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宗长子朱厚照即明武宗,1505年登基,即位之初宠信宦官刘瑾等人。他在位期间,社会矛盾激化,爆发了刘六、刘七起义,四川农民起义。统治集团内部,安化王朱寘鐇、宁王朱宸濠起兵反叛,加速了明王朝的衰落。他本人又好逸乐,贪女色,是明朝有名的荒唐皇帝,后因荒淫过度身体虚弱而死。
不过,在正德年间,倒是出了两个传奇人物——李东阳和书画大家沈周,他们在当时的影响极大。
明史上的“无赖儿郎”皇帝
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明孝宗朱佑樘去世。由于孝宗只宠爱张皇后一人,而张皇后为孝宗所生的两个儿子中,次子早夭,长子朱厚照就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改年号正德,这就是明武宗。
明武宗15岁登位后立即举行大婚典礼,选名门淑女册立为皇后。朝廷一派崭新气象,大家都盼望正德皇帝能继承父亲的中兴大业,有一番作为。哪知小皇帝年轻好动,被一帮太监、佞臣利用,只知胡作非为,最终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正德皇帝是明孝宗的独子,自小骄傲,不耐烦皇家的种种限制,更把朝中官员的进言,希望他勤政向学的话当作耳边风。小皇帝只喜欢刘瑾等一班太监左右拥戴,每天走马章台,放鹰逐犬。
武宗厌倦了诸多戒律的宫廷,向往市井生活,在他执政的最初几年,还不敢轻易走出皇宫。他令内侍们把货物摊摆设宫中,自己及随行人等装扮成商人模样,一时间皇宫内熙熙攘攘,算盘吆喝声不绝于耳。有的太监还装扮成市政官前来调解贸易争执。武宗在此玩得十分开心,渐渐流连忘返,冷落了后宫。武宗每月涉足东西二宫的时间不过四五天而已。
很快宫中游乐就让皇帝觉得厌倦了。正德二年(1507年),在刘瑾的建议下,武宗在西安门外大兴土木,修筑了一座很特别的宫殿。殿堂两厢并排建造了许多密室,从外望去,殿宇回廊鳞次栉比,就像豹子的花纹一样,所以取名为“豹房”。武宗每日都呆在豹房之中,从不想着要回宫,并把这里称为自己的“新宅”。很快,朝中许多献媚取宠的势利小人聚集于此。其中最无耻的要算锦衣卫都督同知于永。于永是回族人,很快就得到了武宗的赏识,不但白天一起寻欢作乐,而且晚上也同床共寝。于永向武宗大谈回族女子皮肤白皙,美貌丽质,非中原女子所能比拟。武宗果然垂涎欲滴。于永意识到这是讨好圣上的好机会,立即献上十名能歌善舞的回族女子,于是豹房之中通宵达旦歌舞不断。很快武宗传旨,令全国各路诸侯王公搜罗回人妇女,以教授歌舞的名义将她们送进豹房,挑选姿色动人者留在皇帝身边。一时间无数的美貌回人女子齐集豹房,武宗终日在这里无拘无束地恣意享乐,这实在比宫廷中枯燥无味的生活更让武宗满足。一天,武宗忽然听说于永的女儿素有艳丽之名,马上下令让于永将女儿带进豹房来一见。于永万万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上,马上把女儿藏匿起来,又找来乡中一个姓白的女子打扮一番送入宫中。没想到武宗居然对白氏女子十分宠爱。于永虽然蒙混过关,但害怕有朝一日欺君之罪败露,于是谎称饮酒导致中风偏瘫,希望回乡安度余生。被蒙在鼓里的武宗还难以割舍于永这样的弄臣,最后让于永的儿子承袭父亲的功名。
武宗喜好声色,每天张灯结彩,若是到了喜庆节日,宫中更要灯火通明,五光十色,花样翻新。每年皇家府库内的黄蜡都供给不上,仅这一项开支居然就达到了黄金数十万。宁王朱宸濠了解皇帝的脾性,更是投其所好,召集能工巧匠,赶制了四时花灯数百盏,花灯穷极奇巧,令人目不暇接。武宗大喜,连忙命人点燃花灯张挂。武宗率亲信徜徉灯海,竟夜遨游。
正德九年(1514年)正月,由于花灯失火,乾清宫被烧个精光。大火燃起之时,皇帝恰好在从豹房归来的途中,见火焰把夜空照得通亮,高兴地说:“好大一场火呀!”反而觉得十分有趣,没有丝毫反省、惜物之意。
其实宁王朱宸濠早有谋反之心,见花灯失火没能烧死武宗,便起兵造反。恰好武宗正苦于没有新花样供自己娱乐,立即御驾亲征来感受一下领兵打仗的滋味。
于是亲率军兵去征讨宁王。一路上武宗让太监吴经作为前哨,在民间选取少女和寡妇,先由吴经秘密侦察出有寡妇和少女的人家,半夜武宗亲自领官兵径直闯进白天打探好的百姓家中,将妇人掠走。如有胆敢匿藏的,破墙毁壁也要搜出来才行,被盯上的妇女没一个能逃脱,武宗每到一地都搞得哭声震天动地,怨声载道。
武宗乱政,民不聊生。各地农民起义不断,朝廷纠集军队开始对其全面镇压。一天武宗阅读战报,其中说道大同将领江彬身中一箭,拔出箭却不以为意,尽管血流如注却继续参战。武宗生性好武,读到这里不禁拍案称赞,马上宣召江彬进殿进行奖励。一见面发现江彬身躯高大,勇武有力,觉得自己遇见了可与万人匹敌的勇士。江彬更是口若悬河,在皇帝的面前夸夸其谈,大讲用兵之道。江彬的纸上谈兵迷惑了武宗,武宗执意认为自己遇见了百年难遇的将才,就把江彬认作义子留在了身边,升江彬为都督佥事。每天江彬陪伴武宗在豹房寻欢作乐。
江彬的同僚马昂在军中因罪革职,听说江彬一步登天,就上门巴结。江彬知道马昂的妹妹美貌动人,就要马昂将妹妹送进豹房来博取皇帝的欢心。马昂为了升官发财也全然不顾廉耻,立即把已怀有身孕的妹妹连哄带骗地献入豹房,果然受宠非常。武宗时时光顾马家的私宅,马昂也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江彬、马昂等一班武夫得宠,搅乱了皇宫内宁静的气氛,武宗热血沸腾,开始在宫中练兵演武。皇帝率领一群精通骑射的太监,与江彬从各地挑选的精壮武士对垒,在皇宫内院的空地上摆开战场,人喊马嘶声响彻九门。
但很快豹房和演习又不能满足武宗的口味,皇帝的兴致日渐淡漠,江彬马上蛊惑武宗出宫远走关外。据说宣府一带的乐工中美女众多,况且边关广阔无垠,可以驰骋千里,不像皇宫内院不免制约。武宗听了以后觉得很有道理,马上开始准备。
正德十二年(1517年)八月,武宗和江彬率领一帮亲信装扮成百姓模样,乘着月色朦胧,悄悄潜出德胜门,悄然北去。没想到刚到居庸关,就被巡关御史张钦得知皇帝的音信,严令闭关。
武宗不得已只好返回京城。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武宗采纳了江彬的主意,将张钦调出居庸关,安排了心腹太监谷大用守关。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武宗和江彬再次易服出宫,毫无阻碍地通过了居庸关。
宣府本是江彬的家乡,江彬早已暗中安排家属亲信在此地预先建造了镇国府第。高楼深院,廊檐环抱,比起皇城宫阙也毫不逊色。江彬很快又把京师豹房中的美女、珍宝陆续运来,武宗便以此为家,全然不理朝政。每当夜色降临,江彬陪着武宗穿过大街小巷,见到大户人家便闯进去。天子驾临,乡民免不了要供奉酒食,一旦发现有姿色的妇女,武宗就要强行留宿。
武宗巡游边塞已半年之久,这时关外明军和蒙古军时有冲突,正巧鞑靼王子率5万骑兵侵犯大同。武宗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丝毫忧虑,反而大喜,一定要率部亲征不可,并且自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调集各路军队迎战敌寇。鞑靼王子骤然听说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不知深浅,以为必定声势浩大,于是便下令撤兵了。武宗一见自己的神威吓退了敌军,马上催促部下紧追不舍,最后以明军死伤600余名的代价,斩杀了16个敌人。武宗自觉旗开得胜,想起回到京城,也好在文武百官面前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
由于这一次到塞北巡游不但玩得开心,同时还亲临前线,取得了“大捷”,武宗皇帝兴奋不已。此后,武宗又两次不顾群臣反对到关北游,可惜再没有敌情,这让他十分扫兴。
武宗一生做下荒唐事无数。一天他来到清江浦太监张阳的家中,张阳特地准备了大船邀请皇帝泛舟观景。武宗看到水中渔夫张网捕鱼,顿时也跃跃欲试。第二天,他悄悄带着几个小太监,亲自划着小船驶入积水池。当时已是深秋季节,武宗站立船头,刚刚把网撒开,就失去了平衡,连人带网落入水中,后来虽被太监救起,但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虽然太医们尽心治疗,可还是没有挽回武宗的性命,正德十六年(1521年)三月十二日,武宗呕血死于豹房,年仅36岁,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名家回眸
朱东润在《张居正大传》中这样说:“孝宗下面,便是荒唐的武宗:北京古老了,宣府是他的‘家里’;皇宫住腻了,他住在‘豹房’;皇帝做厌了,他自称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太子没有,东宫也不要了,他有无数义子,把积庆坊、鸣玉坊毁去,改建他的义子府。正德五年安化王宾蹯造反,十四年宁王宸濠造反,总算没有成为大乱,但是明室元气,已经衰耗了。”
刘瑾的末路
刘瑾是明代擅权乱政最严重的权宦之一。刘瑾是陕西兴平人,本姓谈,因六岁时依刘姓太监进宫,故改姓刘;景泰年间初进宫时充任乾清宫洒扫厮役,成化时领教坊。弘治初年,刘瑾因犯宫禁,被贬到茂陵管理香火;后经权宦李广引荐,转至东宫侍奉皇太子朱厚照,“以俳弄为太子所悦”。
明武宗朱厚照继位后,刘瑾掌管钟鼓司,负责内宫钟、鼓及内乐、传奇、过锦、打稻等杂戏;与太监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均因是东宫旧侍而得武宗宠幸,人称“八虎”。八人中,刘瑾最为狡猾狠毒,日进鹰犬、歌舞、角抵之戏,引导武宗到处微服闲逛。武宗非常满意,渐渐开始重用刘瑾,命他掌管内官监,总督团营。
外廷朝臣见武宗日事游宴,不理朝政,遂纷纷交章论劾,但毫无效果。正德元年(1506年)二月,内阁大学士刘健等请求退休,被优旨慰留;四月,罢吏部尚书马文升,以侍郎、阉党焦芳继任;五月,罢兵部尚书刘大夏。马文升、刘大夏均为前朝重臣,均因主张按照遗诏裁减传奉官和武臣,为武宗和刘瑾等不喜,所以他们一请求退休,就立即被批准。正德元年十月,宦官崔杲果督织造,到户部要求领取一万二千盐引,给事中陶谐、徐昂,御史杜曼、邵清、杨仪等先后疏谏,刘健等亦力言不可。武宗于是召刘健等面议,当面诘问,刘健等毫不让步。
武宗生气道:“天下事难道都是宦官弄坏的吗?朝臣坏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辈亦自知之。”因此,命如数批准崔杲所请。刘健等退下后,再次上奏言不可。非常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武宗竟然改变了初衷,同意了刘健等人的意见。“于是中外咸悦,以帝庶几改过。”
刘健等遂图谋乘机除掉“八党”,连章请诛之。科道言官也交论群阉罪状,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持其章甚力”。接着,户部尚书韩文又联合朝廷众臣合疏伏阙以上。“疏人,上惊泣不食,诸阉大惧。”于是,武宗派司礼监太监王岳等八人齐到内阁商量处理办法,一日三至。武宗打算把刘瑾安置到南京,但刘健等却坚持杀掉他们。王岳为人刚正,同意内阁的意见。太监范亨、徐智等亦以为然。刘健、韩文等遂相约于次日伏阙力争,而吏部尚书焦芳却将消息飞报给刘瑾。刘瑾大惊,深夜率马永成等围绕着武宗哭泣,哭得武宗没了主意。
刘瑾乘机说:“害我们的是王岳,他勾结阁臣打算阻止皇上出宫,因此先要除掉所忌讳的人。况且养几只鹰犬能费几个钱?如果司礼监用对了人,他们哪敢如此。”武宗闻言大怒,立即命刘瑾掌司礼监。马永成掌东厂,谷大用掌西厂(西厂于成化十八年罢,此时又复设),而连夜逮捕王岳、范亨、徐智,充南京净军。第二天,诸臣入朝,将伏阙,发现形势大变。刘健、谢迁、李东阳见事不可为,均求去。“帝独留东阳,而令焦芳入阁,追杀(王)岳、(范)亨于途。”
刘瑾得势不久,即借故革去韩文的职务,杖责请求留用刘健、谢迁的给事中吕翀、刘范及南京给事中戴铣等六人,以及御史薄彦徽等十五人。为彻底清洗掉反对派,正德二年(1507年)三月,刘瑾又谕令群臣跪金水桥南,宣布榜示原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等53人为奸党。此外,刘瑾还令京官养病三年不赴任者,一律革职为民;不到三年者,则定期限赴京听选。“瑾知科道等官忤己者,养病避祸,故严禁锢之。”至此,“海内号正直者”被罢黜一空。刘瑾一方面排斥异己,一方面大量破格提拔附己者。焦芳因告密有功,被命以文渊阁大学士身份入阁预机务。刘宇通贿万金,被拜兵部尚书,同时“悉遣党阉分镇各边”。
为进一步擅权揽政,刘瑾多趁武宗玩得最高兴的时候请其批阅奏章,闹得武宗很不高兴,说:“我用你是干什么的,这些事用得着麻烦我吗?”由此,刘瑾遇事不再复奏,任意剖断,擅下旨意,“上多不之知也”。武宗上朝时,刘瑾站在其右方。大臣拜完武宗,即向刘瑾作揖,故人称刘瑾为“立皇帝”。刘瑾不识几个大字,每批答奏章,都拿回家,与妹夫、礼部司务孙聪等商议,用辞粗俗,焦芳帮忙润色,李东阳点头而已。刘瑾遂权势倾天下,“公侯勋戚以下,莫敢钧礼。每私谒,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红揭投瑾,号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白本,皆称刘太监而不名”。
为加强对臣民的监视控制,刘瑾在东、西厂之外,又设立了内行厂。“时东厂、西厂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瑾复立内行厂,尤酷烈。”
擅权作威之外,刘瑾也干了一些实事。比如,他经常派人外出查盘府库钱粮。正德二年三月,遣科道官盘查天下军民府库;十一月,遣科道官查盘天下粮储。正德三年五月,命科道官察核各边年例银,七月差科道官查盘两淮运司革支盐引。正德四年三月,命直隶巡按罗弦查盘万全、大宁二都司及所属卫所军器。
这些盘查在当时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与此同时,刘瑾亦涉足盐法。他奏请免征天下户口食盐,令巡盐御史躬亲掣验;禁空文虚引;禁私夹带。此外,刘瑾还打破京官六年、外官三年考察一次的制度,准许吏部不定期考核。有司粮未完时,升迁或调动者不能离任。在举人、监生选官时,增试时务策及行移告事等。
刘瑾早期曾公开索取贿赂,“凡入觐、出使官皆有厚献”。但在他用事后期,为博取名望,听从其党羽、吏部尚书张彩的建议,行为有所收敛,并惩治了一批贪官。从正德元年(1506年)十月至四年(1509年)五月,刘瑾还派人对屯田等分别进行了十次局部清丈。其中,以正德四年五月的第十次清丈规模最大。这次大规模清丈边屯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朝廷对屯田的控制,也查出了一些被势要之家并吞的土地。但由于清丈人员溢额邀功,致“各边伪增屯田数百顷,悉令出租,人不聊生”。周东在宁夏清丈尤其苛刻,对官员的妻子也任意加刑,人心愤怨。指挥何锦等遂与安化王朱寘鐇一起以诛瑾为名,起兵反叛,“瑾祸自此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