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白水的一句话让贺如风如同吞了小野椒一般呛口,整个胸膛火辣辣的,怔愣在那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最终,心蕾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如风。”心蕾对于男人的反应有浓浓的苦笑,她再一次唤了他一遍:“麝香呢?还有么?需要我再吃一次么?”
坦白至极的话如同在法官面前剥光了男人所有的衣服,揭示了男人的所有的罪行,贺如风拖着艰难的步子往前迈去:“心蕾”
现如今,贺如风突然间发现自己除了叫一声‘心蕾’,竟然已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就如同贺老那一夜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麝香是你下的,鸡汤是的你熬,而带了麝香的鸡汤又是你亲手喂下去的。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凶手。
这一点,无所遁形。
“贺如风。”女人空灵的话如同幽幽山谷里的阵阵回声:“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爱我的方式不对,你曾经做过那些伤害我的事情我都不去计较,我只是安慰自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了误会,是因为我父亲伤害了你的母亲,是因为你太过爱我所以你才会不得已做出的那些事情,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所谓的因为全部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的丈夫,竟然忍心亲手让我服用导致不孕的麝香。”
最后一句话,被心蕾说的铿锵有力,苍凉悲呛。
一颗透明的眼泪在眼眶里来回的打转,但,始终,没有落下来。
仰望45°角,眼泪就会流回去,是这样吧?
“心蕾,你听我解释。”一声声急促的话从贺如风的嗓子眼儿里挤出,如同生了锈的大提琴,男人慌乱的往前涌了一步,捏住女人削瘦的肩膀:“心蕾,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给你服用麝香了,但是后期我就停止了,我”
前期服用?后期停止?
杨心蕾苦笑了一番,难道,要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感恩戴德么?
“够了,贺如风。”心蕾平生第一次用如此冷呛,如此疏离的声调与男人说话:“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话落,心蕾就绕过贺如风,床头柜的包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她想拿过来让男人签了。
她想:从此做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贺如风属于剪不断,理还乱,脑袋里一团团乱麻将他所有的冷静抛之云外,贺如风拦住了女人,拼命的解释,拼命的认错,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后期都有些记不得了:“心蕾,心蕾,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父亲让我这么做的,但是后来我没有听他的,而且我父亲还用你的父亲逼我和你离婚,让我去娶可是我都没有答应,心蕾,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心蕾。”
一句一字,一字一句如刀子一样刻在了女人的心里。
“用我的父亲来要挟你去娶苏云朵么?”心蕾忍着内心仅存的酸楚问出了这句话。
贺如风猛然料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早已追悔莫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最初的爱情早已烟消云散,为何要强求留下一份爱情的香味儿?
心蕾的手掌似乎没有了力道,推开男人的动作也是轻柔无比的,她最终还是绕过了贺如风,将包的拉锁慢慢拉开,越想让手掌平稳越是哆嗦,她颤抖的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举在男人眼前,用一种山谷里极其悲凉的声音说:“签字吧,贺如风,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不签。”贺如风一瞬间化身成怒吼的狮子,毁掉了协议书,白色几张纸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陡然在两个人之间飘落,仿佛在提醒着两个人不争的事实:“心蕾,我是不会签的,我永远都不会签的。”
永远?
曾经心蕾认为这个词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词。
但是,现在。
呵。
贺如风,请问你,永远有多远?
心蕾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她自持冷静的慢慢弯下腰来,一张一张的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她能感觉到头顶有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有一种爱叫做不如放手。
离婚?不只是签字才可以实行的吧。
心蕾猛然站起,头有些晕,想必又是低血压的原因吧。
既然男人不签,那么也罢,心蕾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微笑,当着男人的面把离婚协议书撕的干干净净,然后,高傲的往空中一扬,如雪花般一样的碎纸片伴随着女人的声音陡然飘落:“不签也罢,那我们就分居,两年后,婚姻自动解除。”
空中的碎纸屑铺满在地。
话落,心蕾径直错过男人,准备离开清圆别墅。
她没有行李,没有包裹,没有负担,只有肚子里属于她的宝贝。
‘砰’的重重的一声。
卧室的门陡然关上,一股子微风夹了进来,吹拂起了杨心蕾清扬的发丝。
抬眼。
贺如风伟岸的身躯死死的挡在了女人的面前,伸长了手臂,深潭似的眸子化作了一把犀利的剑,黑线满布脸部肌肉突突直跳。
“心蕾,我是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请你不要逼我。”贺如风一字一字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每一次,只要她想逃,贺如风就忍不住想圈禁她。
但是,这一次,他在极力的控制。
上帝作证。
他是真的不想再伤害她了。
心蕾丝毫不为所动,平静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波澜,她淡淡的问,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嘲讽:“这次又想怎么样呢?是把我关进水室呢?还是把我关键迷幻宫?还是把我关进密室?”
心蕾的一字一句都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男人过往的禽兽行为。
贺如风顿时哑口无言,突然间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已经没有脸面面对她了,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当然也是带着她。
“心蕾,我不会那样做,我不会伤害你了。”贺如风的手臂想放下来,却因为怕女人逃跑而迟迟的举在空中:“心蕾,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忘掉这些不愉快的好不好?”
近乎祈求的语气,他晶晶亮的眼睛望着女人希望她能够答应。
“忘掉?”心蕾轻微摇了摇头,笃定的说:“我忘不掉,永远也忘不掉。”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心蕾把男人说过的永远再度还给了他,让他体会体会这个滋味儿。
贺如风猩红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女人半个身子搂住了心蕾,另一只手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柔声的蛊惑着她:“老婆,你看,我们都有宝宝了,为了宝宝你也不能和我离婚,不能离开我,难道你想让宝宝没有爸爸么?”
心蕾无所动容的将男人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挪开,淡淡的说:“现在的单亲妈妈比比皆是,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么说?你一定要离开我了?”贺如风松开她,眼底酝酿着暴风骤雨。
“对。”心蕾坚定的回答。
前一秒话落,后一秒贺如风就将心蕾打横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然后,用一只手铐将女人的手腕和床头柜拴在了一起。
两年前的事件重新回到脑海里,心蕾晃动着冰凉的手铐:“贺如风,你根本改不了,到头来,你还是囚禁我,伤害我。”
“不!”贺如风吼了一嗓子,而后,意识到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将五指伸进头发里,有些痛苦,有些牵强的解释着:“我不是囚禁你,也没有伤害你,我只是为了要留住你,对,为了要留住你。”
贺如风自己呢喃着,然后,不忍心看心蕾绝望的眼神,离开了卧室,吩咐着佣人:“给少奶奶熬一锅鸡汤不,不要鸡汤,不能要鸡汤,熬一锅鱼汤。”
鸡汤――对于心蕾来说是一个噩梦。
现在,贺如风为了挽留女人,怎么可能替女人重温噩梦?
整整一天过去了。
昏黄的太阳低垂在半山腰,在天空中划起了一道金黄的光圈。
ru白色的鱼汤都已经开始凝固了,表面浮起了一层白油,令心蕾这个孕妇有些恶心。
望着外面逐渐黑暗下来的天空,心蕾幽幽的叹息着,她的另一只手并没有被铐住,于是,拼命的支撑起来了半个身子,依靠在了床头上,女人借着皎洁的月光望着手腕上的手铐,猛然发现了一丝丝希望,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将手腕抬起,心蕾发现这个手铐是仿真的玩具手铐,是前后交错的,只要轻轻一别,就能够打开。
贺如风还算是有一些良心。
心蕾发现这一点欣喜不已,准备想弄开手铐时,卧室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了,贺如风换了一身银灰色的衬衫,胸口的地方微微敞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健硕的肌肤,细碎的发丝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老婆。”贺如风踏着步子慢慢走近女人,望了一眼鱼汤,有些不悦的蹙眉:“你怎么不喝鱼汤?”
心蕾此时此刻只想着如何逃出去,她并不想惹怒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只好将冰冷的语调转变了一些:“喝不下去,我孕吐很严重,鱼汤太腥了。”
面对突然间改变态度的女人,贺如风欣喜不已,拍了拍脑门,嘴角扬着笑:“看我,都怪我把这件事忘了,老婆,你想吃什么?我让佣人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