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档案
出品：美国华纳电影公司1971年
类型：彩色片
片长：136分钟
编导：斯坦利·库布里克(根据安东尼·伯吉斯同名小说改编)
摄影：约翰·奥尔科特
主演：马尔科姆·麦克道尔饰阿历克斯
迈克尔·贝茨饰内政部长
沃伦·克拉克饰蒂姆
本片荣获纽约影评学会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1972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提名。
导演简介
斯坦利·库布里克(1928.7.26—1999.3.7)出生于美国纽约。从小他常沉浸在父亲的图书室里阅读他喜爱的故事书和小说，并常去剧院看电影，因此培养了他日后对电影和小说的兴趣。尽管他在学校的成绩很差，但一直都被认为是一个聪明且有天分的学生。在库布里克13岁生日宴上，他的父亲送给他一部照相机。很快，库布里克成了摄影发烧友，而后又去杂志社做了摄影师。1950年，库布里克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款投资拍摄纪录片《搏斗的日子》。此后，他又接着拍摄了其他几部纪录短片，如《飞行牧师》和《航海家》。通过吸引投资和中央公园里的国际象棋大战，库布里克终于能够在加利福尼亚完成他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厌恶与恐惧》。电影上映后，尽管各方评论褒贬不一，但对库布里克的导演天分却是众口一词赞不绝口的，库布里克开始在好莱坞崭露头角，拍摄了一些有影响力的影片，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他的未来三部曲：《奇爱博士》(1963年)、《2001年太空遨游》(1968年)、《发条橙子》。渐渐地他对好莱坞开始厌倦，在他结束了自己第二段失败的婚姻后，库布里克决定移民英国，他其后的所有电影作品都在英国完成。1999年他导演拍摄了由汤姆·克鲁斯夫妇主演的电影《紧闭双眼》。遗憾的是，库布里克没能亲眼目睹这部电影的面世。3月7日，库布里克在英国英格兰的赫特福德郡与世长辞。
剧情简介
阿历克斯是一位无恶不作的少年，他痛打乞丐，强奸妇女，甚至有一次他开快车抢劫了一间别墅，并当着男主人的面强奸了他的妻子。后来他因杀了一名单身女子而入狱，并接受了荒诞的“纠正犯罪治疗法”的治疗，从而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所谓的社会“新人”。
然而他回家后发现他在家中的位置已被人替代，只好流浪街头，却遭到曾经的受害者的种种报复。他逃至郊外的一所公寓里，而这所公寓正是他以前抢劫的那位小说家的公寓。这位小说家是反政府的首领，他抓住阿历克斯的种种致命的弱点实施报复。阿历克斯痛苦不堪便跳楼自杀，受重伤住院。内政部长想利用阿历克斯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于是把他软禁了起来，对他照顾有佳并对他今后的生活做了妥善的安排。
最后阿历克斯恢复了原来的性情，他尽情淫乐，无比欢愉。
影片分析
《发条橙子》原本是一部由英国作家安东尼·伯吉斯于1962年创作的小说。1971年，“好莱坞灵感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将其搬上银幕。出自这位天才导演之手的电影也大大提高了原著小说的地位。这部电影以超现实的风格批判现代文明中日益充满性与暴力的社会现象，同时也直接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执政者。因此，1973年，它被英国保守的教会组织“判了死刑”。得知这个消息后，库布里克一怒之下携片撤出在英国的剧场展演。多年以后，英国电影协会才取消封杀令，邀请这部影片回英国重映。
一、主题——暴力与性以及人的自由意志
影片开始便通过简洁流畅的镜头点出了主题：暴力和性。暴力场面贯穿这部影片的始终，并且常常与性联系在一起。影片的前半部展现了以阿历克斯为首的一群不良少年的种种施暴行径。他们制造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暴力事件并没有任何其他原因和目的，他们为暴力而暴力。阿历克斯的被捕是影片的一个转折点，这个昔日里极度凶残、面目可憎却不失生命力的施暴者，在此变成了一个令人同情的暴力的实施对象。对他施暴的是更强一筹的国家暴力。他被强迫接受的所谓“纠正犯罪治疗法”的残酷性，丝毫不亚于他曾经制造的那些暴行。接受完惩罚与治疗的阿历克斯重返社会，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作恶的能力，但他别无选择地陷入了另一轮暴力之中，只不过角色互换——旧时的施暴者此刻成了受虐者。影片最后，阿历克斯忍受不了作家的折磨，被迫跳楼，而后重伤入院，复原后的他回归旧我，尽情淫乐。这样，暴力(包括性暴力)在当代社会中循环往复、泛滥成灾，成为了一个永恒的主题，这不得不让人对未来社会生出绝望与惶惑。
在阿历克斯入狱后，影片又提出了另一个主题：人的自由意志。荒诞、残酷的“纠正犯罪治疗法”的结果使阿历克斯完全失去了人的欲望、尊严和生命力，他的自由意志和选择的权利被强行剥夺，他已经失去人之所以成为人的最重要的条件。正如库布里克所说“当选择做好人或坏人的权利被剥夺以后，人们是否还真正享有人权？”不论是在监狱里执政者找来医生对他实施治疗让他丧失施暴能力，还是影片最后前去医院看望他，帮助他恢复本性，都是在制造噱头，只为了在竞选中获得更多的选票，于是他成了政党之间竞争的牺牲品，一个任人摆布的“发条橙子”①，另一方面暴力现象也不会被真正扼制。至此影片将批判的视野从社会中的暴力现象扩展到了社会深层结构。
二、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是上个世纪70年代库布里克创作鼎盛时期所惯用的手法。在这部影片中，随处可见他最擅长的充满黑色幽默的场景。最明显地表现在影片极其辛辣、刻薄地对道貌岸然的政府官员、警察甚至是基督教文明进行了嘲讽。比如，在政府官员检查“纠正犯罪治疗法”的成果那一场戏中，政府官员正襟危坐、严肃认真，同时又透露出他们对裸体女人表现出的惊叹不已；导演有意捕捉狱警们千姿百态的可笑的生活细节，最为讽刺的是，阿历克斯改造出狱之后，以前的死党竟成为制止暴力的警察；在狱中，犯人们接受神父教诲期间，总是出现打嗝声和放屁声，以及同性恋犯人对狱警的调戏。
代表着国家形象的政府官员、警察身上的威严以及神圣的基督教信仰在影片中被完全消解，观众所能感受到的便是导演对其毫不留情的讽刺与嘲弄。导演看到了社会深层结构中潜藏着的问题，并且对整个西方文明提出了质疑。可以看出，库布里克是一位严肃的电影艺术家。
三、超现实主义风格
这部影片关注社会现实，却将视角投向未来，所以说这是一部关于当代社会的寓言故事，表现了导演对于人类社会未来的恐惧和担忧。因此导演有意忽略了现实生活当中的真实细节和因果关系，将故事的背景安放在一座未来式的、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城市之中，这里充满着导演高度提炼过的隐喻和象征式的图景。
黑夜是阿历克斯团伙生活的重要背景，在神秘、阴冷的蓝光下，他们制造了一系列毫无缘由的暴行，让人毛骨悚然。在这座未来城市中，遍布着奇异的场所，其中最具特色的便是阿历克斯和同伙策划晚间暴行的那间奇异的牛奶酒吧。整个环境的色彩使用了视觉刺激强烈、对比性极强的黑白两色。酒吧里放置着各种别出心裁的摆设，突出了肉欲横流、离奇荒诞的视觉效果。除此之外，强奸女人的荒废的赌场、作家的家、阿历克斯自己的家、猫夫人的家都被赋予了浓重的超现实主义风格，陈设怪异、色彩浓烈。
四、音乐
音乐是库布里克的挚爱。他能在电影中有效地运用各种风格的音乐，他的音乐“采自古典和当代音乐作品的广阔领域”。②音乐是他的电影中的重要元素之一，并且常“常是刺耳的，令人不安的和出其不意的，它在风格和用途上常常变化不定”③。库布里克从来不畏惧在电影中表现甚至渲染各种禁忌，比如无处不在的暴力与性。其中一个接一个的暴力场面(包括性暴力场面)，都是一段段华彩的乐章。这其中他出其不意地使用了各种优美或者代表着崇高、博爱、与影片画面完全对立的音乐，比如《雨中曲》、《欢乐颂》和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配合着这些优美、激昂的音乐，暴力这种原本血腥、残暴的行为被表现得异常华美。在肆无忌惮的暴力中，阿历克斯尽情释放生命的能量，像欣赏挚爱的音乐一般获得快感，可以说在暴力中他获得了自由意志。对比经过改造后的如同木偶般的阿历克斯，那个暴虐的他更具备人的特性。不能不说，对于阿历克斯来说，暴力无异于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另一方面，当人们看到暴力可以美得如此触目惊心的时候，对未来社会的担忧便油然而生。(叶艳琳)
参考书目
《电影的元素》，[美]李·R·波布克著，伍菡卿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92年版。
《认识电影》，[美]路易斯·贾内梯著，焦雄屏译，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7年版。
注释：
①原指带发条的玩具橙子。
②《电影的元素》，[美]李·R·波布克著，伍菡卿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92年版，第164页。
③同上，第1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