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都市的人都知道:人生如沙场,职场如战场,爱情如赌场。
都市人从学生时代起面临的压力就已经难以想象了,然后成长、就业、爱情、婚姻、家庭、子女等等,面临的问题一茬接一茬,岁月如指间沙般无声地流淌着,压力如蜗牛壳般不断地加重着。所以当你看见有人借酒消愁,跑到酒吧里去疯狂蹦迪的时候,你不应该指责这些人堕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自我解压的方式,只是有些人比较保守,有些人比较放纵,不同的手段,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有自我解压成功了,才避免被重负活活压死,才不会关进疯人院。
有些爱玩的潮人打了这么一个比方,说一个城市发达不发达,只要看这个城市的酒吧在周末时high不high就知道了。“TIMEMAN”酒吧位于龙津路的一个小狭巷子里,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就因为这个酒吧在黑恶圈子里名气很大,所以即使今晚不是周末,还是人头济济,乐声隆隆,酒色猖狂,灯火闪灭。
简小叫并不知道这个酒吧的恶名声,所以刚刚踏进酒吧身体便随着音乐轻松地抽起筋来。郝青松、韩庆和叶继香就比较紧张了,他们不仅要寻找此行的目的:钱封梁,还要担心简小叫的安全,毕竟这女孩子初出茅庐,走入这间黑道人物云集的酒吧便如一只绵羊走进狼窝里,粉身碎骨的命运随时在等着她。
酒吧里打着蓝紫色的荧光,天花板上用LED灯幻成晴朗的宇宙星河,星云在缓慢地旋转着,星辰或明或灭,周遭时不时喷出一团团香喷喷的泡泡雾,酒吧里如梦似幻。音乐很high,DJ扎着一头加勒比风小辫子,嘶着嗓子用广东白话高唱着丑陋的骂句,把对人世间的恨怒宣泄到音乐中去。
“耶!这地方好潮啊,我已经好久没玩过这么High的夜店了。”简小叫展开手臂掰着关节做出一个机械舞的动作,嘴里还兴奋地发出“吱吱”的电流声。
叶继香嘬着嘴唇用不屑的口气奚落她:“小姑娘真没见过世面,这么破的酒吧你还说它潮,真正潮的地方你大概从没见过吧。”
简小叫用更尖锐的语气回讽道:“哎呀,是啊,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我在大一的时候去过法国卢浮宫,还去意大利米兰的时装周上看过PRADA的时装发布会,那些土场面对你来说大概不屑一顾吧?”
“这……”叶继香脸色憋得通红,口里却不肯服输,“你这细妹仔满嘴跑火车,舌头上都能发射火箭炮了!哎呵,我现在感觉满面的羞愧啊——我怎么会碰上你这种一张口就象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同事的?我们事务所自开业以来,遭遇到的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聘了你这吹牛不还税的牛逼党女豪杰。”
“你说什么?谁是牛逼党啦!”简小叫爆瞪眼珠,嗓子蓦然提高两个八度,幸好她手里没酒瓶,否则非砸到叶继香脑袋上不可。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怎么走到一块儿不是斗嘴就是斗气,今天还没见你们消停过。”郝青松只好插在两个女人之间,“这个世上的女人要都象你们这样斗志昂扬的,岂不是要天下大乱,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老板,”韩庆却幸灾乐祸地笑着说:“我觉得自从简小叫到我们事务所后,气氛比以前热闹多了,看来锅里的豆子多了炒起来也热腾,这个道理一点都不假。”
郝青松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我看我们还是分开来找人吧,你带一个我带一个,这两个女人今晚必须得分开行动,否则待会儿口里沾了酒精,非把这家酒吧的屋顶给掀飞了不可。”
“好啊,我同意,”韩庆高兴道:“我带简小叫。”
“不行,你不能带她,”叶继香反对道:“你应该跟我一起行动,我们俩在一起才更象一对情侣,可以混人耳目。”
韩庆大皱眉头,显然无法认同她这句话,简小叫也不乐意地说:“我要和老板一起。”说着伸出手去勾郝青松的手臂。
郝青松却躲了开来,“不行,我和叶继香一起行动,韩庆你带小叫,我们分开来找。”说着他又关切地问韩叶二人:“你们俩身上带家伙了没有?”
两人同时点点头。
简小叫正为没能和郝青松做搭档而懊恼,一听“家伙“两字,瞪大眼睛满目惊疑看着他们,“什么家伙?你们别告诉我上酒吧身上还带着武器啊?打从几时起逛夜店还流行带家伙的?”
叶继香对她嘲谑道:“我们今晚到这里的任务是找钱封梁,这里是野兽横行的黑窝,当然得带上武器防身。你还真以为今晚来这里是为你接风洗尘享受国家级待遇哩,你以为你是谁啊!美国女国务卿希拉里还是巴西女总统迪尔玛?”
“难道不是吗?”简小叫颇为委屈地向郝青松眨着眼睛,“老板,告诉她今晚你请客主要是为我准备的,找人是次要的,你得让她收回刚才那句话,然后再罚她十杯酒。”
郝青松被两个女人吵得头都大了,他一把拉住叶继香便往人群里钻,留下目瞪口呆的简小叫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郝青松和叶继香穿过酒吧卡座区走往后面的钢管舞厅,叶继香依旧不依不饶地在他耳边嘀咕着,“老板,我知道简小叫是你的朋友介绍来的,本来你宠着她是你自个儿的事,可是我还想给你一句忠告:她这丫头太娇气,根本不适合在咱们事务所做事,这么毛糙的女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迟早会出事。”
郝青松停下脚步,不悦地看着她说:“什么时候你成了预言家了?你和她也就在一起相处了半天时间,两人唇枪舌剑斗了几个回合而已,都还没到两败俱伤皮开肉绽的地步。是不是我这个当老板的对你们太好说话了?你们斗着斗着发现旗鼓相当,就拿我来当磨刀石,磨出点锐气以备再接着斗啊?”
叶继香见老板的脸色不好看,她瘪下嘴角做出一副假笑,口里念经般地说:“老板说的哪里话呀,我怎么敢拿老板来当磨刀石呢。不过简小叫说不定有这念头,那丫头野心大着哩,现在的年轻人,刚上班就动老板的歪念头,不肯勤恳干事,尽想从老板身上抄近道捡便宜,尽动些歪门邪道……”
“行了,你有完没完,我真懒得和你磨叽那些小鸡肚肠的鬼事儿,”郝青松烦躁地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头,“现在咱们把心思专注到找人这件事上来好不好?你说你有一个朋友在这酒吧里做事,把她叫来问问看,说不定她认识钱封梁。”
“好吧,”叶继香带着郝青松穿过钢管舞舞台,舞台上有两名半裸的女人如蛇般缠在钢管上拗着非常惹火的造型,郝青松不禁放慢脚步多看了几眼,叶继香见状伸出手遮在他眼前挡住他的视线,见郝青松懊怒地对她翻眼皮,赶紧说:“不过我那朋友势利得很,如果不给她一点好处,我怕她是不会如实相告的。”
“要好处?恐怕不行,”郝青松毫无商量地摇着头,“我可没这方面的预算,只怕你得另想方法让她开口了,我知道你和韩庆在黑道上人脉很广,如果打听一点小事都要花钱的话,那我还带上你干嘛?我自己都能找人问。”
叶继香低声嘟哝了一声“小器鬼”,她走向离舞台不远的一个吧台,对吧台后的一名调酒师说:“我要找你们的公关经理阿红,请你帮我喊一声。”
调酒师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叶继香和站在她后面的郝青松,叶继香强调道:“你告诉阿红,就说一夜暗香找她。”
调酒师走到酒柜后,拿起一只电话打了起来,叶继香低声对郝青松说:“阿红是这家酒吧里主管包厢的部门经理,一般来说毒品和黑市军火都在包厢里进行交易,表面上她是维持包厢区的生意秩序,实际上她是在为客户间牵线搭桥,从中抽取佣金。如果钱封梁是这里的常客的话,向她打听准没错。”
“一夜暗香,”郝青松咧咧嘴唇,“这是你以前的诨号吧?我听着怪拗口的,貌似你这人喜欢一夜情。”
叶继香厚颜无耻地对他抛出一个媚眼说:“如果老板你想和我玩419,我个人没什么意见,不过年底分红时你得多给我分一点。”
郝青松摇摇头说:“你要是那么饥渴的话,还是去找韩庆帮你解火吧,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叶继香两耳一竖,惊警地瞪着他,“老板你说这话,是不是自己也打算发展办公室恋情啊?如果是和姓简的那丫头,我坚决反对,凭什么好事都要轮给她呀。”
“你在瞎说什么呀!”郝青松举起一只手掌道:“好了,不和你啰嗦了,越说越不像话。”他把目光转向前面的钢管舞舞台,不想再和叶继香说下去。
两人等了约五分钟,从吧台后面的一扇隐秘的小门里走出一名妖娆女人,那女人一见叶继香,就“哟”地怪叫一声,然后装腔作势地与她拥抱了一下,嘻嘻笑道:“真是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啊!两年多没见阿香妹子,你这脖子上又多出一圈法令纹了,哎哟哟,你得弄条粗点的金链子戴上打打掩护了,否则满脖子的褶子,你都可以改行去做老巫婆了。”
这女人的嘴损,叶继香的嘴巴也不钝,她面不作色地回道:“是呀阿红姐,我在外头奔波好辛苦哩,这个世道活着的人不如死掉的人,站着干活的不如躺着干活的。还是阿红姐逍遥惬意,床上一躺,两腿一张,男人钱财两不误。咱姐俩两年没见,不知阿红姐的老公换到第几任了?是百万富翁呢还是千万富豪啊?”
两个女人损尽口德揶揄对方,站在一旁的郝青松听得大皱眉头。阿红把目光转注到他身上滴溜溜打量了两眼,问叶继香:“那位帅哥看上去挺养眼的嘛,你和他睡过?”
“我哪里敢哪,他是我老板。”
“你老板?这么说是白道上混的喔。”阿红斜咧着下巴,刚刚对郝青松冒出的好感顿时被捺灭,对于她来说,黑白两个阵营毕竟还是有疆界的。
“什么黑道白道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的界线还分得这么清。”叶继香见阿红对她和郝青松表露出一丝戒心,赶紧解释道:“干我们这一行,只要肯出钱的就是上帝,做人的道理和你们是同出一辙的,所以阿红姐你别用有色眼镜看我们,不管这天变得有多荒,地变得有多老,咱俩还是最铁的姐妹,这个事实是永远都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