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梅又捶了刘永焕一拳头,道:你这个不安份的中国男孩子,你要是敢不忠诚于我,我可是翻脸不认人。
机舱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B城飞往台北的航班就要降落在台北机场,台北的地面温度26度,请您系好安全带。
19 听话的中国小丈夫
台北的孟春迷人极了,远远地看去,山青青水碧碧阳光灿灿,那山那水那树还有那城市,似幅水墨画。这幅画上覆着一层朦胧的薄纱,纱下榕风阵阵,竹林沙沙,还有茶歌细雨,嗅着哪儿都沁透着令人心醉的芳香味。
刘永焕家住在市郊,山包前的绿荫里裹着的一栋小别墅,灰墙红瓦,景致妙不可言,它像一位半卧在榻上刚从温柔梦中醒过来的少妇那样,楚楚动人。当然,也有金雪梅不稀罕的,那就是周围的高楼太多,倒是那燕呢般软软的闽南语,不断地摇曳着她的心旌。
迈进刘家门,见了那些阔绰的摆设,比起B城自己寒碜的家,金雪梅心里自然产生了落差感。好在她是个没心的人,见刘永焕父母笑面相迎的样子,一会儿功夫就云消雾散了。尤其是刘远,打机场上一眼看见亭亭玉立的金雪梅向他走来,脸上就挂满了开心的笑容。他不止一次地讲过:这孩子像咱A城人,A城人块头大,找媳妇就找这样高个子的。
刘太太把金雪梅当女儿养着,给她请了日文家教,安排她到《国语日报》学中文,从横竖撇捺折学写字。金雪梅渐渐地学会了闽南语,能写中文,后来又到台大中文系学习了半年,她慢慢地融入进博大精深的汉文化里去了。
一年后,她与刘永焕举行了婚礼。金正炫和艾妍儿来了,金正炫把岳父送给爸爸的那桶张裕葡萄酒又送给了亲家刘远。刘远和他自有叙不完的衷肠和友谊。
媒人清水,本来与刘远是至交,他也带着九妹来了。九妹晶亮的眼睛描来扫去,始终不离翩翩来往的刘永焕身上。
婚礼也是按着A城的礼数下来的,宾朋之多,场面之隆重自不赘说。
婚礼上发生了这样一件奇事,令众宾朋们惊讶不已。一个青年人捧着一丛鲜花,款款地步进礼堂,给刘永焕金雪梅鞠了躬,然后献上了礼金和一束鲜花,用生硬的汉语道:我从韩国B城来,谨代表朴桂东社长,祝愿你俩婚姻幸福,白头偕老。
待金雪梅刘永焕反应过来后,那位代表朴桂东的青年人已经走远了。海这边海那边,数千里的海路啊,扯不断的思绪割不断的情,这里不再需要语言涂抹,什么样的语言都是多余的。金雪梅每每想起这段事,心里总是有一缕儿悲戚的感觉。
婚姻大事过后,就是过那些琐碎日子。好多小夫妻不关注这个小细节,却都是这样做的。谈恋爱的时候,甜哥哥蜜姐姐,像孔雀开屏一样,把美丽示给对方,臭屁股藏在身后面。婚后就不一样了,慵懒和懈怠接踵而来,就连思维意识和感触也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平时不想暴露的小毛病都不经意间露了出来。这方面刘永焕尤其突出,举手投足一副大咧咧的样子,粗犷好怒,发现什么不对心思,马上大吼大叫。吼完叫完了,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按常理说,这样的人心底是好的。金雪梅开始却接受不了,她也是个火燎毛脾气,只要碰上不顺心事,两人就像铜锅遇上铁铲子,霹雳火闪地干起架来。冷淡几天后,各自想想,也没为什么大事,又有说有笑地过起生活了。
这样子下去并不好的,金雪梅慢慢地长了心眼,仅就刘永焕这个顺毛驴,不断地想些法子驯服他。当然她的法子有的不灵,有的还真好用。比方蜜月刚过去,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令金雪梅哭笑不得:刘永焕不愿去日本读书,整天泡在家里,金雪梅走哪里他跟到哪里。晚上一遍一遍地做那事,累地气喘嘘嘘的,还是不肯下去。金雪梅当然也稀罕那事,可是山摇地动完事之后,刘永焕还要揿亮电灯,专注地看一会儿金雪梅谜人的脸蛋,他说:“雪梅,你睡眠时更漂亮。”
这些都无可厚非,青春男女哪个不稀罕那事的激越,那事的快感和酣畅,尽多的释放正能量,是生理必须的。一味的禁锢欲魔,忍受着精神上的抑郁和失落,那当然不足取。男欢女爱渗入心脾的,哪怕只****一次,都要留下深深的春痕,这是生命的契合,灵魂的迭印,即便一人悄悄地躲进深山或闹市中,另一人也能闻着气味凭着感觉找到的,不承认或者丢弃这个奇妙的东西,那他们不属于真正的夫妻,只能是情感上的白痴,当成只是性器官摩擦了几下,求得一时的痛快而已。
前面说过,因为稀罕金雪梅,婚前刘永焕从未沾过她的皮肉,这其中当然是蕴含着一种道德或者情感上的什么东西。可是如今的刘永焕,一旦尝到了果子的鲜味,又拿不下嘴来,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金雪梅。
刘太太低声询问刘远咋办,刘远的头一甩,道:我不管。
刘太太只好亲自出马,拷问刘永焕,刘永焕羞羞答答地说了实话。刘太太沉下脸斥责儿子没出息,一天三遍地赶他走,刘太太说:“哪有你这样稀罕媳妇的!耽误了学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刘永焕嘴上答应说走,实际上一天磨蹭一天,老是挪不动身子。
后来刘太太怀疑是金雪梅扯后腿,旁敲侧击地说:“雪梅呀,你丈夫小,不懂事,你可要多劝着他点,永焕以前可没有这样毛病的。”
这与金雪梅有什么干系,谁拦着他走哩?他愿意往死里整那事,我有啥法子。可是细想想,刘太太的话是对的,啥事都该有个尺度,一味地放纵自己并不好,人生毕竟事业为重。金雪梅连着几天寝食不安,小丈夫跟屁虫似的,整天情意绵绵,乐不思蜀的样子,这件事不解决,就算刘太太不迁怒于己,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这天晚上,窗外皓月当空。梛子树轻轻地晃动着纤细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气。两人翻云覆雨地欢娱之后,都气喘嘘嘘的。稍息了一会儿,金雪梅说:“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刘永焕支起了耳朵,说:“你讲,我最愿意听故事,小时候,爸爸给我讲了许多许多故事。”
金雪梅说:“我讲的是我们金家的故事,是我爷爷讲的。”
刘永焕开始没在意,听着听着就入迷了。故事的大意是:古代高丽国的时候,也兴科举制。天资聪颖的金公子娶妻后,不思学业,整日沉缅女色,结果屡试不第。妻子苦苦相劝,并拒绝与他做那事,金公子仍然摇枝晃叶的不依不饶。妻子无奈,自毁面容,并装疯卖傻,四处飘泊。两年后,金公子金榜题名,这时候妻子来到了他面前。虽然妻子脸上留下了些许麻点,但金公子却认为妻子更漂亮了。
刘永焕听了这个故事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爬起来收拾行装,金雪梅问:是回日本读书吗?
“是的,你的故事感动了我。”刘永焕低声说。
金雪梅一直把刘永焕送到了机场,临别的时候,两人含着泪紧紧地拥抱了许久许久,周围有好多双眼睛,羡慕地看着他俩缠缠绵绵的样子。
从此,刘永焕除了假日回来团聚,其余时间就在日本读书。
公婆心里蛮高兴的,终于有人管住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