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朝花,男人如润露。润露滴在花蕾上,花儿艳丽而明媚。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情宿命。
其实叶继香可以打扮得再美丽一点的,也可以打扮得再青春一点的,只是今天早晨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比自己更青春的美貌女孩来社里应聘,更没想到那样毛躁脾气的女孩居然能马上博取老板的心,被收为麾下,成为自己的精神后患。
女孩?对,简小叫该被称为女孩。
该死的女孩!叶继香心里骂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青春已从手指缝中溜走,自己已经由女孩变成剩女了呢?为何当一个女人变成剩女后,精神便双倍地疲惫和自卑了呢?当自己还是女孩没有钱的时候,天天憧憬着名店橱柜里的那些锦衣华服穿在自己身上,时尚和潮流永远跟着自己走,那时的叶继香说有多潮就有多潮,总是成为人们目光中的焦点。可是当自己成为真正的女人,而且有钱买到那些名牌奢华的时候,怎会突然觉得自己很落伍,已经不再懂得时尚了呢?难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人的焦虑也会成正比的增加吗?
不、不,现在自己身上的焦躁和落伍感肯定跟简小叫的出现有关。“月光侦探社”里有两个出色的男人,这是自己眷恋并热爱这里的一个理由。以前,两男一女并肩工作的时候,自己是那么从容淡定,觉得自己周旋在两个优秀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可是现在突然蹦出一个容貌丝毫不下于自己的女同事,威胁便随之而来了。更该死的是,她是女孩而自己是剩女。对于男人来说,往往女孩更有吸引力,又香又美;而剩女更象是用药水熏过的干花,欣赏则已,闻之无香。
叶继香从“天方大厦”回到侦探社后,一直呆坐在电脑后面发愣,无心工作。韩庆已经通过电脑数据库找到了两名死去盗贼的装备供应商,正在打电话向他们私家侦探最常使用的信息渠道获取那个供应商的信息。叶继香斜眼向韩庆看过去,只见他双脚搭在桌子上,颀长的身体笔挺地靠在椅子靠背上,翘而性感的屁股悬空着,一边对着电话侃侃而谈,一边做着腰腹肌肉的健身运动。他那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健康的红润,他那带着阳光笑容的脸上透着朝气和蓬勃,和这样一种有活力的男人在一起工作,叶继香感到自己天天青春并美丽着,天天聪明并快乐着。
可是,自从简小叫走进这个房间里后,她发现韩庆的目光开始出现分流,不再象以前那样只专注于自己一个女人了,他的目光居然有了第二个选择,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她无法容忍一滴润露同时滴在两朵朝花上。
所以,当老板郝青松推门而进,后面跟着一个咭咭呱呱鸹噪不停的简小叫的时候,她用敌视的目光对她投以一瞥。这时的简小叫已经换了一声装束了,早晨前来应试时所穿的那身令人侧目的顶级名牌服装已经脱去,换了一身价值低廉,但更休闲,也更青春嫩俏的服饰。叶继香眼睛尖,见她手里拎着几个服装包装袋,而且小丫头居然跟在老板后面说着一些不知轻重的话,这让叶继香更是惊疑不定了:难道老板居然陪简小叫去购物了?就在上班的时间里?
于是,在叶继香的感觉里,简小叫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不简单,而是耸人听闻的太复杂。
郝青松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位置给简小叫安排了一张电脑桌,简小叫打开电脑,设置好自己的QQ帐号,调出好友通讯录,然后通过手机联系到自己那名学美术的好友,她把郝青松拍到的几张两具尸体的照片传过去,在电脑上与同学探讨起如何恢复那两张已经变形的脸的原貌。
韩庆挂上电话,信步向简小叫的新办公桌走去,他双肘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半倚倒着身子斜俯在桌边,两眼颇有兴味地看着简小叫的脸。
起初简小叫并不想搭理他,仅仅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在电脑屏幕上。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巡睃着,于是她很不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面孔皮肤很光滑,并没有长出什么碍眼的东西呀?她把目光从电脑转移到韩庆脸上,面色阴郁地问他:“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没有。”韩庆很轻松地笑着说:“只是你上午来面试时满脸的菜色,现在却是白里透着红霞,我很好奇,为何短短的几个小时,你的肤色居然有那么大的转变,这其中一定有个很有趣的故事。”
简小叫冷笑道:“你如果真的感觉很无聊的话,这个房间里有四堵墙,你用头对每堵墙各撞上三下,保证不会再有无聊感。”
韩庆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硬的一个冷钉子,他的笑脸一僵,悻悻地说:“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帮忙?”
“谢谢了,我现在很忙,我的忙你也帮不了。”简小叫把目光从韩庆的脸上移开,回到电脑上继续工作。
韩庆讨了个没趣,兴味索然,他慢慢地站直身体走进老板的办公室,把手里一个文件夹递给郝青松说:“供货商已经找到,他叫钱封梁,绰号叫光头鲨,在广州黑道上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小军火贩子。‘珠宝展示厅’里出现的那个钢缆装置经过改制的,原产地是越南海防市的一家专门生产渔业相关产品的制造厂,钱封梁一般都到这家制造厂专门定制特殊用场的小型军火,再通过走私船运入广东。”
郝青松抬起头来问:“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个叫钱封梁的吗?”
韩庆点了点头说:“这家伙的行踪虽然很诡秘,住所也是游移不定,我刚才打电话向‘八方酒廊’的丛老板打听了一下,正好丛老板的一名叫阿旺的伙计知道一些有关于钱封梁的信息,这个阿旺告诉我,钱封梁除了贩卖轻型军火外,还贩毒,他喜欢在TIMEMAN酒吧里与一些老客户会面,也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他。”
“八方酒廊”并不是什么夜店,其实是一个网络发达,专门靠贩卖情报生存的隐秘组织,这个组织的触角伸及珠三角的每个码头,甚至散布到港澳台一带,手下大多以水手、渔民、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为主。他们建立有专门的自家网站和情报交易平台,原则上除开政府部门外,他们为黑白两道的所有江湖同道提供信息交换服务,“月光侦探事务所”是“八方酒廊”的常客,他们破案所用的许多信息都是通过这个平台获取的。
“TIMEMAN酒吧?”郝青松皱紧眉头说:“就是那家盗贼、毒贩、黑市军火商等一些黑暗团伙喜欢聚集的酒吧,好像你和叶继香也经常光顾那间酒吧。”
“这家酒吧在广州市的黑恶圈里名声很旺,不过也是私家侦探、赏金猎人寻找目标的好地方。”韩庆笑了笑,“我和叶继香去那里,主要还是为了收集信息嘛,要知道,象我们这种人,生存法则的第一条就是收集情报,那种地方看似混乱,却也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郝青松翻开韩庆递给他的那个文件夹看了看有关于钱封梁的资料,这时叶继香走了进来,她先递给郝青松一杯咖啡,然后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他:“老板刚才好像陪我们的新人去购物了?”
韩庆不信道:“老板会陪简小叫购物?不可能吧。”
郝青松抬起头来说:“噢,我们离开警局后又去了趟‘天方大厦’,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吃午饭时间,所以我和简小叫一起在外面吃了一顿午餐,她顺便在路旁的休闲服饰店里买了几身衣服。”
叶继香敏感地说:“那小丫头口口声声说穷得开不了锅了,哪来钱买那么多衣服?”
“我把这个月的工资预付给她了。”
叶继香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些衣服不是老板送她的?”
郝青松蹙着眉头斜了她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继香耸耸肩膀,“如今这个侦探社里有两个女人了,老板你得把你手里这碗水给端平了,别斜了碗泼出水撒湿自己的鞋子。”
韩庆连连点头,“老板你得做到不偏不倚,否则别说叶继香不答应,连我都不答应。所以简小叫那里就让我来关照吧,我和她的年纪差不多,更容易沟通更适合交流。”
叶继香火了,“不行,你去关照她,那谁来关照我啊?”
韩庆笑着说:“你的能力那么强,还用得着别人来关照你吗?你不去关照别人已经阿弥陀佛了。”
叶继香急得直掐韩庆的胳膊,郝青松看不下去了,他拍拍桌子,“你们两人今天是在发什么神经,说话阴阳怪气的,简小叫做事是好是坏全靠她自己的能力,要你们瞎操什么心?”
叶继香怪声嚷道:“我不是怕她能力不够,我是怕老板你鬼迷心窍。还有你,韩庆,你以后离那小丫头滚远点,别骚抖抖的尽搭些不三不四的调。”
这时简小叫正好走进来,她不满地瞪了叶继香和韩庆一眼,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郝青松,“我那好友把那两具尸体的面貌复原了,老板你看看怎么样?”
郝青松接过图纸看了一眼,然后把图纸上的两人画像扫描进电脑,接着输入自己的密码进入“私家侦探联合会”的电脑数据库进行搜索,过了几分钟,结果出来了,在数据库中果然有两个人的面目与画像上的两个人相似。
“嘿,你那位朋友干得很不错啊,数据库里有两个人的信息正好对上号。”郝青松高兴道:“这两个盗贼男的叫胡煌,女的叫柳信,他们是一对鸳鸯盗贼,干盗贼这一行已有七、八年职龄了,在全国各地流窜犯案最少也有十余起,桩桩都是不小的案子。只是因为这两人作案手段高超,流动性强,作案后立刻不留痕迹地离开案发的城市,所以警方一直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这两人的资料之所以会留在侦探联合会的数据库里,是因为前年他们在天津犯案时无意中被一名私家侦探给发现了,这名私家侦探暗中调查他们,并把他们的资料上传到了数据库里。可惜这名私家侦探后来被人给暗害了,他对这对鸳鸯大盗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还有,你们看,这对鸳鸯大盗用以掩护自己窃贼身份的正当职业居然还是流浪摇滚乐手,呵呵,这件案子现在有点眉目了。”郝青松对简小叫竖起大拇指,“你的表现不错,上班第一天就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好了,今晚我请客,我们到TIMEMAN酒吧去,为我们这家侦探社又添新人好好庆祝一下。”
“好耶!”简小叫兴奋得直拍手。
韩庆和叶继香却用很鄙夷的目光看着郝青松,心里同时想道:明明是去探案,却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一个小丫头,老板这一手真不怎么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