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大声疾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学者顾炎武认为,在礼义廉耻四者中,耻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之所以不清廉,乃至于违犯礼义,做出种种不合乎道德的事,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不知羞耻。如果为政者没有“耻感”,没有羞耻之心,就会背离党的事业,会干出丑恶之事,就会给一个单位、一个地区带来不良影响,甚至使国家蒙受灾难和耻辱。正如法国莫洛亚所说:“寡廉鲜耻,在任何时代都足以促使统治集团的灭亡。”康有为说:“风俗之美,在养民之耻。耻者,治教之大端。”一个人知耻,便可以反省自己,而廉洁自律是知耻的结果和升华。
二、恭敬中礼——兼容并包,扩大自己的内存
1.与持不同意见的人和谐共事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论语》
这是孔子提出来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命题,它具有深刻的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社会学、美学内容,是中华民族的重要传统。
“和而不同”首先是一个重要的哲学命题。在先秦,“和”与“同”是两个使用得很多的范畴。和与同的区别最早见之于两部古籍——《左传》与《国语》。《左传·昭公二十年》记齐侯与晏子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这话意思是:和与同是不同的。和好比做羹汤,用水、火、酱、盐、梅,来烹调鱼和肉。经柴火烧煮过的汤,各种元素已融为一体。厨工根据人的口味,适当加以调和,太淡就增加调料,太浓就加水冲淡。
《国语·郑语》则这样说“和”:“夫和实生万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声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这话出于史伯之口,他是对郑桓公说这番话的。其意是说:和谐才能生成万物,同一就不能发展。把不同的东西加以协调平衡就叫做和谐。这种和谐,丰富中见出统一,发展中见出方向。如果不是这样,把相同的东西相加,那用尽了也就完了。
“和”与“同”的三个重要区别:第一,“和”是众多的统一;“同”是单一重复。第二,“和”的统一是化合,各种参与“和”的元素并不消失,如盐放进汤中,盐味仍在,但元素原有的形态不存在了,它们以新的形态参与共同体;而“同”的统一是混合,事物原有的性质与形态均存在。第三,“和”具有创造性,“和”的统一产生新事物,故“和”是发展之本,前进之基,生长之根;而“同”只是同一事物的相加,不产生新事物,故不具创造性、再生性、持续发展性。
《周易》将“和”的这种众多的统一,归结为对立双方的统一—阴阳的统一,按周易哲学,阴阳统一是一种相应相感相交的统一,首先是相应,阴与阳应,阳与阴应;进一步则是相感;再进一步则是相交,最后实现二者的融合。《周易》咸卦就生动地记述了男女青年由相感到相交的全过程。开初,“咸(相当于现代汉语的“感”)其拇”,仅触及对方的脚指头,属于试探性的行动,继而“咸其腓”,触及小腿肚,仍是试探,但有重大发展。身体的相感启动心灵的相通,于是,“憧憧往来,朋丛尔思”。最后身心相交,“咸其辅颊舌”——两人拥抱亲吻了。男女相交是生命之源,阴阳相交是万物之源。古老的《周易》将“和”的哲学发展成生命本体论哲学。
我们这个世界居住着各色人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生活习俗……共处一个地球。这些人群必然有交往,有冲突,有矛盾。但是,他们只有实现了“和”即和平地共处一个地球之中,才能构成一个美好的世界。最小的社会也许是一个家庭,一个小组。家庭成员、小组人员不会完全一致的,必然有分歧,有矛盾,有冲突。这很正常,但同样只有在相互交感中实现了和谐,才有集体的活力产生。
孔子常常将“君子”与“小人”加以对比的。君子重义,故能尊重对方不同于己的意见,又能和谐相处;小人重利,只有利益相投才能同处,但一遇利益冲突或意见相左,便不能相互尊重,和谐相处。朋友是重要的社会活动圈,如何交友,有许多重要的伦理原则。孔子讲“君子和而不同”。和与同在这里的重要区别,在于原则性,承认原则性,就是承认差异,有差异性的统一才是“和”。在伦理学上,“和”则是原则性基础上的统一。既然是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助,不分彼此,但不能因为是朋友就什么都干。原则性是必须坚持的。朋友之间只是讲“同”,就没有原则了。好事做,坏事也做,如若朋友中有人陷入罪恶,其他的人就很可能同流合污。
孔子深恶痛绝那种专搞小圈子“同而不和”的小人。欧阳修做《朋党论》,将孔子的思想加以创造性的发挥。他指出:“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货财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且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这种观点是深刻的。这种“同而不和”的小人,屡见不鲜。
和谐以共生共长,不同以相辅相成。和而不同,是社会事物和社会关系发展的一条重要规定,也是人们处世行事应该遵循的准则,是人类各种文明协调发展的真谛。
2.要学会容纳别人
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夫是之谓兼术。
——《荀子》
智和愚,善和恶,这都是截然对立的东西,但是,对这截然对立的东西却不能用截然相反的态度去对待,因为对智愚和善恶的爱憎分明的立场往往会落于俗见,给具体问题的处理带来负面影响。所以,《荀子·非相》中提出了“兼术”思想,意思是:君子贤能而能容纳不贤的人,聪明而能容纳愚笨的人,博学而能容纳浅薄的人,精纯而能容纳杂驳,这就是所谓的兼术。
这里所说的“兼术”指的是包容,即一种好的美德能包容不好的东西,只是因为君子立身正直,所以这种包容不仅不会损害自己的美德,反而会给君子的美德增辉。
“知而能愚,博而能容浅”,这事实上也反映一个人的胸怀,也是做人处世的雅量。雅量体现着一个人的修养,其中虽有天生的成分,如有的人生来就心平气和,不急不躁,有人生来就是急脾气,但它更多地还是体现着后天的品行。所谓“辨材要待七年期”,就是说人是变化的,只有通过一定的时间才能把一个人真正地看清楚,所以成长为什么样的,起主要作用的还是后天因素。
蔡元培到北大的那一天,北大师生照例列队相迎。像往常一样,工友们向新来的校长鞠躬。出乎人们的意料,蔡元培立即给工友鞠躬还礼,这么一个名人、大校长给工友鞠躬,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此举震惊了北大校园。蔡元培对于所有北大中人,都能一视同仁,从无尊卑之分。老北大的人,不论师生员工,都称蔡元培为“蔡先生”,几十年来一直如此,从不称他的名号和职称。这反映了老北大的人对蔡先生的景仰和热爱。
蔡元培的了不起,首先是他能认识人,使用人,维护人。用人得当,各尽其才,使每个人都能发出自己的光和热。他在学问上虽不是一个专家,但对儒家思想特别精通,在为人处世上,通达事理,明辨是非,不固执,无偏见,胸襟豁达而双虚心,对不同主张、不同才品的人都能兼容并包。
中庸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孔子认为君子是可以对不同的人进行调和,因而是大公无私的。蔡元就是这样的君子,他说:“我素信学术上的派别,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所以每一种学科的教员,即使主张不同,若都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的,就让他们并存,令学生有自由选择的余地。”他在延聘教员时,不完全依据资历,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由于重视延聘挺拔有真才实学的各方面人才,容纳各种学术和思想流派,使北大的教员队伍发生了很大变化。
3.宽恕是文明的责罚
记人之长,忘人之短。
——张九龄《敕渤海王大武艺书》
中庸之道的关键,是要找出一个“中”来,只有找到了这个“中”,然后依此而行,才能取得成功。中庸之道关于找“中”的办法很多,包括既不这样,又不那样;或者既这样,又那样。还有预测法、包容法,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个人应该晓得如何饶人,绝对不能坚持一种仇恨、忿怒的态度去斤斤计较。否则只会增强他人的敌意,损伤身边人的心情,对自己的事业带来损失。有人认为“宽恕是一种比较文明的责罚”。只有在有权力责罚却不责罚的时候,才是一种宽恕,在有能力报复时而不报复,才是一种宽容饶恕。如果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屈辱,却假冒宽大以自欺欺人,替自己装门面,便毫无价值与意义可言了。
掌管人的一大宝典,就是要有这种容饶宽恕的德性。孔子说:“有盛德的人不轻佻、欺侮,轻佻、欺侮的君子,会蒙蔽人心;轻佻欺侮的小人,欺罔而尽人力。”一个人不能做到仗势欺人,没有愿意请谋害自己的魔鬼吃樱桃的德性,是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的。这种内在的优良德性,发挥出的,便是常人所说的“大度”。
测度一个人的成功大小,必须以容饶宽恕的大度去衡量他,只有能宽恕人,才能容饶人;只有能容饶人,才能掌管人、使用人。只有能掌管人、使用人的人,才能成就他的事业。
班超,他有显赫的武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度。当他决定把事业的基础建筑在西域是便统兵远征,李邑就在汉帝面前进他的谗言,说他西域的远征难以成功,并说他携着爱妻,带着爱子,在国外享受安乐,没有归汉的心思,又说了他子虚乌有的故事,请皇帝下诏书让他回国。事情被班超知道后,他便遣送妻子回来以示归汉之心。后来李邑因事奉旨到西域,诏书中说班超可以留李邑为从事。如果常人来处理这样的事,就认为李邑确实是班超事业前途中的一个敌手,奉诏留下李邑,就可以追究他从前的谗毁之罪,又能免除朝廷的心腹之患,但是班超并不因这些事耿耿于怀,斤斤计较,反而让他护送家属回京师。当时除干劝班超按照诏书的旨意,留下李邑,以免再为自己添加麻烦。班超说:“我从内心省视没什么内疚的,何必顾虑他人的说法。”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班超为人之大度。
民国七年,孙中山重游欧洲,兴中会准备在柏林开会,同志王发科受到一个满洲学生的恫吓,说要报告政府,取消他的官费,甚至有生命危险。王发科窘迫不堪,来到巴黎想办法。在他来到巴黎后,又征得新加盟同志温芗铭的同意,等孙中山外出后,便到他房间盗取加盟的名单,跑到驻法国大使馆哭着告密,以此作为自首的礼物。却不知道当时的大使孙宝奇,瞧不起他的行为,又害怕发生驻伦敦大使馆同样的笑话,便呵斥他赶快交回名单,不然先撤销他的官费。王、温惊惶失措,狼狈地奔回旅馆,向孙中山痛哭流涕,说出了盗取名单的事。孙中山没有半点责备之词,反而好好地安慰他们。
松下幸之助说:如果我们能承认品质各有差异的客观存在,便会对彼此的差异感到快乐。你有你的思考方式,我有我的思考方式,若是我们都能互相学习,彼此宽容,冰能一团和气。
无论彼此有何不同,你我都有各有长处与缺点,如果我们能学习别人的长处,赞美别人的长处;努力改正自身的缺点,含蓄地指出别人的缺点,即可共同提高水平。不必去批评责难,也不必去互相排斥,更不用怀疑别人是否出了毛病。能做到此境界者,才是真正的君子。
砂糖是甜的,精盐是咸的。它们是味道的两极,互为正反,如果想要使食物尝起来是甜的,只要加点糖就可以了。然而事实上若我们再加入些盐,反而更能增强砂糖的甜度与味道。这是因为调和了互为正反的两种味道而产生的一种新鲜滋味,这正是造物主绝妙的安排。
事物都有对立,都有正反。有对立的关系,我们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能体会得出那种类似砂糖里加入了盐的滋味。
所以,与其苦思如何去排除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还不如苦思如何去接纳、调和它们。如此,必能产生新的天赐美味,而康庄大道也就在我们面前展开了。
一般人往往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凭自己的意志来促成或断绝。但事实并非如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个人的“意志”或“希望”所能左右的,而是由一种超越个人的意志或希望的力量来决定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应该珍惜自己的人际关系,心中常怀感激之情,在任何不平或不满之前,先以谦虚的态度想到彼此的缘分,然后以喜悦的心情,热忱的态度对待对方。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必然可以产生坚强无比的力量,使社会由混乱变成和谐。
4.不要直接地攻讦他人
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
——《荀子》
孔子提出“两端”即承认事物都有它对立的矛盾,他称赞舜的处理矛盾的办法,是“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即量度以取中,无过无不及,采取折中的办法,不要作得太过,也不要作得不够。史墨曾提出过“物生有两”的命题,不但承认事物是存在着对立面的矛盾,而更强调的是矛盾斗争的绝对性和矛盾转化的必然性。“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无论自然界和现实社会,他都看到了矛盾的双方向相反方面转化的现象,并且都给以肯定。孔子却不是这样,他虽然承认事物有矛盾的“两端”,却希望用适当的办法加以和解。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呻吟语》中说:“责人要含蓄。”在指责他人过失时,最好不要一次把心中想要说的话完全表达出来,这是为人处世的名训。《菜根谭》中也有“攻人之恶,毋太严”的教训。
此外,《呻吟语》还具体地指出:“指现他人之过,需要稍作保留。不要直接地攻讦,最好采用委婉暗示的譬如,使对方自然地领悟,切忌露骨直言。”并举例说:“即使是父子关系,有时挨了父亲的骂,也会无法忍受而顶嘴,更何况是别人呢?”父子血缘关系,不能割舍,但朋友就不是这样了,过激的言辞很可能就会断送友谊。
有一个青年,婚后有了孩子,在别人眼里,这是个多么美满幸福的小家庭,然而,他总觉得自己的家庭与他见到的豪门望族相比,显得太土气了。于是,他告别了妻儿老小,终年在各地谋生,处心积虑地挣钱。年长日久,他妻子到家庭毫无生气,尽管有了更多的钱财,却无异于生活在镶金镀银的墓中。小孩子长大了,却不知道叫爸爸。后来,爸爸终于回来了,可是,却成了一个衣衫褴褛、垂头丧气的人。他在一次大赌博中破了产。孩子望着这位泪流满面的“陌生人“,惊异地说:“要饭的,我妈妈不在家,待会儿,她买好吃的回来了,再给你吃吧!”
妻子回来了。她是位忠贤惠的妇人。丈夫走时除了留下些钱外,留给她的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与牵挂。孩子醒了,她把含泪的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上,心被空虚和担心咬噬着。别人的家庭笑语欢声,而她的家里却冷清沉寂。
丈夫泣不成声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的心血全被那帮赌徒吸干榨尽了,我没有活路了,我的路走完了,我后悔死了。”
妻子听完丈夫的话后,没有责备他,轻抚起他的头发,脸上露出了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微笑,说:“不,你的心终于回来了。这是我们全家真正幸福生活的开始。只要我们辛勤劳动、安居乐业,幸福还会伴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