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张狂的停在了山包的一边,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惹得乌鸦成群的飞起,灰蒙蒙的天空一道道黑色团毛从眼前飘过。
“如风,这是哪里?好恐怖。”苏云朵颤颤巍巍的被贺如风强行的拉下了车。
黑雾一片的森林间,贺如风如同地狱升来的撒旦,他的唇仿佛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幽幽的解释:“这里叫泸滨,也被人称作死人坟墓,是没有钱买墓地的人在这里自己搭建的。”
苏云朵环视着周围的一圈,果然,一个圆圆的圈里,上下堆积了成片的各样的圆圆的土包,上面还有破旧不堪的墓碑,还有一些烂掉的供果和挤满尘土的花圈,苏云朵吓的尖叫了一声:“啊――如风,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贺如风浓眉挑起,深潭似的眸子闪着一丝狠辣,无情的将苏云朵推倒在地,回想起刚刚在心蕾灵堂前,这个女人的大放厥词,贺如风的怒火滕然升起,冷冷的丢下了一句:“既然你不懂得死者为大和尊敬死者,那么就让这些人来教教你吧。”
话落,如风将搭在手臂上的黑色风衣套在健硕的身躯上,两手一挥,黑色的衣摆酷炫的在身后扬起一道沙土,迷住了苏云朵的双眼,女人慌忙的揉着眼睛,趁此,贺如风驱车离开了那块阴冷渗人的地方。
徒留下苏云朵一个人在那里。
乌墨色的天空透着一片无垠的深蓝,延伸到了天际的另一边。
灵堂前。
火盆里燃尽的烧纸还有一些余温,晚上九点是心蕾入殓的日子,殡仪师神色凝重的手举着一个白色流苏的纸制品在冰窖前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
“入殓。”一声高亢的声音,冰藏心蕾的冰窖被几个人抬进了 木的棺材里,随着沉重的闭棺声,下面的人哭嚎声不断。
心蕾至亲的人在殡仪师的要求下每个人捧着三炷香,磕三个头走到了外面,嘴里悲呛的出口:心蕾,一路走好。
而后,将纸质的阴间制品燃烧起来,将手中的香全部扔了进去,代表阴阳两隔,不要留恋。
贺如风憔悴万分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窒息的心痛感席卷全身,就这样,他坐在门口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缕缕青烟飘起,空气中如同洒了一层薄雾,一边燃尽的灰尘昭示心蕾的死亡不是一个梦,贺如风的全身冰凉,腿脚酸麻,有些动弹不得,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呈现在男人眼前,贺如风顺着鞋子向上看去,是温童。
想来,昨晚是温童他们几个人为心蕾守的灵。
一瓶纯净水递在贺如风眼前,温童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喝水吧,一会心蕾出殡。”
出殡?
两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了贺如风的心头。
出殡代表着火化,代表着真正的阴阳两隔,从此不复相见。
贺如风沙哑的嗓音粗噶出声:“你你们同意让我进去了?”
温童看了一眼天空,心里闪过一丝担忧,眼底有一种不明的情愫在涌动,可当着男人的面却不好表露的太过明显,她淡淡的说:“殡仪师说你是心蕾的丈夫,所以出殡要由你出面,我们也不想让你进去。”
尴尬的贺如风捏紧了水,虚弱地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温童望着男人,心里一阵哀鸣:心蕾,大家都在为你难过,但是,我要让你幸福,我不允许你再受到伤害了。
早上8:30。
所有的人跪在了灵柩前,火盆早已冷却,如同心蕾的温度一般。
灵柩很讲究的摆放着,伴随着殡仪师高亢的一声:“出殡。”
贺如风颤抖的手在殡仪师的要求下狠狠的向下砸去,‘砰’的一声巨响,灰烬散落了一地,火盆碎成了好几半,众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陡然乍响在整个灵堂里。
“死者,一路走好。”殡仪师高喊着,几个人将心蕾的棺材抬起,径直抬到了灵车上。
“心蕾,一路走好。”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哀嚎的哭喊着。
当那震动人心的棺材呈现在众人眼前时,漫漫的悲伤喷涌而出,哭声更甚,所有人都追了出现。
心蕾被硬生生的关在了冰冷的灵车里。
沧冷的火化场里,殡仪师悼念后,在众人的瞩目下,运用自动机器将心蕾缓缓推入了火化的炼炉里。
将近四十分钟左右,滚烫的高温骨灰被人拿出,心蕾化成了一堆灰烬,几个人将心蕾的骨灰装进了檀木的骨灰盒里,而后,又深深的埋在了墓碑下面。
雨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整齐的墓碑上刻着黑色的名字,众人鱼贯而散,只有贺如风依旧跪在墓碑前,无声的眼泪悄悄的滑落,流淌在空气中又一瞬间消失。
贺如风再度醒来时早已是夜半时刻了,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原来自己躺在清圆别墅里,卧室里竟然还充斥着冰凌花的香味儿,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心蕾活着的时候。
这样的一个意识在心中升起后,贺如风激动的坐了起来,门外,厨房内有叮叮当当的响声,香气扑鼻的饭香传入鼻息里,贺如风欣喜不已,推开门,趿拉着拖鞋快步的下楼:“心蕾。”
一声‘心蕾’让厨房里的女人回头,眼底充斥着暗色,她低低的说:“如风哥~我是云朵,你的心蕾已经去世了。”
苏云朵,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是把她丢到了泸滨麽,竟然自己回来了。
厨房里,冰凌花图案的厨具是贺如风特意为心蕾订制的,现如今却被苏云朵拿在手里,男人看不惯苏云朵一副女主人自居的样子,上前挥掉了苏云朵手里的餐具,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嘶吼着:“滚,你给我滚,谁允许你进来的,这个厨房只有心蕾可以用,这个别墅只有心蕾可以进来,你算什么,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如风哥,如风哥,你醒醒吧,杨心蕾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么?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伺候你。”说着,苏云朵凑上自己的红唇。
一股清香的雨中泥土味道侵袭着贺如风的心头,男人恼怒的一把推开苏云朵:“你真贱,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厨房一片狼藉,贺如风不顾哭泣的女人径直上了楼,打开衣柜,整整齐齐的衣服排列着,这是心蕾之前为他折好的。
浴室里,牙膏是心蕾选的,牙刷是心蕾买的,就连浴巾和沐浴用品也是心蕾全心全力去超市选购的,因为自己是过敏皮肤,为了这一点,心蕾大费周章每一次都在自己过敏的皮肤上试一试才放心给男人用。
蚕丝被上还留着女人的香味儿,枕头上有几根女人的发丝,心蕾有时营养不良经常掉头发,但是粗心的贺如风却没有一次去关心,男人坐在床边,将发丝一根一根的捏起,放在嘴边亲吻着,将它们缠绕在了一起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枕头下一个坚硬的一角引起了男人的注意,贺如风掀开枕头,一本崭新的孕婴书静静的躺在那里,贺如风随意的翻开了几页,有一页里面夹着一个书签,书签上竟然是自己的照片,什么时候女人用自己的照片做了一个书签?
那一页的内容是: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孕妈妈?
看到这里,男人的心脏淬不及防的疼了起来。
那天,在火车上,贺如风竟然怀疑她,怀疑她是否是真怀孕?
用那样质疑的语气伤了她的心,他永远也忘不掉心蕾眼底那抹绝望的目光。
她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宝宝,心蕾就这样带着他们的宝宝离开了他,让他自己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轰隆’屋外雷雨交鸣。
偌大的清圆别墅内只有贺如风一个人,静谧的楼梯上他的身影幽幽的下来,厨房依旧凌乱,他原本想着给自己一个幻觉,如果厨房变整齐了就说明他的心蕾回来了,可是失望更甚,如风打开冰箱,第二层有一个粉红色的便当盒。
冰凉的温度触在男人的指腹上,贺如风打开了便当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排寿司,是自己最愿意吃的肉松寿司,是心蕾生前为男人做的。
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味道犹如一块石头堵在了贺如风的嗓子眼儿里。
‘砰’的一声,清圆别墅的门被人硬生生的踢开。
贺老一袭黑色的中山服,拄着银质的龙头拐杖伫立在那里,身后站着六个黑衣,黑墨镜的保镖,他们的腰间一个个揣着气ang支。
‘啪’的一声,整个清圆别墅的大厅陡然亮了起来。
贺老环视了一圈狼狈不堪的人和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造成这幅德行,跟我回贺家古堡,择日就和云朵举行婚礼,你有了新的生活便会忘记现在的一切包括那个死人。”
一句‘那个死人’彻底激怒了贺如风。
如风珍惜的抱着那个便当盒,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的悲伤,他的眼底充斥着愤怒,倔强的与父亲抗衡着:“心蕾她不是个死人,她是我贺如风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妈。”
贺老鄙夷的轻哼了一声,大手一挥,示意着身后的保镖。
顿时,保镖门全体蜂拥而上,将贺如风死死的抵住了,男人怀里的便当盒被一个保镖踢到了一边,亵渎般的死死的踩了几脚。
“啊――”保镖的举动令贺如风兽性大发,那是他心肝宝贝留给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任人随意的践踏,贺如风如魔鬼一般,眼底混着嗜血的光芒,前后一番,将几个保镖全部推开,听着贺老指令的保镖不死心的晃动了下胳膊,依旧上前准备制服贺如风,处于激动暴怒中的贺如风如嗜血的恶魔,他一个跃起从一个保镖的后背翻了过去,随手将保镖腰间的手枪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