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吉民不愧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的便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记得以前有个心理学家曾说过,一个人紧张到了极限的时候,或许会产生幻觉。
自己的确很紧张,刚才那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只是自己的幻觉吧,还有昨晚豪宅的惊魂也是幻觉,嗯,一定是幻觉……只是,自己的紧张已经到了极限吗?
火车逐渐平稳,列车的走廊里,开始扑鼻各类泡面的味道,金吉民一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于是也要了一碗泡面,金吉民又觉得自己吃泡面应该寒碜一些,才能体现自己新的这个老农民的身份,于是将泡面泡好以后,金吉民又将化肥袋里的半个馒头拿了出来,泡到面汤里头。
看着向西的奔走的火车,金吉民有些感慨,一来是自己终于逐渐的远离了那是非之地,他感到了些许轻松。二来,这个地方,也是让他功成名就之地,让他又有些不舍。
就在不到一天之前,他还是这个国家的重要官员,掌管国有资源的主宰,但这命运仿佛就是这火车,让他从高高在上,沦为了一个吃泡面泡馒头的普通农民。
“离开了,都离开了。”金吉民下意识的低声自语,说完这五个字,他又狠狠的给自己甩了一个耳光,似乎是在发誓一般,说道:“没有就没有了,有什么大不了!”
金吉民这么一下,把周围几个人吓了一跳,几人视线都是充满好奇和惊惶的看着金吉民,以为他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神经。
金吉民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是欲盖弥彰的说:“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欠我一万块钱却刚刚去世的兄弟。”
“没球事,老哥。”之前被金吉民洒了一身臭茶的中年人咧嘴一笑:“咱这年纪,出门在外,家中总有人过世,没球办法,一万块钱就该不稀罕,咱在首都,混的好了回家,混不好了客死他乡,早就该把家里的事都忘掉。”
一听这般劝慰,金吉民觉得这个中年人谈吐也很是不俗,于是便伴着结巴与这中年人聊起家常,一聊起来,这中年人便是侃侃而谈,他十七岁时,便来到首都打工,只有小学文化的他,端盘子拖地什么都干过,最近几年好不容易出头,不顾父母双亡而接下了几个重要的工程,成了东城区赫赫有名的“包工头”,赚了二十来万,打算回去给父母修一下墓。
这个中年包工头还让金吉民感到亲切,是因为他的眉宇像极了自己的儿子金峰,莫非,是天上的神仙怕自己这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寂寞,才在冥冥之中安排了这样一个人与自己做伴?
金吉民这样想。当然,作为一个受过先进文化教育的人,金吉民也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想念儿子了,但此时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神仙的安排。
这样一想,这神仙可真够好的,至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金吉民心中放松了不少,遂又把手上的泡面以及泡面汤里泡着的馒头吃了一个干净,虽然金吉民为官多年,各种山珍海味他都吃过,但饿极了肚子,他觉得泡面也不错。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学时,为了一次考试,复习了三天,那三天,都是在吃泡面,虽然而后当上高官,对于泡面这种垃圾食品不屑一顾,但现在想来,若是没有那三天的泡面,或许自己这半辈子的荣华也会化为虚无。
正当金吉民回味着这久违的泡面所带来的气味时,身边那个男子身后的皮包中,却是传来了一声猫叫。
金吉民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宠物。
那中年男人却是把包打开了一个口,包口出旋即探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猫,似乎宣泄不满似得,对着金吉民叫了几声。
金吉民突然觉得,不知为何,面前这只黑色的小猫看着自己,自己便有一种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觉,看着黑猫的双眼,金吉民竟然觉得心虚。
“老乡,不厚道吧?动物还带上火车,怎么过的安检?”金吉民问。
中年男人一愣,笑道:“混上来的呗,跟你差不多。没办法,这猫本是跟着我爹娘的,我带它回去,算是给老两口尽个孝。”
听到中年人说“跟你差不多”的时候,金吉民警惕突起,沉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