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地点排了很长很长的队,周围同学华美的衣服弄得她眼花缭乱。
也有一些穿着朴素的人,这些人都低着头,像做错事一样。
“高中一定很好玩,我看见许多长得不错的男生。”
一个打扮时尚的高个女孩得意玩耍手中饰物,旁若无人地聊张扬到极点,而后轻蔑地环视左右。
“噢,我不是故意的。”
踩脏别人的鞋用垃圾般的语气道歉,还异常小心地检查自己的鞋, 没多久又踩后面那人脚。
“0h,My god。”她叫得比被踩的人更委屈。
“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刻意提高声调还抑扬顿挫。
“没关系。”那女孩羞涩笑了一下,倒感觉是她冒犯了她。“你真好。”说着还弄出似倒非倒的样子。阮霜看得眼睛都快迸出来了。
“你要小心点。”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还用手去扶那株烂芭蕉。
阮霜随即递给那女孩憎恶的眼神,人就是不可丧失尊严,自尊无价,她怎可这样看轻自己。当阮霜唾弃这个懦夫时,她发现那个忍气吞声的她落泪了。
一厢同情慢慢游上来,她迈出步子,准备讨回公道。“把自己当侠女啊,自不量力,管得了吗,搞笑。”一阵低沉苍劲的声音像石头砸向阮霜,她本能地搜索 ,但没找出那人。
“哇……太……太帅了。”霎时只听见狂叫,“那人是我们学校的吗——
“到底是谁呢?好帅!”
“真是帅呆了!”
“好帅哦!”
七嘴八舌,乱哄哄的。
阮霜没任何反应,木讷地站着,显然是被那句话镇住了,除有微微挫败感,更多是深思。“父母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莽撞啊”。
她庆幸还没出格,同时对那神秘的家伙十分好奇。他那样贬低,很生气,却找不到那话有什么错。
“哑巴吃黄连就这味道吧!”心里嘀咕着,抬头仰望天空,感觉正有乌云在游动,明明天朗气清。
豪华轿车急速行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莫青开着车却觉得自己慢,于是不断加速,像个疯子。“一向不管别人的事,何以对她冷嘲。”
他很纳闷。他是一个入世高手,对于社会和他人漠不关心,即使把别人弄得遍体鳞伤也不会有丁点愧疚,在他眼里弱肉强食就是生活,除了家人,除了她,再也没什么值得
参与,既如此,那刚才分明插手一个陌生人的事,难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吗,根本做不到现实,他很矛盾。
“哥,dad拍拖了,我们就快有新妈,你一定很高兴,她是和你青梅竹马的霖姐(大四学生)。”妹妹莫玲玲打来电话。
“玲,哥真的好开心,我现在很忙,回家再说。”
说完电话“啪”摔在车厢地板。以前的一幕幕不断浮现,他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车子不由自主来到那间竹屋,他很慌地打开门,就像世界即将坍塌,钢琴依旧昔日弹奏的音符历历在目。那是一个满天星斗的夜晚,她握着他的手一起弹奏《秋日的私语》,霖姐的笑就如琥珀杯里的白酒,清爽怡人。
那晚他醉了,可以闻到几米之外的花香。而今,连这伴他13年的钢琴都那般陌生,他的手无力地摸着钢琴,眼泪不断泻下,宛如掉进深潭的水,自我却渺小。
才两天就发生这么多事,阮霜有点无所适从,尽管很沉重还是在门口把心情压平,初次面对舍友高兴更合适。
她整了整衣服,很郑重地推开门。“Hi,大家好。”活力四射,还作了个很滑稽的手势。
舍友们怪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原以为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热情,可现在只有死寂,四周的空气都在撕扯她柔顺的心。她无法理解她们正如她们无法理解她一样。
阮霜闷闷不乐地进去,爬上床,拿自己以前画的几幅画来看,那山那水……如此清纯秀丽,看上一两眼就感觉生活很美好,没多久所有不快烟消云散,于是把视线移到舍友。
于叶萱在修眉毛,颇有姿色,三围极其精致美观,一双野性十足的眼睛又增添不少韵味,性感而又艳丽,犹如紫色玫瑰风情万种,澎湃着“迷惑”。
杨思妮捧着一本娱乐杂志看得入神。
蔡细茹看着一条项链掉了魂,眼里溢满哀怨。
龙菲菲在背单词。
月蓝在写东西,月蓝是个很特别的人,在阮霜眼里她是一张写满字掉入水中的纸,难以弄清。
“你们都来了。”欧阳落英拖着许多东西的进来,笑容满面,比阮霜更灿烂,但她们冰冷如故,阮霜善意地笑着,亲切地望了欧阳落英很久。
夜色拉开帷幕,灯还未亮,每个人的脸都很模糊,都有自己的心事
蔡细茹:心很痛很痛,紧紧捏住项链,眼泪不自觉滑落,还是不能接受已经分手的事实,关于他有太多太多回忆,这么多天哭了又醒,醒了又哭。还是想哭,
大哭一场,最好让全世界都听到,可初来乍到,许多害怕,她很不情愿地忍了。
月蓝:很沉重地翻日记,一遍又一遍,心里痛痛的说不清原因,想哭又没眼泪,家境好有才华,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可就是快乐不起来,别人说她是林黛玉,她只清楚自己喜欢张爱玲,发表文章很多,心却在掌声与鲜花下日益孤寂。
龙菲菲:一定要努力,天道酬勤,绝不浪费丁点时间。
于叶萱:大地方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又是一场游戏。
杨思妮:一定要恋爱。
已经很晚了,蔡细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原以为过段时间就没事,可越来越难受。
身中刀那刻,来不及喊痛,接着时间就慢慢让所有的伤一点点浮出,大概如此吧。
夜晚通常会让人多想,过去与现在不断碰撞,太难坦然,她抽泣起来。
阮霜不知所措,初来就热情安慰,感觉怪怪的,视而不见又有点残忍,她琢磨着该怎么办。
“想哭,就抱着我哭一场吧。”这时欧阳落英坐在蔡细如身边,见此情景,阮霜也过去。可能太感动,蔡细茹对着两个陌生人说了许多。
晚风轻轻吹,这一瞬阮霜有演电影的感觉:某深夜听一个幽怨的人述说悲伤,坏境暗暗的,心里沉沉的,确实够戏剧。
想说的蔡细茹说完了,该说的阮霜和欧阳落英也说了,三人各自睡去。阮霜怎么也睡不着,听了那些故事,爱情像印象画,让她越发迷惑,爱真能让人痛不欲生吗?
真的可以让人撕心裂肺吗?
没多久,阮霜用简单的笔纸画了一幅画,记下刚才的画面,她看了又看,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想着欧阳落英的模样,她心底涌上一丝丝喜悦。
她喜欢上了欧阳落英,贤淑大方,有母亲般的味道,打心里记住她了。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大伙纷纷起床。
“昨晚吵死了,真是有病,大半夜,也不怕吓着人。”于叶萱很不满地说。
“浪费光阴,可耻,她父母白养了她。”龙菲菲很气愤。
“不就是失恋嘛,有必要吗,没出息。”杨思妮。
“人总是在感情里自我折磨,因为我们拥有太少,连过去也舍不得放下。”月蓝说着表情极复杂。
望着蔡细茹远去的身影,阮霜心里空空的,原以为她们是睡得太熟,没起来,事实却是……
“你们不觉得太过分吗,一点爱心也没有还背后中伤。”她理直气壮地说。
“谁又能真正温暖谁。”月蓝充满嘲讽和疼痛。
“自作自受,活该,对感情太认真的人注定伤痕累累。”于叶萱把门狠狠关上。
阮霜无语,望着门,茫然恐慌,如一只被流放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