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警告而冰冷的声音传出:“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小心祸从口出。”
贺如风如地狱降临的寒冷撒旦,他黑曜石的眸子环视着四周,大胆的将被孤立的仇痕儿牢牢的搂在怀里,如此占有的动作更成了热门话题,快门下的更勤了。
贺如风深沉醇厚的嗓音在人群中缓缓响起:“那晚在酒店,仇痕儿偷偷塞给我东西的事情的确是真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惊呼声不断。
仇痕儿秀眉拧紧,这个贺如风是疯了吗?这种话也敢乱说。
男人面无表情,只见他波澜不惊的缓缓将手伸进风衣的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个白色一角,跟着动作的浮动,淡薄的话缓缓出口:“难道一个普通的白色丝绸手帕也会被你们看成是”
贺如风的手指拎着一条白色手帕,随风飘曳在空中,所有的记者都傻了眼,包括,仇痕儿也惊讶无比,但因为在记者面前,仇痕儿还是收敛起了表情。
“啊?天哪,不是说是内裤么?怎么变成了手帕了?”几个记者纷纷议论着。
“你不是说情报准确的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贺如风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疑问,眸子危险的眯起,一字一句揭是警告:“今天的事,如果有一个字见报了,我就让你们所有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般配的身子穿梭在记者们的中间,那一条窄窄的小路在仇痕儿心里仿佛变成了阳关大道。
望着贺如风紧绷的侧颜,一眨不眨的眸子,抿成一字的凉唇,心里的某一处地方悸动了起来。
她猛然想起了小安安,女人随父亲,她的小安安和贺如风真的是有些相像呢。
安安,你想妈妈了吗?
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内,前面的车厢一个人也没有,司机被贺如风逐开了,后座位的两个人各有所思。
“今天的事,谢谢你。”仇痕儿抬起头怡然自得的说。
“我是一个商人,口头的谢谢我不需要。”贺如风黯黑的眸子盯着她,话里有话。
仇痕儿下意识的离故意靠近她的男人远了一个距离,但是车里的距离是局限的,仇痕儿靠在凹凸不平的车窗那里,胳膊卡在了车把手上:“贺少,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女人,不会潜规则,也不会和贺少发生什么关系。”
“哦?”贺如风饶有趣味的动了动身体,戏谑的声音盘旋在女人的头顶:“那那晚的内裤又是怎么回事?”
仇痕儿有些懊恼。
“就当做我喝醉了吧。”她随便找了这样的一个借口就准备打发掉贺如风这个问题。
心波动着,一丝丝的涟漪在心里扩散蔓延,仇痕儿觉得今天的男人有些不寻常,她只觉得车厢里的氧气全部被男人吸走了一大半,她有些无法呼吸了,准备拉开车门往下走,可是,车门却拉不开。
“我锁上了。”贺如风平淡的说。
“让我下去。”仇痕儿有些恼了。
贺如风的两个宽大的手掌将仇痕儿捏了过来,板正她的肩膀,直视着她,仇痕儿的鼻尖上不知是紧张还是怎样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贺如风粗粝的手温柔的替她擦掉,两根手指捏起女人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漩涡似的眸子:“心蕾”
那低沉的嗓音如同山洞里的大提琴,弦,轻轻一拉,蔓延在山谷里,空洞而又悲伤。
“心蕾你究竟是不是心蕾?”贺如风的悲伤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仇痕儿的心理防线几乎快要坍塌了,克制着内心翻滚的油锅,咬牙说:“我不是,我是仇痕儿,贺少,请你不要这样。”
男人丝毫不理会仇痕儿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幽幽的说着,却不放过仇痕儿伪装的表情:“心蕾,心儿不会说话了。”
仇痕儿的心一紧,一股子难过涌了上来,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从贺如风嘴里说出来以后,竟是如此的心痛。
“心儿,每天都很想你,她也失忆了,那些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贺如风仿佛看着她,又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刻在的心头,像一根尖锐的针,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她。
仇痕儿的眼睛仿佛贴了一层膜,让人撕不下来,看不透,她忽然觉得胸闷气短,仇痕儿猛地推开他:“贺少,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着,陡然推开了男人,试图去拉开车门,出乎意料的是车门竟然被拉开了,贺如风低沉的嗓音响起,眼睛却紧紧的闭着:“今晚九十九层。”
仇痕儿落荒而逃,打了一辆车径直来到了温童家。
温童正在给小安安喂小米粥,见脸色苍白的心蕾有些担忧,急忙问道:“心蕾,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心蕾眼神空洞的愣神,直到温童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床上围着卡通小饭兜兜喝粥的小安安,眼底浮现了一层湿润,她抿了抿唇,摇摇头,走到床边抱起小安安,将所有的思念都释放了出来,声音哽咽了:“安安,姨姨妈好想你。”
那声姨妈被心蕾说的好艰难,好苦涩,温童的心像被刀子缴碎了一般难过,小安安胖乎乎的小胳膊搂着心蕾的脖子,柔软的小脸儿贴了上去。
心蕾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急忙将小安安塞给了温童,自己用手背抹着眼泪。
温童将小安安放在了儿童的小床里,将她哄睡以后,一本正经的握着心蕾的手问道:“心蕾,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贺如风你们两个有一个女儿的事情?”
贺家古堡。
贺老的管家将偷偷拿回的照片放在了大班桌上,贺老滚动着佛珠,混浊的眼球望着照片上那熟悉的女人容颜,眼底滑过一丝狠戾,缓缓开口:“查,连同她周围以前的朋友都查一遍,一经核实,立刻杀。”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九十九层如冰冷的‘城市雕塑’伫立在夜色弥漫的H市中心。
微凉的微风慢慢拂过,落地窗淡黄色的纱幔随即飘起,如一缕飘渺的薄雾漂浮在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仿佛全世界都缩小在自己的瞳孔里了,变得如此的虚无缥缈,如一条天际的银河。
贺如风的风衣凌乱的扔在了沙发上,一袭淡薄的黑色衬衫,熨烫平整的西裤,袖口微微往上挽了一些,露出绷紧的手臂,手腕上的名表彰显着男人的品味,他两只手臂撑在落地窗前,偌大的窗户被打开,凉风猛然灌了进来,男人却不以为然,忽闪忽灭的烟头在黑暗的办公室内是仅有的光线,被风吹的四处飘散的烟灰时不时的落在男人的发丝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贺如风黯黑的眸子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丝失望。
思念的另一端牵扯纠结不断的心蕾,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小安安的儿童小床上,她静静的望着小安安熟睡的小模样,时不时的砸吧砸吧嘴巴,时不时的蹙起小眉头,时不时的流下了口水。
心蕾笑了,笑的很幸福,笑的很快乐。
安安,你就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支撑。
心蕾伸出温热的指腹柔柔的替小安安屡平那蹙起的小眉头,这个模样和他简直像极了。
“今晚九十九层。”
贺如风醇厚的嗓音回荡在心蕾的脑海中。
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呢?
忽然。
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踩踏声很重,有些走不稳的样子,紧接着便是温童焦急担忧的声音响起:“天昊,天昊,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呢?”
心蕾抿了抿唇,看了看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也该走了,不能打扰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休息,言天昊迷迷糊糊的倒在了沙发上,心蕾悄悄的下楼,换上了鞋子,指了指门,用口型对温童说:我先走了。
温童点了点头。
“难受。”言天昊喝的醉醺醺的,却不忘拉着温童的手。
“我扶你回房里休息。”温童将言天昊拉起,两个人踉跄的回到了卧室,言天昊一下子躺了下去,连带着将温童也拽了下去,他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眼睛迷离的看着身下的女人,口齿却清晰的说:
“我想要。”
心蕾将外套两边用力往里面裹了裹,她就自己在马路上静静的走着,熟悉的路标让她猛然抬起头来,竟然是贺氏大楼。
怎么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来了呢?
静谧的贺氏大厦里,心蕾尖锐的高跟鞋声音响彻在整栋大楼里,同时,也响彻在男人的心头。
贺如风在心里默数着。
‘吱’的轻轻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心蕾推开,她见到眼前的情景,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脚步急促的奔了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腕:“你干什么呢?太危险了,快下来。”
九十九层高的贺氏大厦,贺如风就那样坐在了单薄的落地窗栏杆上,看上去岌岌可危,心惊胆战的。
贺如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阻拦的心蕾抓他手的动作,雕刻分明的侧脸缓缓转了过来,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平静的问:“敢不敢坐上来?”
心蕾深深的感受到了今晚男人的情绪变幻, 她似乎也受到了一些渲染,点了点头,贺如风强有力的手臂拽着女人,将她拉了过来,心蕾就那样坐在男人身边,贺如风将她软弱无骨的小手扣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