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谁人解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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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幸福花儿开(1)

1 我不看小人们的好事

小丈夫刘永焕矫情着呢,从小刘太太就宠着他。婚后,毛病仍不收敛,弄的金雪梅哭不得笑不得,锤不得打不得。

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老女人的通病,刘太太整天价絮絮叨叨,逢人三句话未过,题儿就扯到了A城老家,A城的什么所城里、北马路的瑞蚨祥、毓璜顶的庙宇,罗锅桥,还有四大爷、毛三枪这些人活没活着的事,谁愿意听这些唠叨,把人的耳朵眼都磨出茧子。

刘太太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管着家里的佣工们,楼里楼外的召唤,厨子们上灶啦,阿慧该擦地板啦,然后咚咚地走上二楼,推开小俩口的房门,道:这俩个懒蛋蛋,太阳都照着屁股哩!雪梅,快起床化妆啦!

刘永焕见妈妈来了,从被窝里探出两条长胳膊,抻个懒腰,然后瞪着眼瞅天花板,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刘太太走到床边,先伸手摸摸刘永焕的额头,怕他染上风寒等灾病,然后扯着刘永焕的胳膊拉起他的身子,拍拍油光水滑的脊梁杆,再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给刘永焕梳头。

刘永焕习惯了这样子,舒服得胳膊腿四仰八叉的。刘太太给刘永焕穿上衣服后,说:“快去刷牙洗脸,别忘了抹点羊脂霜,我下楼去给你们准备早点。”

金雪梅穿上薄纱内衣,一溜烟似地跑进洗手间,净了面后,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抹眼影儿,见刘太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儿,一边往楼下走去的样子,再瞥眼瞅瞅刘永焕,刘永焕微闭双目,长长的身子斜倚在床头处。金雪梅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道:真是个公子哥,有了媳妇的大男人,还让自己妈妈梳头穿衣哩,不害臊的懒蛋。

这句话还真管用,从此刘永焕不让刘太太给梳头穿衣了。

刘太太每晚要来查房,刘永焕睡觉有个蹬被子的习惯,从结婚那夜起,刘太太就叮嘱过金雪梅,夜晚不得闩门,九十点钟她就悄悄地进门给儿子盖被子。

金雪梅难为情极了,觉得刘太太这样子,有悖于常人的做法。俩人赤身裸体的,让刘太太碰上干那事的时候,停下吧,正是翻云覆雨激情四射的关头,不停下吧,又太咨肆狂野,这个怪戾婆婆,莫不是有偷窥的心理毛病?

有一次,金雪梅实在忍不住,红着脸肯求说:“妈咪,永焕每晚都不安份,让您看见了不好的,准许我闩门吧。”

刘太太啧啧嘴嗔道:不可以的,凉了肚子要生病的,妈咪是过来人,你们小人干那事,妈咪装做没看见就是了。

“妈咪!雪梅是外国人,不习惯咱汉族的风俗,你以后别在那个时候来,给我俩点自由行不行?”刘永焕气愤地说话了。

从此,刘太太不再来查房。没了刘太太的干扰,俩人放开了手脚,夜夜风雨,夜夜尽欢。

2 你是有名份的人

一年过去了,金雪梅的腰肢还像细柳似的,刘永焕经常张开虎口对卡她的腰,两只手轻轻的一拤就拤拢了。

刘太太的眼神渐渐的异样起来,尖溜溜地睃来睃去,尤其睃着金雪梅的小肚子凸不凸,是不是突然喜酸或者嗜辣。不为别的,盼孙子呗,女人就是下蛋的鸡婆,不下蛋要女人做什么。

见金雪梅每月定期去洗手间换卫生巾,知道她又来月经了。刘太太心里不悦,眼角的鱼尾纹聚拢起来,脸子落得像个猪肚包。

年轻人有自己的思维方式,金雪梅根本没想怀孕那档事,更看不出刘太太的心情。

这天,刘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对金雪梅说:“走,我带你到医院看医生。”

金雪梅奇怪地说:“妈咪,我没啥病呀?”

刘太太说:“傻孩子,看妇科的,你俩小人只知道晚上疯癫,却不会生孩子,哪怎么成呢?”

一提这事,金雪梅羞怯地低下了头,乖乖地跟着刘太太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妇科一切正常。

刘太太稀罕金雪梅那是没说的,一直把她当亲女儿养着。每个礼拜天,她都要带着金雪梅去逛商场,给她买衣服、饰物,还不断地给她零花钱。

刘远就不一样了,刘远回家里总冷着个脸,像别人欠他三吊钱似的,刘太太背地里劝他道:如今有媳妇了,回家了要露点笑面,别像个周仓似的。

“哼!爹妈给了这么张脸,又不能揭下来另换一张上去。”刘远冷冷的回道。

怕金雪梅受不了,刘太太打着圆场地说:“别介意,孩子,别看老东西不会笑,心眼不坏哩!”

这些事金雪梅根本没往心里去,她不管你什么脸子,进门就喊妈咪和爸爸,把一天在学校里见识的人和事哇啦哇啦地说出来,还不断地啧啧嘴或者朗朗地笑起来,整栋楼里听到的都是她的声音。每当这时候,刘太太就对刘远说:“咱这媳妇呀,像只百灵鸟,你听这嘴呱哒呱哒不会闲着。”

刘远接过话茬说:“这样的人没有心眼,像咱A城人的脾味。”

刘太太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说:“当初你还死不同意这门亲,我看还是咱永焕有眼力。”

刘远终于呵呵地笑了,然后就没有了言语。

刘太太知道刘远心里甜甜的,赶紧说:“你笑什么,媳妇过门一年多了,她的《股权证》还不办吗?你认为我是个妇道人,不懂这事理!”说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刘远的脸。

刘远噌的一下跳起来,刚要发火的样子,见刘太太的眼睛凶凶的,又慢慢地坐下来,不耐烦地说:“股份股份,你整天就知道股份,她一个高丽人,又是带腿的,说不定哪天跑回了韩国,这可是一大笔财产啊。”

“刚才你还说她好哩,转眼又来了高丽人高丽人的,高丽人怎么啦?反正进了咱刘家的门,就是咱刘家的人,不给她股份就对不住人,不行咱找律师去说道说道。”

刘远啪地捶了皮沙发扶手一下,愤愤地说:“你看你这个人,胳膊肘往外拐,你着什么急呢?我又不是没考虑这个事,她连个孙子都没生出来,让我……”

最后这句话可触着了刘太太心的软处,她嘴里嘟念着,说“咱可说定了,雪梅一旦给你生下了孙子,股份这事就得办。”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公婆为了股份争吵这些话语,金雪梅并没听见,当时她也意识不到这事。中文系结业后,她向刘远提出,想到公司里上班,在她看来,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谁知刘远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话语就有点吞吐起来。金雪梅见状,说:“爸爸,我是您的儿媳妇,有什么不可以吗?”

“雪梅,你不明白,咱刘家有个规矩,亲属不得在公司里任职。”刘远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刘太太在后面追着,说:“破一下例不可以吗?雪梅可从来没求过您啊!”刘远像没听见刘太太的话一样,弯腰拱进车子里,刘太太叹了口气,“真是头犟驴,我怎么和他过了一辈子。”

为此事金雪梅流泪了,也第一次领略了刘家门第的森严,刘远也太不近人情。不过,刘远虽然没让媳妇进自己的公司,却给他找了个更体面的工作,做《联合报》社长秘书兼记者,金雪梅很喜欢这份职业,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是车子送去的,回来自个搭个的士。

恰巧这事被刘远看见了,他严厉地批评司机老刘,为什么不去接少奶奶。老刘一肚子冤屈。因为去的时候,金雪梅曾对老刘讲:你回去吧,不要管我了,我搭的士车回去,这样节省些。

刘太太把金雪梅拉进客厅里,悄悄地说:“以后上下班要坐自家车子,别忘了,你是有名份的人。”

这事金雪梅想不通的,她心里一时有些堵的感觉,什么名份等级的,金雪梅认为自己就是个平凡人,何必去分那个贵贱呢,只要生活的快乐就行了。不过环境可以改造人,老刘接送她几次后,一时不坐自家车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刘家有两个厨子,专门侍理全家的伙食,一个管面案,一个管菜案。主人的餐厅在一楼西侧,佣人吃饭则在厨房的条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