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校长有一个儿子,叫做叶宏。叶校长也是文化人,取这个名字给儿子,自有他的意思。“我只希望他能够比我有出息,能够有更宏伟的志向!”叶校长对老师们说道,“他不能像我啊!呆在乡村里当个校长,他好歹也得要到城里的中学当个校长!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老师们点着头,不语间内心又像是在相互说着些什么。
叶宏还真的很为父亲争口气。别看他下课打打闹闹,但上课铃一响,他的心马上就收住了,动静分明。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和他一起玩的那些男生都很苦恼。同样是玩,为什么人家就可以学的那么好呢?这个学期开始,选班干部时,他还当上了班长。叶青看着儿子日益进步,脸上不作声,心里笑得绽开朵花。
叶青是高兴,可叶宏的朋友们却在慢慢地远离他。一直到了三年级的下半学期,叶宏自己都不愿提起那段记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上,已经步入夏季,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都很火热了,热得安顺他们一脸热汗,像是刚用热水洗了把脸。叶宏也很热,他热得汗珠慢慢往身上淌,只感觉整个人像被蒸笼蒸似的。安顺他们刚到校门口,叶宏也恰好到了。“早上好!”叶宏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但安顺他们理得不理他,好像旁边没有这个人似的。叶宏很是苦恼,他跟在后面,距离安顺他们一大段路。
叶宏被安顺他们排挤在外。下课了,男生们又聚在一起,他们打啊闹啊,但这其中少了叶宏。叶宏其实有向安顺提出他要加入的,但是安顺很冷地回了一句:“我们这儿人满了。”“能不能加我一个,就多一个。”叶宏说道,而安顺瞥了眼他,又冷冷地说道:“多一个,打什么仗,打的是不公平的仗。哪边多一个都不公平!”他故意在最后提了提嗓子。看到安顺是这样的强硬,叶宏不说话,慢慢地走回座位上当然他还是很会调整心态,他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会好的,便又开始准备下一节的算术课了。
铃声清脆,一下一下,像是在敲击着这些小伙伴们的友谊,很快地,它将被击碎。
上算术课。算术老师林一良出了道难题,这一难,难倒了很多的学生。连平时学习很好的水露和叶宏,都有点不知所措。正当他们愁着脸想题时,安顺举起了手,林一良乐了,马上把他叫了起来,安顺说了大概几分钟,老师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微笑示意他坐下。全班都不会做的题目,他做出来了,心里当然很自豪,他也不忘记看一下叶宏,心里面想道:“哼,你叶宏不是厉害?这题都解不出来?”带了点嘲讽,带了点宣泄。
当然老师肯定会讲评这道题目,同学们顿时恍然大悟,安顺也就此出了名,男生们干什么事都会叫上他,女生们题目不懂都会请教他。渐渐地,在大家的不觉之中,叶宏被忽视了,彻底被忽视了。
叶宏走在回家的路上。河边已经不能再去了,那边已经成为安顺他们的聚集地,他们霸占着“水源”,让叶宏看着望而却步。他们经常会看到热得满头大汗的叶宏在土路上走,安顺有时也会心软,同学一场,但是又会狠下心来。总之,他们正不停地在悬崖上徘徊。
叶宏也不再去做什么,去说什么,只是坐着。上课坐着,下课坐着,放学也坐着。坐在田埂上吹着微热的风,当然他已经觉得很清爽了。像是一个囚犯被释放了一样,不一样地舒服,这是安顺他们无法占领的地方。他们的友谊已经彻底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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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有时坐在柳树下,也会在思考:这么做,太绝情了点?
叶宏知道安顺不理他,所以都绕道而行,尽量不走在他的道路上。安顺呢?整天一群孩子围着,像是一群保镖。
但叶宏不是真的不理他,还是会注意他的。
这天,雨势从早上开始逐渐增大,到最后简直是淹没了整个稻田。刘大爷已经披着蓑衣下地去了,他得看好自家的稻田,而刘大妈更是为他捏一把汗。安顺坐在教室里上课,不经意地向窗外开,雨这么大,他回不了家了......而叶宏依然很平静地听课,一点也不分神,只看着黑板和书本。
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间过了一节又一节的课程,到了下课的时候。安顺只是愁着脸看窗外的雨,但他还是回不了家,他知道会被骂的。男生们两个人一把伞,可是到安顺时,就剩单了。安顺很失望,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等他们走后,重重地跺了一下地板骂道:“都是叛徒!一群小人!”。他委屈地坐在教室外的墙边,他想哭,哭他傻,不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远离了叶宏,叶宏是一个好孩子、好伙伴,老天惩罚我啊!“叶宏,他从没与我有什么过节,为什么我要远离他?”安顺想骂自己,不知道骂什么,他只说了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他怅然,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太阳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一丝光!
同学们渐渐地离开了学校,剩下的老师也都离去了,安顺太小,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叶宏也走了,安顺亲眼看着他打着黄色的油纸伞走了。其实叶宏一直在离校门不远处,看看那群孩子中有没有安顺,他知道安顺不一定能够有伞遮,就在那等着。
当黄油纸伞慢慢地进入安顺的视野,安顺几乎要激动地哭了。他的眼睛已经湿润,看不清远处的家了。叶宏一步一步靠近安顺,他示意安顺到他的伞下,他们两个这时都不再陌生,两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像是两个好朋友,十分团结。伞当然不够大,叶宏宁可自己湿点,也不让安顺淋雨。就这样,到安顺家的院门前时,叶宏左半边的衣服都湿了,而安顺一点也没湿,安顺走得时候第一次对叶宏说了一句:“谢谢,我的朋友。”,叶宏回道:“不用,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何必多言?”两人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向对方笑了。
第二天上午,叶宏和安顺见面,像以前一样打招呼,安顺已经不打算和那些“小人”一起了,他要跟叶宏站在同一战线。两个朋友,不,应该说是兄弟,重归于好,像是一块碎玉又被拼组起来,一点也没有瑕疵可挑剔,就像这太阳,哪里看得见一丝黑点呢?
当人们路过河边时,总是可以看得见这两兄弟坐在那,聊天,开开玩笑。一次,叶青拿着一张成绩单,他还纳闷了,这平时一前一后的两人,怎么现在又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