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镜花缘》中的游戏考证之二:双陆
《镜花缘》描写才女们玩的游戏,马吊之后是双陆。对局:戴琼英、孟琼芝二琼;观局:掌红珠、邵红英、骆红蕖、尹红萸四红。地点:文杏阁,和马吊一处。
双陆,在古代又叫”握塑”、”长行”,另外还有”波罗塞戏”的别名,也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棋类活动。关于双陆在中国的出现,有着多种说法。《事物纪原》一书说,三国时曹魏”陈思王曹子建制双陆,置骰子二”;而《山樵暇语》则认为”双陆出天竺(今印度)……其流入中国则自曹植始之也”。上述二种看法虽在双陆的起源方面相异,但都把汉魏之际作为在中国出现的始发点,表明双陆这一棋戏在三国时期已经开始在中国流行了。宋人洪遵着有《谱双》一书,其中将双陆分为北双陆、南双陆、大食双陆、真腊双陆等多种制式,其棋盘刻线均不相同。从这一点来分析,双陆当是舶来品,只是因为传入日久,才融入民族文化之中,成为中国古代棋类家族中的一员。
双陆传入中国后,流行于曹魏,盛于南北朝、隋、唐以迄宋、元时期。但隋以前的史籍中,谈及双陆者鲜见,到了唐朝,记载才多起来。在日本,现存有一部叫做《双陆锦囊钞》的书,书中简单地述说了双陆的玩法。日本的双陆是唐朝时传入的,因此,其格式和行棋方法完全照搬唐式。根据书中所述,一套双陆主要包括棋盘,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子二枚。棋盘上面刻有对等的十二竖线;骰子呈六面体,分别刻有从一到六的数值。玩时,首先掷出二骰,骰子顶面所显示的值是几,便行进几步。先将全部己方十五枚棋子走进最后的六条刻线以内者,即获全胜。由于这种棋戏进退幅度大,胜负转换易,因而带有极强的趣味性和偶然性。
双陆在唐代极为风行,我们从有关武则天和狄仁杰的两个传说中可以看出: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也玩双陆,这足以看出其流行程度。或者说,也正因为宫廷的示范,更促使了双陆的流行。
李汝珍写双陆,用三枚骰子而不是两枚,为的是防止”掐骰”∣∣就是玩手法掷出所需点数。双陆掷点有讲究,”起手几掷虽不要大点,到了后来要紧时,全仗大点方能出得来”,”除大算小,最有讲究的”。双陆的玩法是掷点行子,两子或三子连在一处,就算一梁,对方不能打他;若孤子放单不成梁,遇到对方的行子就要被打下。若子组成五梁,对方就不好办了,已到要紧处,得掷大点来化解危机。所以,为了很快组子成梁,掷点就成了关键。因为双陆要求二、三子组梁,所以”双陆是为手足而设”,有着”劝人手足和睦之意”。他藉双陆大谈”手足和睦”,也正和武则天”恩旨”中的”悌”相应,须知百才女多的是兄弟姊妹,既要反周,就不能不”手足和睦”、”外御其侮”。这层意思由骆红蕖说了出来:”可见古人一举一动,莫不令人归于正道。就是游戏之中,也都寓着劝世之意。无如世人只知贪图好玩,那晓其中却有这个道理。”作者说他的这本”『少子』虽以游戏为事,却暗寓劝善之意,不外风人之旨”,双陆可谓一例。
到了宋代,双陆在各地更为普及。当时,北方的酒楼茶馆里,往往设有双陆盘,供人们边品茶边玩双陆。这时的双陆形制与打法和唐代差别不大。一九七四年,辽宁法库县叶茂台七号辽墓中出土了一副双陆棋具。其棋盘长五十二·八厘米,宽二十五·四厘米,左右两个长边各以骨片嵌制了十二个圆型的”路”标和一个新月型的”门”标。棋子为尖顶平底,中有束腰,高四·六厘米,底径二·五厘米,共三十枚,一半为白子,一半施黑漆为黑子。两枚骰子出土时已朽。这副双陆棋具与宋末元初人陈元靓在《事林广记》中所记载的”打双陆图”形制相一致,反映出当时北方的契丹人中也盛行双陆活动。
双陆在元代属于一种”才子型”的游戏,为文人及风流子弟所喜爱,像诗人柳贯、曲家周德清、戏剧家关汉卿等,均有咏颂双陆的佳作传世。及至明、清,双陆仍在上层贵族及仕女中间流传,不过已略呈衰势。在《金瓶梅》、《风筝误》等小说、剧本中尚有提及。现在来推断,大概是由于象棋的盛行,双陆这流行了二千余年的棋戏才开始逐渐地不那么时兴,以致最终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