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后虐恋:没有在一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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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距离(3)

力不从心。她与他如此接近,而他感受到的,不是爱的感觉,也不是性的呼唤。

从责任上来说,他似乎该好好抱一抱惠敏,她在家里毕竟是无聊的,是她照顾这个家,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可是,责任感没有办法转化成原始本能的意愿。不管他多么努力,一件应该已经习以为常的事,竟变得如此困难。

只是因为今天黄昏他把力气用尽了吗?还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我很抱歉,我累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惠敏推开他,把嘴抿成一条线,毫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又叹了一口气。

“你对我不感兴趣了,对不对?是因为你太累了,还是因为我们太久了?”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背过身,他就睡着了。

4

“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

一看到她进办公室,李云僧立即传简讯给她。

她往他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下,眼神很复杂,像一团打了许多死结的乱毛线球。

一上班,他忙她也忙,没有时间也找不到空闲对话,直到下班。

看见她拎着公文包要走,他又传了一个简讯给她:“在停车场等我一下,好吗?”

到了停车场,他看见她六神无主的表情。他很想拥抱她,但他知道停车场有监视器。

“先上我的车好吗?”

“嗯。”

“他找你麻烦吗?”

“没有。”她耸耸肩说。

“他想怎么样?”

“复合。”她简短地说。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冷,却听得出愤怒:“我只知道,我跟小孩都不想再受伤。”郭素素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打转,她吸着鼻子,不让泪水掉下来。

“来……”李云僧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裹在怀里,轻抚她的头发:“你受苦了。我……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他就是不放过我。谁也帮不上忙!”她说:“如果我只有一个人,就可以马上走掉,走到天涯海角,让他永远找不到我,可是……”

她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兔子,只想躲进茂密的树林。这样子的她看来楚楚可怜。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给她一个吻。她在一秒钟内回过神,安静下来,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更用力地回吻他。他伸手解掉她衬衫上的钮扣,汹涌如涨潮海水般的欲望,使他忘记这是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地下三楼的停车场昏昏暗暗,只停着稀稀疏疏几辆车子,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好像有小小的火柴,把他们的身体点燃,一切平时思考的东西都在爆炸中变成灰烬,再也不能成形。

有个男人晚上可能睡在她身边,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他只能向她寻求更多的安慰。惊慌失措的情绪,使她平时秀气的动作变得狂野有力,他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像地底深处沸腾的火山岩般,只要一个小小的出口,就会像蕈状云一样爆发……

车子里,狭小的空间。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经验。

5

“嘿,回来了?”

这一天,郭素素回家时,已经十点多了,陆蒙正待在客厅里看NBA球赛。这是陆蒙正回归他的家庭的第三天,这三天,他都是清醒的、平静的、滴酒不沾的,而看着晚归的妻子,他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我想改变你对我的印象,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下班后顺道买了宵夜给你,还没吃饭吧?”

桌上有一大包她喜欢的咸酥鸡和爱吃的那家面店的馄饨面。

“我刚刚教小婉数学,她学得很快,一下子就搞懂了。好聪明!不愧是我生的孩子。”

态度变了,只有骄傲的口气还是没有变。

“小婉呢?”

“睡着了。”她的眼神不敢正视他。

为什么当初会爱上这个人?当爱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很多人再问自己这个问题,都觉得莫名其妙,只能归因于鬼迷心窍。郭素素问自己这个问题好些年了。

当时,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也要跟他在一起就算被所有人唾弃,跟母亲断绝关系;就算所有人都说他不好,被逼到最阴冷的角落里乞食为生,仿佛都不能冷却他们之间的温度……现在,到底怎么了?她只希望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只知道,爱不是忽然消失的。爱像热腾腾的汤汁,是一点一滴,从破了洞的塑料袋里渐渐流掉的。

他的个性从来没变,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她在刚开始的时候,被所谓的爱情蒙蔽双眼,不停骗自己。

他本来就是个情绪不稳定、喜怒无常、好大喜功的人。从很多相处的细节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例如,他很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以前,他当民意代表助理时,每次带她到餐厅吃饭,总是喜欢把名片拿出来,要服务生找经理来聊聊,美其名是为自己的老板拜票,其实是为了炫耀。有时,如果服务生对他有一点没礼貌,他就会在小事情上找别人麻烦,大发雷霆,让她在现场十分尴尬。

年轻时,她会对自己说:他很有威严、很有个性,并没有想到:他连一点小事都要计较,又那么爱面子,怎能对抗工作中和生活上的种种挫折?而她又怎能跟这种常常被得罪的人,和平地共同生活。

她跟很多好脾气且充满爱心的女生一样,刚开始时,对很多事情百般忍耐,只认为那是因为他的婚姻不幸福,才有这种暴戾之气。她对自己说,如果他跟自己在一起,总有一天会稳定下来、会变好。

或许年纪渐长,他就会变好;或许有了孩子后,他就会变好……

每一个或许,都被他无法预期的反应所粉碎。每一株希望的树苗,在刚刚从种子里发芽,伸出两片绿油油的小叶子时,就被摘掉……

直到她无法有任何期望,放掉所有期待,只是为了生存与生活,行尸走肉地活着。他动不动就觉得自尊心受伤,渐渐地,她活着,只怕激怒他。而他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他心情不好时,会对她的言语和态度百般挑剔,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大约每一两个月,他就会为了一件小事对她发脾气。后来,他的工作不如意,又结交了一群酒友之后,找麻烦的行为越来越频繁。对私生活越失望,在外头工作时,她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这样别人才看不到她尽力隐藏的悲哀。

忍耐超过限度时,她的心就无法复原了。

孩子的忘性好得多,爸爸回到身边,小婉像重新捡回一个失去的旧玩具般,欣喜若狂,一直黏着爸爸。

于是她问自己:“难道错的人是我吗?是我的忍耐力不够,才会造成这么大的裂痕吗?还是我太敏感,对这些痛苦反应太激烈?”

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她的习惯就是洗澡。卖力把身上和心里的杂质都洗掉,让水流立刻冲掉她的泪痕。

她实在不相信自己可以跟这个男人继续相处。但小婉这几天确实笑得比平常开心,她不忍心看小婉的笑容褪去。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怎么了?洗那么久?”他在门外轻声说。

听到他的声音,她忽然全身冒出千百个鸡皮疙瘩。

“洗快一点好吗?东西凉了,吃吧。来,我陪你吃。”

她知道他在示好,可是她的眼睛好像已经看到,过去经常发生在她生活中的诅咒,在不久的将来又将变得难以承受,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熄,刚萌芽的幼苗被摧残。他不是一个暴力狂,不曾伤害她的肉体,可是他盛怒时,那些落在墙上的拳头和碎了一地的玻璃,就像刀痕般刻在她的心上。

她从浴室出来时,仍穿着上班服。回到家了,她一点也不能放松。

“坐吧。”他帮她拉开椅子。

他想对她好时,好得像个一百分男人。可是,什么时候暴风雨才会来临呢?这是谁也无法预测的。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来啊,我喂你吃。”

“……不要……不用,我自己来。”

她客气得像面对一个过度殷勤、心怀不轨的陌生人。

郭素素低头默默吃着她本来最喜欢吃的食物,泪水却啪嗒地掉进面汤里。“怎么了?不好吃吗?”他看见了,语气似笑非笑。

暴风雨要来了吗?她又不自觉地冒了一身疙瘩。她提心吊胆,每一次吞咽都那么困难,好像要把石头塞进喉咙里一样,只因为他在旁边坐着,离她很近。

她不是不曾想过,让他有机会弥补过去的裂痕,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没有一个女人想独自赤手空拳面对所有的风雨,除非她的伴侣递过来的伞千疮百孔,拿了比不拿更糟。

或许他想改?可是感觉不会再回来了。失去的信任已经不能再生了。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他的脸色又恢复平和。

他也极力在抑制着吧。

“等一下……我可以进去睡吗?”

这个房子有两间房间。一间是她和小婉睡的,一间让给霞姐。

他这个不速之客,只能睡在客厅里。

“……床太小,挤不下。”她硬生生回答。

他笑着说:“我刚叫小婉去霞姐房间睡了。”

“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睡。”她冷冷地说。

他耸耸肩:“嗯,没关系。客厅的沙发也蛮好睡的。”

“你一早要上班,快睡吧。”她迅速说了一声晚安,就关上房门。

关上门,整个人无力地倚在门上,她好担心他忽然发起疯来,破门而入。

自从他来了以后,这几个晚上,她都是失眠的。就算睡着了,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像被魔术师催眠般,飘浮在半空中。好几次从床上翻身而起,一再确定房门是否锁紧,客厅里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可以把她惊醒。

下班,她总是故意拖得很晚才敢进门,就是怕和他四目相对。每天早晨,匆匆梳洗,送小婉上学,离开这个家后,才喘一口气。她真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周末假期,应该怎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