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人妥协了自己的愧疚,将女人放了下来,背对着已经站稳的女人,喉咙里吐出来的话挂着满满的无奈:“你走吧。”
心蕾正愣在原地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贺如风会轻易的放她走,几秒种后,僵持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化,心蕾转身,高跟鞋似乎有千斤重,一步步的踏出了贺氏大楼。
窗外,微风拂过,心蕾丝毫不觉得冷,有些麻木的感觉缠绕在她的心头。
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成了一个圆圈,她站在原地,绕啊绕,绕啊绕。
突然,一双轻轻的力道拍向她的肩膀。
心蕾回头,竟然是三年未见的贺心儿。
贺心儿其实早就看到了杨心蕾进了自己大哥的公司,本来是想上去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太多了,还是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吧,于是,贺心儿就一直在下面等着,希望能够看到心蕾一面。
贺心儿眼眶湿润,惊讶的捂住嘴巴,她不能说话,对自己无能的表现有些焦急,只有啊啊啊的张着嘴巴,做着一些唇语,但是满脸的激动都足以印证贺心儿激动的心情。
心蕾见贺心儿一副无奈痛苦的样子,她的心如被海水泡过一般膨胀的难受,酸涩,但是,警惕心严重的杨心蕾害怕在周围遇到什么熟人,于是,只好低着头对她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我不认识你。”
说完,就往马路中间走去,红灯急促的闪烁,只停留了几秒。
心蕾在中间穿梭着,心儿急忙追过去,心事慢慢的心蕾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身后有一辆车正朝她行驶来。
站在她身后的贺心儿自然是看到的,瞳孔放大,情绪一激动,尘封许久的嗓音猛地撬开:“大嫂,小心!”
呼喊着,贺心儿一下飞奔了过去,心蕾的耳膜嗡嗡直响,刚刚,她好像听到了心儿的声音,陡然回头,那辆车的司机吓得赶紧刹车,拖蹭的轮子往前足足拖出去几米远。
“心儿。”心蕾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抱住心儿,两个人一个旋转纷纷滚到了坚硬的马路牙子。
“救护车!”心蕾悲痛的声音响彻在天空。
市医院内。
普通病房里。
贺心儿由于撞到了脑部,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心蕾在病房里焦急的踱步,给贺如风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正等着他赶来。
“大嫂。”病床上贺心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心蕾连忙坐了过去,喜极而泣,她握住心儿的手:“你会说话了,心儿,你会说话了。”
贺心儿安慰的笑了笑,以前医生曾经说过,她不会说话时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刚刚的那个车祸便是刺激她重新开口说话的一个引子,贺心儿见活生生的心蕾坐在自己的面前,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浸湿了枕头,她艰难的扯着唇:“大嫂,你还活着,真好。”
心蕾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的松开心儿的手,欲准备起身:“我叫了你大哥来。”
“大嫂。”贺心儿急忙抓住心蕾的手,闭着眼睛,又重新睁开,仿佛将自己的痛苦全部释放出来一般,她幽幽的说:“大嫂,我全部记起来了,三年前我出事的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心蕾美眸睁大,因刚刚车祸而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惊喜,心儿如果重新记起来了,那么,当年伤害心儿的人也就会得到惩罚了。
“心儿,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情。”杨心蕾看了看门外,没有异常后,凑近心儿认真的问着。
贺心儿拼命的响着,痛楚的神色浮在脸上,眉头紧皱,她压抑着嗓音说:“大嫂,我现在只要一用力的想,头就会很痛。”
心蕾有些担心,知道自己太过急促了,毕竟心儿现在有些脑震荡,而且很虚弱,她安抚着:“心儿,那你先不要想了,等你养好了伤再告诉我。”
贺心儿点点头,渐渐的缓了过来,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心蕾:“大嫂。”
贺心儿死死的握着女人的手,生怕她不小心会走掉一样,衰弱的气息令人心疼,但心儿却依旧艰难的将封闭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恨大哥,但是请你相信大哥这三年过的一点也不好,你去世的那一年,他为了不受我爸的控制,亲自开枪打穿了自己的胸膛,差点丢了性命,为了给你报仇,给你出气,大哥频频像苏氏施压,想必你也看到了苏云朵现在的落魄样子,这些都是大哥干的。”
心蕾冷淡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氤氲,如毛线团的心缠的左一片右一片的,撕不开,扯不尽,绷紧的让她窒息。
医院清冷的回廊里,男人沉稳的步伐声传来,心蕾熟悉男人的脚步声,握住心儿的手,万分叮嘱道:“心儿,现在你不要跟任何人承认你恢复记忆和会说话的事情,我害怕你会受到伤害。”
如果被知道心儿已经完全恢复的话,那么,贺心儿定然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因为,她们一定会杀人灭口。
话音刚落。
病房门被推开。
贺如风英俊的脸庞布满了焦急的神色,脚步匆匆,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他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杨心蕾起身,将座位让给男人,淡淡的替心儿回答:“刚才在路上我们两个被车撞了。”
一具车祸被心蕾说得轻描淡写,贺如风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变了,变得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了。
“那你有没有事?”贺如风忙环着心蕾的肩膀,左看看,右瞧瞧的。
现在心蕾对他来说是一件易碎品,轻轻一碰就会碎,他要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能让她在受到伤害了。
心儿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话的,但一想起心蕾对她的嘱咐,最终只是笑了笑。
“我没事,就算有事跟你也没关系。”杨心蕾前半句话说的让贺如风松了一口气,可后半句却如川天小辣椒一样呛人又辣人,让贺如风的关心硬生生的变成了一种笑话。
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男人僵硬的身躯,沉下来的脸色有些尴尬,有些落寞,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温怒的情愫,往前迈了一步,手指在她脸庞晃动。
“你干什么?”杨心蕾充满警惕性的声音让男人的动作一顿。
他柔声细语的,生怕吓到女人一般:“你的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说着,贺如风粗粝的指腹浮掉了女人脸上的灰物。
心蕾抓住男人的手指,定睛的看着他:“贺如风,你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另外,我现在的身份是仇痕儿。”
贺如风的手擎在空中,许久,才放下,他想去抓女人的手腕,转念一想,尊重的问了问:“我有话跟你说,跟我去走廊可以吗?”
低低的祈求,满是期待的眼神,活脱脱像一个管大人要糖的小孩子,心儿眼巴巴的望着心蕾,希望心蕾能够答应,因为他大哥实在是太可怜了。
斟酌了许久,心蕾有些无奈的答应:“好吧。”
夜晚的连廊冷清而又静谧,消毒水和拖地后的味道混合在空中。
秋季的小咬特别多,窗户周围喷洒了许多喷雾剂,以至于周围都是小咬的残尸,心蕾看着有些别扭,转过身来,对上男人黯黑的眸子,他一向睿智,自然也明白心蕾这一次改头换姓的目的是什么。
“心蕾。”贺如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说:“你如果想报仇我会全力支持你,帮你铲除一切阻碍和困难,哪怕,你想报复我父亲。”
最后那句话男人说的如此艰难,似是从嗓子眼里慢慢的挤出来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男人将话说完整:“只要你给他留一条性命就好。”
贺如风英俊的五官渐渐地隐没在空气中,他的瞳孔是那么的悲凉,喉结上下的滚动着,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他贺如风的心如两边失了平衡的钢丝线一般,另一半是挚亲,另一半是挚爱。
挚亲伤了挚爱,两者不能平衡,贺如风只能忍痛选择一个。
心蕾望着贺如风痛楚满满的表情,那耷拉下的肩膀,此时此刻,贺如风那1米9的身高现如今看来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脆弱,杨心蕾的表情埋在阴影下,窗户的缝隙透过丝丝凉风,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原地不动的凝着男人,无声无息的幽幽的说:“如果我说我想报复你呢?”
一句话着实让男人惊了惊,不过,只是片刻而已,冷峻的面容抬起,喉咙里的话坚定不移,一句话说的意气风发:“你怎样报复我都行,哪怕,你是要我的命。”
哪怕你是要我的命。
女人的耳膜里充斥着这句话,声声回想,如山谷里的回音一般。
曾经最美好的情话是――我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曾经最动人的甜言是――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现如今,物是人非。
这个男人将曾经的话变成了‘哪怕你是要我的命’。
贺如风的余光落在了杨心蕾的脸上,满心期待着能够看到心蕾的一丝丝动容,记得他们热恋的时候,他对心蕾说出那番情话时,心蕾感动的热泪盈眶。
但,杨心蕾那张精致苍凉的小脸儿上却找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有那抹冷淡依然挂在上面。
“说完了么?”心蕾淡淡的开口,今日她无意间扫了一下微博,有人将她过去的身份全部爆了出来,想来自己仇痕儿的身份已经隐瞒不了多久了,只能趁着现在的机会将眼前棘手的事情全部办好,现在心儿已经恢复记忆了,她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揪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