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女儿。”
仿佛耳畔充斥着所有熟悉的声音,带着哭泣的,带着哽咽的。
唯独
唯独没有那一声‘老婆’。
刺鼻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儿,心蕾体内冰凌花的味道瞬间爆发出来,淹没了它们。
‘嘀,嘀’的机械仪器声音匆忙的响起。
白色的手术台上,医生们汗水淋漓,一下一下的按压着心蕾的心脏,仪器急促的‘嘟,嘟’声响起。
医生们各自对视一眼,失望的摇摇头:“死亡时间,凌晨3:14分。”
一条白色的布盖在了心蕾的身体上,绝美苍白的小脸还噙着一抹微笑。
“啊――心蕾。”手术室的走廊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起。
门腾捏着刚刚开出来的死亡证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失声痛哭的尤丽娜面前:“准备后事吧,我去找殡仪馆。”
“不――怎么会这样?心蕾,姐对不起你,姐对不起你。”尤丽娜恨了杨心蕾一辈子,最终,最终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一瞬间崩溃了,眼泪决堤。
言天昊抱着心蕾的遗体,承受不住痛心的打击跪在了冰凉的地上:“心蕾,心蕾,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没有给你幸福。”
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将心蕾的遗体放到了去往殡仪馆的车上,一行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着,乌鸦在空中哀鸣。
生命的终点――殡仪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毛毛细雨从天上洒落下来。
黑白主色的殡仪馆内充斥着痛彻心扉的哀鸣声和哭嚎声,一座白色的‘冰窖’里放着杨心蕾的遗体,在夏季的尾巴,秋季的脑袋这样的气温里,只好把人放在专门制作的‘冰窖’里冷藏。
‘冰窖’面前的白色墙壁上,摆放着一张杨心蕾黑白色的遗照,照片上的心蕾微长的卷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始终带着笑意,梨涡在脸蛋儿上如一汪春水。
一块儿长长的LED荧光屏幕上,黑底白字的写着令人心痛的几个大字。
杨心蕾灵堂。
四周是诸位前来悼念的人送来的五彩缤纷的花圈,黑色楠木的棺材伫立在众人面前,实木的供桌面前摆放着六份瓜果梨桃,六份糕点点心,三柱香插在了盛满小米的香坛里,升起了袅袅忧伤的烟雾。
披着白色头巾的尤丽娜跪在灵柩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着,烟雾熏红了她的眼睛,门腾在一旁招呼着前来悼念的人们,跟着他们一起行礼。
各个娱乐公司的明星,花姐,老板纷纷前来悼念,望着这样一个年轻的面容,心里都觉得十分惋惜。
一袭黑色服装的言天昊一夜之间,下巴处长了浓重的青须,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厚厚的眼袋挂在了眼眶下,嗓子几乎已经哭哑。
熙熙攘攘的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心蕾”伴随着沉重撕心的呼唤声,一袭黑色西装的贺如风双膝弯曲‘噗通’一声跪到了心蕾的灵柩前。
憔悴的男人抬起头,杨心蕾的遗照乍然映入他的眼帘,那一张美丽的,久违的,他深爱的脸就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心,如同被人用千万把刀子剜了出来一般。
“心蕾”贺如风万万没有想到她最爱的女人会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双膝跪爬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心蕾的灵柩前,颤抖的双手摸着那冰凉的灵柩,凉薄的唇心碎的呢喃着:“心蕾,我对不起你。”
言天昊沙哑的声音在他一旁响起,带着浓浓的怒火:“你是对不起她,贺如风你对不起她,是你把心蕾害成了这幅模样。”
贺如风低垂着头,没有作声。
是啊。
是他将她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现如今,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贺如风,你不配来看心蕾,你滚,你给我滚出去。”言天昊怒气冲冲的拽起贺如风的衣服,准备把他拖出去。
“不,我不走,我是心蕾的丈夫,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我要为她守灵。”贺如风悲呛的说,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哽咽。
前来悼念的人愈来愈少,空荡荡的灵堂内燃烧着香的味道,尤丽娜低低的抽泣声,门腾一脸悲伤的燃着香烟,温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小声的哭泣着。
“你不配,你滚,你给我滚,心蕾是不会原谅你的,她不想看见你。”言天昊的心脏窒息的疼痛,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张黑白照片。
贺如风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了,消瘦的脸颊都已经凹下去了,他有些头晕目眩,艰难的起身,眼底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他一字一句坚定的说:“心蕾是我的老婆,该离开的是你,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闷响,怒火中烧的言天昊挥起攥紧的拳头朝贺如风的脸颊招呼着,男人一个踉跄没站稳狠狠的被甩在了地面的墙上,一个花圈被打散在地。
高跟鞋的‘哒,哒’的声伴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传来,苏云朵一袭红色的长裙挡在了贺如风的面前,伸出美甲指着言天昊谩骂着:“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打人呢你?小心我告你啊。”
刺目的红色让在座的人都异常愤怒,灵堂前是不允许穿鲜艳颜色的服装的,苏云朵一袭红色完全是在给大家添堵。
“苏云朵,你给我滚开。”言天昊紧攥着拳头,满腔的怒火如火烧一般。
苏云朵望了一眼心蕾的遗照,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她叉着腰:“我不滚,怎么样?我是来悼念的,你们就这样对待前来悼念的人?”
悼念?
穿着红裙子来悼念?
言天昊毫不手软的将得意洋洋的苏云朵推倒在地,一把揪起贺如风的衣领,朝他的脸颊又是一拳,咬牙切齿的吼着:“贺如风,今天是心蕾入殓的日子,你竟然带着你的情人来这里炫耀,你是想让心蕾走也走不好是么?”
突如其来的苏云朵令贺如风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没让她来。”
说着,贺如风一把揪起坐在地上的苏云朵,脸色一片黑沉,深潭似的眸子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剑:“谁允许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如风哥~”苏云朵扬起脑袋,嗲声嗲气的唤着。
跪在一旁的尤丽娜幽幽的站起身,眼底盛满了浓浓的仇恨,她猛地扑了过来,全身上下如同灌输了无限的力气一般,她一把揪起苏云朵精心做过的头发,狠狠的缠在了手心里,另一只手挥起了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了苏云朵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震碎了苏云朵耳朵上带着的水晶耳环。
“呜呜如风哥~救我。”苏云朵被打的晕头转向,低低的呜咽着。
尤丽娜脑袋上顶着的白色头巾昭示着她悲痛欲绝和愤怒的心情,她抬起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贺如风,给了他一句重重的警告:“贺如风,你如果是一个男人,你就不要插手我教训这个贱人。”
“啊――救命啊,疯子打人了。”苏云朵毫无形象的被暴怒中的尤丽娜强行的拖到了心蕾的灵柩前,浓浓的熏香呛的苏云朵直咳嗽,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心蕾的黑白面容映入她的眼帘,也许是做贼心虚,苏云朵吓的瞳孔放大急忙垂下了头。
尤丽娜的手心里缠绕了她好几圈发丝,使劲往后一拖,头皮撕裂的疼痛感让苏云朵五官狰狞了起来,尤丽娜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来,她望着自己妹妹的遗照悲呛的开口:“妹妹,姐姐今天为你报仇。”
说着,尤丽娜揪着苏云朵将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往地下撞,一边撞一边说:“磕头,给我跪下,给我妹妹磕头。”
‘砰,砰,砰’的响声,一下下的击打在冰凉坚硬的地上。
“啊――如风哥~救命啊,杀人了啊,我才不要给这个小贱人磕头呢,她是死有余辜。”苏云朵阴毒的嘴巴里谩骂着无比难听的话。
一旁闷不做声的温童猛然来了脾气,上前扑到了地上,捏起苏云朵的下巴,狠狠的再度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你才是贱人,你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陡然回头招呼着言天昊:“天昊,把她丢出去,谁也不许在心蕾姐的灵堂上放肆。”
一瞬间,喧闹的灵堂再一次回到了肃静,肃穆的时候。
殡仪馆外。
苏云朵拉扯着破碎的红裙子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心里窃喜:就算我被你那些下贱的朋友欺负了,我也高兴极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跟我斗?
这句话,苏云朵说的阴狠毒辣,令人怒火大增,殊不知,这句话引发了她今后的悲剧。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贺如风的衣服全部被打湿,他狼狈的从灵堂里走出来,阴沉的脸色酝酿着暴风骤雨,他拉起苏云朵往街道上拖着,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得到了响应器的声音‘吱吱’的叫了起来,他把她扔进了后车座上,然后,自己绕到了驾驶位上,猛地将油门踩到了底,直奔前方的酷图而去。
“如风,如风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苏云朵完全没预料到危险的来临,依旧嗲声嗲气的问着。
阴沉惨淡的阳光笼罩着前方奇异的森林,乌鸦哀鸣的森林如同沉睡在死亡的空气当中,稀稀疏疏的‘鬼影’和哀鸣的嚎叫会让人产生一种身在阴间的错觉,周围拔地而起的山包,将人围绕在了一片阴森森冷的气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