因为他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依靠着乔治在生存。

不过,这种不公平的做法激怒了道格拉斯,他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继续在犬人部落待下去的必要了。嗜血匕首是自己的所有财富,既然今天父亲可以剥夺自己的所有财富,明天,还又有什么不能剥夺的呢?他决定要离开这里,对他来说,犬人部落已经毫无留恋,而且让他感到不安,更何况,他还有更远大的目标要去实现。

道格拉斯缓缓地将视线望向远处,目光充满坚决。

成为不朽并不是一种妄想,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天生伟大的种族就可以称为不朽。一头高等级的龙,比如银龙,可以活几千年,如果没有被杀死的话。精灵甚至也可以活到一千岁。对于只有一百年生命的兽人来说,这些生命完全可以称得上不朽。

就算是普通的兽人,如果获得神的恩赐,也可以活个几百年。传说有些人类的法师死后可以将自己复活,在某个位面的荒芜之地成为巫妖,他们的寿命也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犬人道格拉斯对于成为不朽的未来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决定了后,简直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立刻回到部落里,趁着父亲乔治去送安德鲁的时候,他来到了父亲乔治的房间。

武器和金币就是他的目标。

道格拉斯很轻松地从父亲的储物间里找到了父亲年轻时用过的骑士长剑,他凝视着长剑道:“他们拿走了嗜血匕首,至少应该给我一些补偿,不是吗?”

但是长剑并不适合道格拉斯,更何况是已经产生了锈迹的长剑。很快他又找到了一柄短剑,一米长,这也是乔治以前用过的,道格拉斯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觉勉强可以,便抓在手里。另外,他翻出了乔治以前用过的骑士盔甲,可惜太重没法拿走。不过有一件六成新的软甲倒还可以,道格拉斯毫不客气地套在了身上。

最后他在储物间不起眼的一角的暗格里找到了金币,大概还剩下一百多个,想必乔治已经把其他的金币都给了安德鲁。道格拉斯并不太贪心,他只是想拿一些路费而已,他抓了一把,大概有二十个金币。

就这样,道格拉斯回到自己的小木屋中打了个包裹,拿着一些衣服和干粮,离开了自己待了十几年的犬人部落。

神历1237年,道格拉斯离开了犬人部落。

道格拉斯的第一站就是落丘城堡。

经过五天的跋涉,道格拉斯来到了落丘城堡,他惊讶地发现落丘城堡已经被狼人士兵接管了。

集市照常举行,并没有因为城堡更换了主人而变化,道格拉斯借此机会也进入了城堡中。他第一个想到的兽人就是酒馆的老牛头人达姆,在这里他唯一认识的就是达姆了。

城堡中不时会有一队狼人士兵经过,他们目不斜视,身上都穿着盔甲,看起来倒是比原来的城堡巡逻队纪律更加严明一些。

城堡的集市区有很多兽人,熙熙攘攘的兽人群中,叫卖声此起彼伏。

道格拉斯很容易地找到了酒馆,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老牛头人正在和一个芒克族猿人谈笑风生。酒馆里还多了一个年轻的女牛头人在忙来忙去。

“嗨,来杯麦酒。”道格拉斯站在吧台前道。

老牛头人看见道格拉斯,不由得笑起来,亲自倒了一杯麦酒走过来道:“二十个铜子。”

道格拉斯扔给他二十个铜子,先喝了一口道:“呃……达姆,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狼人战士?”

达姆嘿嘿笑道:“这个消息免费,因为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的落丘城堡已经是尊贵的沃尔夫族王子的领地了。”

道格拉斯并没有参与当日狼人王子与麦卡沃伊男爵的谈判,所以他还不知道狼人王子已经向贝尔族宣誓效忠了。

道格拉斯皱了皱眉头道:“那我该到哪里才能找到铁叶小队长?”

达姆道:“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铁叶小队长是尊敬的布兰登大人的家臣,他一定是和布兰登大人一起离开了。”

“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布兰登子爵?”

达姆道:“这我可不知道,也许他们回到贝尔族的领地去了。贝尔族的领地位于帝国南方靠近人类领地的一大片区域内。你要找铁叶小队长有什么事?”

道格拉斯道:“我想加入军队。”

达姆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想当兵,还是让我这个老家伙劝告你一次吧,当兵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在战场上,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我看过太多的新手,他们热血沸腾,以为可以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建立功勋,可是他们大多都会在看到敌人或者战友的脑袋在地面上滚动时痛哭流涕,有的还吓得尿裤子。”

道格拉斯道:“你以前也是战士?”

达姆露出骄傲的神色,扯开袖子露出了一条长约三十厘米的深色伤疤,道:“我曾经是二级牛头人战士。”

道格拉斯欣喜地道:“那你一定知道去哪里才能加入军队。”

达姆见自己的劝告一点效果都没有,不快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哼。如果你一定要加入军队的话,你可以一直往北走,那里是雷因族狮人代代相传的聚集地,听说他们那边最近一直在招募兽人士兵,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不过我警告你,战场不是你这样的兽人应该待的地方。”

道格拉斯一口气喝干麦酒,又掏出一个银币抛给老牛头人道:“这算我买消息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