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稻香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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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露(一)

1

水露是在一到二年级的暑假间来到村里的。

那一个暑假,安顺觉得躺在柳树下不如以前凉爽,额头上也会冒出几粒豆大的汗粒。也许是太热了吧,就连鸟儿都只敢躲在屋檐下的巢中,向外面叽叽喳喳地鸣叫,像是在抱怨这闷热的天气。安顺试图要把脚放在地上,一触地,一种炙热感便沿着腿上来。“哎呦!烫死我了!”他只好把脚缩了回去。

他隐隐约约看见土路上走过一个对母女,至于她们长什么样,安顺就看不清楚了。安顺只记得那个女孩像是穿着蓝衬衣。

“老刘啊,这天气看上去是要大旱,这可怎么办?”刘大妈一脸焦急望着自家的稻田,稻子都焉死了好多,今年夏天的天气,实在是与往常的不同,“没事,我下个地去,放点水。”刘大爷也很焦急,但他刚准备走出门,又折返了回来。院门前像是有一堵火墙,吓得他不敢出去。

可是孩子自有他们的方法去避暑。安顺带了一群孩子,手里拿着芭蕉叶遮着太阳,朝小河那里走去。小河上是有几棵枝叶茂密的树,它们在夏天遮出一片浓荫,使太阳不能照到河水。小孩们到了河边,脱了上衣,就跳进水中去,吓得水中的鱼到处乱窜。那小河不是很深,最深处也才及大人们的腰。安顺和几个比较大的孩子到河中心去了,几个比较小的就在能露出上半身的地方嬉戏。

打着闹着,他们却突然静了下来,像是在播京剧的录音机被突然按暂停键了一样。

岸上的土路,走过了一个小女孩,和她一道的,还有一位女子。小女孩穿着蓝布花衬衣,蓝的像水,显得很文静。她一看见安顺他们都在看着她,便有点害羞了,显得不好意思,用手把脸往旁边遮了一下。“我怎么没见过她?别处来的?”安顺的伙伴们几乎同时在心里问出了这句话,而安顺却在心里说道:“这不是早上的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其实就是水露,旁边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水月。水月是邻村最好看的女子,也是最贤惠的女子,水月和女儿的衣服,大多是她自己裁缝的。她们是来找叶校长的。

母女俩渐渐地走远了,这回他们才缓过神来,继续打闹。录音机又开始放京剧了。

安顺那天回家后的第二天,就是水露来了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雨,大到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稻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院前的地面也被水占满了,那堵“火墙”,也被浇灭了。安顺乐了,刘大爷乐了,刘大妈也乐了。

由于雨势太大,水露和她母亲在叶校长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当叶子上的露水还没落地时,母女俩就回家了。

又是一年开学季,水露来到了学校,和安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当陈春芳把她介绍给大家时,安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大家好!我叫水露,很高兴能与大家一起学习!”她温柔地说到,又显得有点害羞。教室里像是一阵清风飘过,与陈春芳的是完全两样,是带着淡淡的水气的清风。陈春芳要她写自己的名字,她写完后,连陈春芳自己都不禁打心底里佩服。这两个字写得工整,有序,是标准的楷体,在坐没有一个孩子能与她相比。

阳光下,河水闪耀着亮点,欢腾着,河边的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安顺的世界里多了水露,就好像干涸的稻田里又流进清水一样,是那样滋润。

2

水露穿得文静,看得文静,还真是文静。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大多都疯了似地玩耍。这个扮吕布,那三个扮刘玄德、关云长和张翼德,手持几根木棍当做兵器,“打”得不可开交,好一个“三英战吕布”。男生们在一旁加油鼓劲,女生们大多躲得远远的,很害怕被打到。

而水露呢?坐在课桌上,看着书本,不吵不闹,复习着老师刚上完的课,根本不去听闻“战况”。一些女生看到了,也都渐渐回到座位上去了。

正在一旁喝彩的安顺一个不经心看见了,感觉自己这么做会打扰到她,不经意有些惭愧......

水露喜欢走在雨中的小路上。这会让她觉得很清新、很舒畅,她把雨当做自己的朋友,与她玩耍。玩到兴起时,还会把油纸伞放下,在雨中小跑一阵。一般她只在雨小时才会这么做,雨大的时候,她也知道会被挨骂,所以不这么做。她似乎与水就是那么有关联,安顺有时觉得她就是水变来的,不像是肉做的人,而是水做的人,不像肉一样黏糊带腥味,而像水一样清澈又透明,直至内心。

水露喜欢坐在岸边的柳树下。倘若是秋季,还可以闻到稻香,听到稻子间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不急不躁,心里都会跟着安静下来。水露坐在水边不声不响,只是看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碰到班里的同学,她会很友好地打招呼。遇到女生时,她会把她们招过来,一起和她坐在河边,当然女生们也都很愿意。

安顺坐在柳树下,这时会看到河边坐着一排女生,她们的衣服像是一朵朵花,什么颜色都有。

一次,教室里又“开战”了。这次打得更厉害!打得鸡飞狗跳,别班的孩子们都跑过来看了。水露还是坐在座位上,不吱声,做她该做的事。忽然,两个男生“打”到水露桌子旁,猛地一下撞了水露的桌子,一些文具和书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水露,想去捡,但是那两个男生像是故意的,一直在那边不肯走开,自然,水露就捡不到书和文具了。

虽然安顺也在参战,但是他可是看不过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舍下了战斗,挨了人家好几“刀”,去帮水露捡书本文具。他绕开了“敌人”,到了水露桌子前,捡起了书本文具,还用手把灰拍了拍,还给了水露。水露看着他,满是感激,安顺当然也感觉到了。他为了这些书本文具,早已“遍体鳞伤”了。

从那以后,水露经常会回头看看安顺,安顺觉得那是一种感激,但有已经超越了。在这无言之中,也构成了一种友谊。每当安顺看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时,就是再“痛”他都会硬挺上去,就是真的作战像小说中的英雄,是那么的勇敢。

安顺倚在柳树旁,看着蓝色的天,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不停地摸着柳树叶,有时还可以摸到上面的一点点水珠。这时,他才会想起,早上刚下过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