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周畅这种人做事过于自作聪明,他总认为事情能控制在自己所预期的范畴内,他一直觉得简小叫不过是个任性的惯耍脾气的富家娇小姐而已,纵令其父有盖世的武学,她也未必能学到多少东西。正是因为他的自大,这才导致他的判断一错再错,他没想到简小叫会不畏惧于自己发出的“苍鸢吟”,他没想到简小叫的战斗意志这么顽强,他没想到简小叫的“风筝线”居然玩得如此出神入化,那么多的没想到让他开始有点郁闷了,他的自信心开始慢慢风解了,以致于他以前所有的信仰都开始有点动摇了。
正当周畅有点心烦意乱之际,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头顶上方的一根金属横梁上,只见毒泡泡那幽灵般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悄然爬近简小叫和他的战团,他甚至已经看清毒泡泡手背上那闪着紫幽幽光芒的死光。周畅感到心里一阵惊喜,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把身形一展向毒泡泡方向掠去,跃身站立在“蜘蛛侠栈道”楼梯的金属栏杆上,想以此把简小叫引离毒泡泡更近一点,以便让毒泡泡的突袭能一击奏效。
果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毒泡泡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终于发动突袭了,这次他动如闪电,身形快逾旋风,发动时令人产生一种窒息之感,可是……
“啊——”周畅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接着一股麻痹之感迅速沿着颈脖延伸向脑际,延伸向心肺,延伸向四肢。他惊诧万分地转过头看向站立在自己身后的毒泡泡,只见他正伸手在自己衣领后面拉扯着什么东西,接着,便见一件粘着双面胶的MP3状的小装置被从自己衣领后扯了下来,落入毒泡泡的手心里。周畅看着毒泡泡那张丑脸上露出心满意足,喜乐无比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这只粘在自己衣领后面的东西,竟然就是“诱饵器”!
周畅感到脑海里天旋地转,脚下开始虚浮起来,他把沉重而发昏的脑袋缓缓转向简小叫,见她正一脸遗憾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已经隐隐闪出泪光。
周畅感到自己的舌头开始涨大,嗓子里发声开始困难了,但他还是用尽全力说着:“原来你……你……竟然把‘诱饵器’偷偷放到我的身上了……”
“你既然知道‘风筝线’这门功夫能让我所操控的事物飞到我所需要的任何位置,就应该防到这一点。”简小叫举手抹去流到面颊上的第一滴泪珠,帮周畅把话说完:“我既然已经发现你在送我的iPhone手机里装了卧底手机病毒,那么自然也会发现这枚‘诱饵器’。你念念不忘的就是用这枚‘诱饵器’来引诱毒泡泡杀我,可你为何不多想想,既然我已知道你的阴谋,难道不会同样利用这枚‘诱饵器’来引诱毒泡泡杀了你吗……”简小叫本来留着许多话要在这一刻说的,可是忽然间悲从中来,难以掩抑地悲伤从心底冒了出来,所有所有的恨,突然之间就此消逝了,留下来的,也唯有遗憾,毕竟,她和周畅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貌似真心实意的情谊!
周畅“哦”了一声,吐出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一昂,竟从楼梯栏杆上向下翻了下去。
“不要啊!”简小叫一声惊叫,她飞身奔到栏杆前,一把抓住周畅的手指,她对周畅大喊着:“周畅,你不要放弃,你中毒泡泡的毒还很短,如果抢救及时,说不定是可以活过来的。”
简小叫想把周畅拉上来,可是周畅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他的手滑腻腻的满是汗水,他昂着头看着简小叫,嘴角忽然挂出一抹笑意,那是一种解脱的神情。接着他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把自己的手从简小叫的手掌里挣了出去,他的身形直落而下,坠下三百多米的高空,广州塔发射出万千道炫目的金色焰火,他的身体被璀璨夺目光华给掩映住了,渐渐地看不见了……
“周畅,真对不起!”简小叫俯身栏杆上,眼看着周畅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她听见下面的楼梯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似乎是姚菲在放声悲泣。
毒泡泡得到“诱饵器”后,身上的杀气顿敛,他乐孜孜地把“诱饵器”捏在手心里,再也没看简小叫一眼,乐颠乐颠地向“蜘蛛侠空中栈道”的出口处走去。简小叫没有理会毒泡泡,她沿着栈道楼梯向回跑,想下去支援叶继香去,可是当她跑到一段可以看到珠江江面的栈道位置时,忽然发现下面的珠江江面上,有一艘船正爆燃着熊熊烈火,整艘船已经开始倾斜了……
“哎呀,这该不会是老烟头的船吧!”简小叫趴在栏杆上俯望江中那艘燃烧的船,依稀间看出,船,正是老烟头的那艘乳白色的豪华游轮。眼看游轮被爆炸毁损得如此严重,简小叫开始担心起郝青松、郎天乐等人的安危了,她心情噪急地摸出手机拨打他们的手机号,可是得到的信息都是:“您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正当简小叫对着一部手机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从栈道出口的方向传来很噪杂的声音,其中有许多人呼喝的声音,有纷乱的脚步声,甚至还夹杂着毒泡泡的尖叫声。简小叫惊异地跑到栈道出口处探头向外一看,只见朱勤正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战士守在电梯的门口,其中一名特警正用撬棒把电梯金属门撬了开来,几名特警从金属门向下俯看着,从电梯井里,传上来一阵阵毒泡泡特有的尖叫声。
朱勤看见了正猫着腰躲在栈道上向里偷窥的简小叫,她对简小叫招招手说:“你别躲了,我早在监视器里看到你了。”
简小叫轻叹一声,心想这次恐怕要出名了,元旦之夜被警察在正在燃放烟花的广州塔上逮个正着,更何况塔下还躺着一具摔得粉身碎骨的尸体,再加上珠江上豪华游艇被炸沉,这一大串的消息多半会让明天的广州各大媒体好生地火上一阵了。她不情不愿地离开栈道,走到朱勤和特警们身边,朱勤对她摆开一个得意的笑说:“逮着那个叫毒泡泡的家伙了,这次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待他进了电梯后把电梯电源给关了,这下那家伙无处可逃了。”
简小叫探出头向电梯井里看了一眼,只见下面不远的位置,电梯停在半空中,从电梯里传来毒泡泡烦躁的怒吼声,简小叫对朱勤说:“你现在虽然关住了他,可是想要抓住他却没那么容易了,这家伙身上的武器是毒刺,被毒刺刺中立死无救,我劝你们千万别近他的身,毒泡泡的精神状态和正常人不一样,他发怒的时候就和疯子一样,任何近他身的人他都会被他当死敌一样置于死地,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你说的这点我早已经考虑着了。”朱勤拍了拍身边一名特警战士的肩膀说:“所以我才叫来了特警兄弟,我们先用神经毒气让他陷入昏迷,等他彻底安静后再去捉他,很安全的法子吧,这是对付恐怖份子的战术,现在却用来对付一个疯子了。”她今夜将立大功,心情自然很靓,说话时眼中神采飞扬的。
简小叫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特警战士对准电梯上端的应急口发射了一枚毒气弹,过了一会儿,从电梯井里传上来的毒泡泡的怒吼声越来越微弱,最后终致无声。
几名特警战士跑下楼梯到下面去捉毒泡泡了,朱勤并未跟着下去,而是转对简小叫说:“你们今夜在广州塔上闹得挺欢的嘛,你们刚才在‘蜘蛛侠栈道’上的场面我都通过监视器看见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说实话小姑娘,我挺佩服你的,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身手居然好得让人称奇了,你如果上东方卫视的《中国达人秀》,包管可以一夜成名红遍全中国。”
简小叫没说话,只是用警戒的眼神看着她,朱勤对她耸耸肩膀说:“你不必那么紧张,今晚抓住这个毒泡泡,你也算是功臣之一,要不是你把他引到这里来,我们还真没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哩。好了,其它废话不说了,咱们说点更实际的话题,我看你还有其他的伙伴在这广州塔上闹腾呢,他们的人现在在哪里?”
简小叫抿紧嘴巴,心下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叶继香招出来时,却已听见叶继香的声音从栈道方向传了过来:“不蒙朱警官您费心了,我现在自己来报到了。”
简小叫和朱勤随着声音侧过头望向栈道出口处,只见叶继香从栈道上走了过来,在她的身前,还押解着一个人——姚菲。
这姚菲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腿上、肩膀、脸上多处现出血渍,从叶继香那一脸得意洋洋表情便可看出,这次姚菲被她整得很惨。待到叶继香走到简小叫身边时,简小叫轻轻问她:“珊迪呢?被你杀了?”
“我倒是想杀她啊,”叶继香嘴角一撇,抱怨道:“可是那女人贼滑贼滑的,她一见珠江上的一艘游轮忽然爆炸了,马上没了斗志,居然拔腿便逃,哧溜一下便没溜得没影了,光扔下这个傻呼呼的红头发女人在那死撑了。”
姚菲垂头丧气地走到简小叫身前,她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瞪了简小叫一眼,狠狠地嘟哝道:“你杀了他,你居然下手杀了他,亏你和他还以兄妹相称,你还真狠得下这个心下得了这个手。”
简小叫微微叹息一声道:“你错了,杀周畅的不是我,而是毒泡泡。”
“啊?毒泡泡?怎么可能!”姚菲不相信地瞪大眼睛,显得很惊愕。
“我跟你说也许你不相信,等警方验尸后,只要看结果,就可以知道周畅是怎么死的了。”简小叫抱着双臂,心情沉重地说:“对不起,我也不想是这个结果,可惜周畅已经走火入魔了,也许,死对他来说是种解脱吧。”
姚菲不再说什么,而是捂住眼睛“呜呜”地哭泣起来,叶继香把姚菲往朱勤身前一推说:“喏,人交给你了,说实话她是什么来头我也弄不清楚,反正刚才她举着枪满场追杀简小叫来着。”
简小叫指着姚菲对朱勤说:“她就是余尚田的同伙。”
朱勤“啊”了一声,声音里除了有点意外,更多的是难抑的惊喜,没想到今晚一下子连破了两个大案,看来这个新年有个非常美好的开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