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票查票!”距离金吉民不远处的车厢,两个人的声音传来。
金吉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负责查票的乘警来了。
金吉民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紧张,但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但金吉民知道此时不能露出马脚,于是金吉民就按照预定好的“剧本”,开始缓缓起身。
等两个乘警走到金吉民这边的时候,金吉民仿佛才在拥挤的人群里站起身来,十分艰难的打开了肥料袋。
“查票,速度些!”两个乘警似乎对这种没有坐的人员很是不耐烦,皱了皱眉,对金吉民督促道。
“哦……哦,好……”金吉民在拥挤的人群里把手伸到肥料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把之前故意揉的皱巴巴的车票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两个乘警。
“身份证呢?”乘警问。
“在……在!”金吉民点了点头,又是翻了半天,仿佛真的找不到身份证一般,额头冒汗:“警官稍等,马上就找到。”
“你快点,都快到下一站了。”乘警不耐烦的说。
“是……”金吉民说着,用颤抖的手把肥料袋里的东西开始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这趟火车人满为患,过道狭窄又挤满了人,金吉民掏出来的东西只能夹在胳膊上,无非是一些旧衣服,几个干饼,一包瓜子。金吉民的动作看起来很麻利,但在这拥挤无比的车厢里,显得极为艰难。
“唰。”金吉民在翻找东西的过程中,胳膊夹着的,薄塑料袋中装着的瓜子被“意外”的挂烂,瓜子撒了旁边坐着的人一身。
“啊!对……对不起!”金吉民连忙结结巴巴的道歉,哪知似乎是一“着急”,袋子一倒,把脚边没有封口的杯子撞翻,被子里的茶水倒撒了一地,洒在了另一边人的衣服上。
“老乡,什么茶?这么臭?”那被洒茶水的人笑着问。
“对不起,这……这是臭茶,能……补胆。”金吉民说着,重新扶好了水杯,然后继续翻腾。
“李大山!”乘务员看了一眼金吉民的火车票,叫道。
金吉民知道此时不好犹豫,连忙一脸迷茫的回头:“嗯?”
“报一下身份证号。”乘警说。
“哦……哦,54……2421……19490301……2……117。”金吉民结结巴巴的说。
“职业。”乘警又问。
“那区的……农民。”金吉民憨憨一笑,用故作蹩脚的普通话回答,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行,东西收拾起来吧,把瓜子也清理干净,以后身份证随身带着。”那两个乘警似乎终于受不了金吉民这笨拙的找东西的姿态,说道。
“我是怕……丢,会被……贷款。我再等……一下,就找……到了。”金吉民说。
“再等遇到逃票的怎么办?”乘警对金吉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
“对……不起。”金吉民说。
两个乘警把车票还给金吉民,然后继续查其他车厢了。
金吉民心中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自己的戏还没有演完,于是他继续伸出手,在肥料袋里掏了半分钟,说:“哎呀,找……找到了!”
说完,金吉民拿着身份证,对着乘警走去的方向,扯着嗓子喊:“警官,警……官,我……找到……身份证了。”
“找到就坐下吧,人家都走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农民对金吉民说着,还组织金吉民继续往外走。
车厢那头,乘警也没有回应。
金吉民想,这下子乘警对自己的疑虑应该打消了,车厢那么挤,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金吉民老实巴交的清理了地上的瓜子,把东西放回化肥袋后,又对身边被“臭茶”泼到衣服的人道歉。
演技,不是一个演员才有的,生活在虚伪的官场,演技以及对人心理的拿捏技巧必不可少,更何况是金吉民这种直接面对国家最高领导的国字号大贪官。
这一次,他可谓是把一个回家的老农民,演的是淋漓尽致。
此时,金吉民心中那紧绷的弦渐渐松开,他重新坐回化肥袋子上,靠着过道的墙壁,听着火车轮子发出颇有节奏的响声,眼皮渐渐发沉。
“真是完美的演出啊。”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幽远又有些空灵的在金吉民耳边响起,金吉民一身冷汗的惊醒,不是因为女人看穿了他的举动,而是因为这个过道,自己的附近,根本没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