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卿脸上血色全失。
岳森惊讶的看着他。自从在当日偷袭时见过肆之卿一面。他年纪虽轻可是举棋若定,说起智略过人,思路清晰在岳森生平所见的人当中可入前三甲。想不到居然见到他这样大惊失色的样子。
剑三桐和王二虎当然理解他震惊的原因。现在左府全在邱元晟的掌握里,如果邱元晟如此的不怀好意。那么左夫人的安危可知。难怪肆之卿这样失魂落魄。
肆之卿闭目冥想了好一会儿,确信依照自己所想,邱元晟该没有这几天下手的可能。才重新睁开。却看见人人诧异的看着自己,淡然的道。
“左夫人是在下义母。”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免又是一惊。不过天武国众人都知道左府被封锁的事,对于他刚才的反应也就释然了。
岳森拱手道。
“原来如此,肆公子为人孝义,令人佩服。”
“打断了对话真抱歉。请继续。当时邱元晟如何找到你呢?”
“童大哥惨遭不测之后邱元晟派人找上我,说是受童公子的指点才知道我的所在地。现下童公子受邱元晟保护留在龙头府。童公子来信道嘱咐我定要找出凶手,报得此仇。童大人是在下上司,他既然遭遇不测,子承父职。我就该听令于童公子了。遂又跟童公子定下了偷袭左府一行人的计划。”
岳森叹了口气。
“坦白说,在下跟童大哥是过命的交情。前去劫掳左夫人确实不够光明磊落。可一来为了命令,二来为了引出害死童大哥的凶手。在下当时也没想太多。此时想起来,确是有些惭愧。”
肆之卿三人都心道原来如此。中间还有这一节插曲。难怪总是来来去去觉得天武国这群人行事诡异,像是狠辣又不太狠辣,像是坚决又不太坚决。
肆之卿又想起在邱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童公子,还有他偶尔露出如同猛兽一般的笑容。不禁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原来偷袭归家的左夫人一行人是他定下的计策,难怪总觉得这种行为不像是岳森的为人行事。
这个时候,肆之卿忽然觉得有什么事很奇怪。心头一阵凉意。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他勉强不去管这种奇异的感受。
“那么在那之后,童公子还有下过什么命令吗?”
岳森摇了摇头。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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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之卿开始整理刚得到的情报。岳森没说什么,只是默然等待。
片刻过后,肆之卿坐直身躯,向以岳森为首的众天武战士说道。
“那么,该我们这边作出回报,回答你们要知道的消息了。”
岳森笑道。
“已经整理完成了吗?”
“尽管问吧。这颗脑袋暂时可供你们使用。”
“我想知道关于浑沌国的消息。”
剑三桐和王二虎登时动容,佩服此人的思维缜密。他们虽然一句没提关于浑沌国的话。但以肆之卿的性格,又岂会不四处搜集消息。
肆之卿微笑道。
“我们结盟的好处就在这点。可以相互交换秘密消息。让整个模糊的局势明朗起来。”
“肆公子快人快语。在下跟肆公子为友的日子虽然绝不会多,但也十分享受这一刻跟肆公子剖析大势的痛快。”
“好一句绝不会多,好一句痛快。”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种气氛渲染下,天武众战士都收起原先对肆之卿的轻视之心,心中暗生敬佩之情,无意间已将他当做了跟岳森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我们掌握的浑沌国信息不多。只知道十五天以前,铁马二十四团的《紫殿》副团长曾出现在城北的郊外,而且命令手下封道,定有图谋。这个小兄弟过去曾在《紫殿》待过一段时间,可作证明。”
王二虎大力点头道。
“不错。候副团长当时要我们把守住通城的大道,不让任何人通过。”
“《紫殿》······《紫殿》的团长龙殿紫与在下有一面之缘。他倒是个慷慨磊落的人,不像会使什么阴谋诡计。”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像岳副旗主这样的仗义之士,又或像邱元让邱二爷那样的豪杰之人,不都做了些违心之事吗?”
“邱二爷?就是无端端死于非命的邱元晟二弟?这人名声极好,武功更是不错,怎么说他做了违心之事?”
一直没说话的剑三桐这时忽然道。
“请问岳副旗主,对此事真不知情吗?”
岳森闻言一怔,他身后的战士们却均面露怒色。
“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二爷曾教过在下三个月剑术,算是我的授业恩师。他尸体干枯,遭老鸦啄食的千疮百孔的惨状这里其他人没见到,我却亲眼得见。所以只要是关于这件案子真相的任何消息,我都要问个清楚。”
剑三桐顿了顿。
“城郊最近我们又去了一次,确定邱二爷就是在那里遇害的。能做到这种事的现在整个回鹿城只有两方人马,一方是事后放火烧林的浑沌国人,另一方则是岳副旗主你们了。”
剑三桐此时脸一沉。
“我想问岳副旗主,邱二爷的死真的跟天武八旗一点干系也没有吗?”
岳森冷凝着面孔,认真的思索了片刻。
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身后竖立放置的一支以金色与火红色丝线交织织成的大旗,上面绣有‘风火山林’四个火红大字。这支风火旗乃天武八旗的旗帜之一,是天武国战士的最高声誉。更是属于风火旗的岳森以性命守护的荣耀所在。
岳森肃然道。
“我能理解为何小兄弟有此怀疑,这件事在下毫不知情。现下手上没有证据表明清白。我本来不屑回答这种问题,可我更不想破坏我们结盟的诚意。我可以对着这支风火旗发誓,这件事我是初次听闻,绝对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所言有虚,让我千刀万剐而死。”
话没说完,岳森忽感面上劲风袭来。
剑三桐突然提起拐杖直刺岳森面门,劲风到处,居然割肉生痛。众武士大惊,可是不知岳森意向,而且相信凭首领的本事,应该不至于受伤,竟没有出手阻拦。
而岳森目光平稳的直视着这奔雷一击,眼看着这一击在自己面门前一寸倏地停下。两人四目相对,寒意森森。
过得片刻,剑三桐收起拐杖,坐回原位。
“我不信什么发誓。”
然后向岳森拱了拱手。
“但我相信你。”
岳森拱手还了一礼。两人当日交手,岳森武功高出他十倍不止,仍是被剑三桐奇招突出的赢了一招。后来出重手打伤了他,已经结下了梁子。不想今日有结盟的一天。两人历经刚才这一出,相互间的结怨终于算是了解。
天武国以武立国,向来最喜爱的是勇武豪杰之士。肆之卿才高智广虽令他们惊讶,剑三桐的以武功交流的方式却更加打动他们的心。所以剑三桐此举固然无礼,他们却丝毫不怪。
天武诸战士此时才理解为什么当日偷袭,今早跟踪都落得惨淡收场。皆因如此胆大包天,任意妄为的少年居然有两个之多。难怪他们总不能奈何这三个小子。
肆之卿一脸心虚。好在两人没打起来。怎么练武之人确定消息真假的方式都这么粗暴。吓得不轻下假装咳了两声。
岳森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反而对剑三桐刚才那一击若有所思。
“这位小兄弟进步的好快啊。恭喜恭喜。”
“岳副旗这份从容的本事才更加令人佩服。”
肆之卿苦笑地看着这两个武痴,他本人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即使练了那莫名其妙的内功后每天练功不缀,也不觉得有什么乐趣可言。对这两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岳副旗还有什么要问的事,一并问了吧。”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请说。”
“当日在下带领几个兄弟去打扰左夫人,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成败其实是在于那个灰衣僧人的出现。在下想问的是,那人真的是阎魔古渡么?”
肆之卿摇摇头。
“不,他自称法号叫做正因和尚。”
岳森喃喃道。
“正因?寒山寺法严古正,道明虚空八字排行。他如果叫做正因,应当是正字辈。是阎魔古渡的师侄辈的人物。”
“他的确说过他是寒山寺的和尚,也是阎魔古渡的师侄。”
“寒山寺离回鹿城千山万水,怎么忽然有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和尚进来。难不成阎魔古渡真的杀了邱元让······”
“这个推论岳副旗也是从邱元晟那里听来的?”
岳森怔了一怔。
“不错,这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阎魔古渡的到来从头到尾只有邱元晟一个人硬是要说就是如此。其他人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也没想到。觉得有些奇怪。”
“肆公子说的有理。但邱元让是邱元晟亲弟,他为此多费心力,查到了凶手也未可知。”
肆之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真是期待了,这家伙能查出什么凶手来。”
岳森看了他的表情,知道邱元晟在这少年心中肯定没什么好印象。转移话题道。
“这样一来我也想不到要问什么了。来日方长,从长计议。肆公子还有要问的事吗?”
“有!”
肆之卿答的斩钉截铁。
岳森微微一愕,他还没见过这少年表情如此认真。
“是什么?”
肆之卿摸了摸肚子,叹气道。
“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
剑三桐和王二虎心里又开始咆哮你能不能客气一点啊啊啊!我们在别人的船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