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叫很高兴,周畅是她在上海读大学时认识的,当时她在学校旁边找了间出租屋住下,后来周畅搬来租住在她隔壁,他们成了邻居,有一次,她发现周畅居然会武功,因着这个原因,她和周畅渐渐熟了起来。周畅是个生意人,经常在世界各地旅行,不过每次到上海,总会给简小叫带许多好玩的礼物,所以她与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原来她想着毕业后到父亲公司里去工作的,可是看到周畅周游世界这么潇洒,她心里好生羡慕,就是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简小叫开始思索起自己将来的人生路,她不想一生都受父亲的庇护,她想按照自己理想中的方式生活。后来周畅离开上海到南方居住了,临走前曾经鼓舞简小叫:“小鸟只有在蓝天上翱翔过后,翅膀才会更硬,心志也会更高远,一只躲在大鸟尾翼后的小鸟,永远领略不到飞翔的快乐!”正是因着这个原因,简小叫大学毕业后,因为不满父亲的专横,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到广州来投靠周畅,来广州前她并没有事先通知周畅,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哪知到了广州再打他的电话时,才知道他已离开广州到香港去发展了。不过周畅虽然不在广州,对她还是很关心,并通过自己女友的关系,帮她找到了现在的工作。
简小叫离开出租屋,乘地铁赶到海珠广场,来到珠江边的一家豪华海鲜楼,周畅已经站在酒楼门口等她了。这周畅年近三十岁,中等个子,清瘦英俊,穿得很休闲,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看上去阅历很丰富的样子。在周畅身边还站着一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留着一头大波卷的棕栗色长发,坚挺的鼻子,线条分明的脸廓,举手投足间带点矫揉造作的气质。简小叫眼尖,一眼便看出那一头时髦的长发是假发,在她的额际间,隐约耷着几根红色的发丝。周畅指着那女子向简小叫介绍道:“这是姚菲。”
简小叫略微有点失望,她以为象周畅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一定也很出众,现在看到这个周畅经常挂在嘴边的姚菲,除了穿着打扮考究点外,其它方面甚至连爱装腔作势的叶继香都不及。姚菲对简小叫笑着说:“经常听周畅提起你,他说你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孩,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没个性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心里喜欢着你,所以老是拿你来与别的女人做比较。你们俩是不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揉着自己那头红色的短发,这头短发看上去非常醒目,吸引的回头率达到百分百。
简小叫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在上海的时候我倒是想做他的女朋友的,可是他嫌我太暴力,他说不想在野蛮女友的淫威下走过他的青春岁月。所以嘛,我算被他抛弃的,心里对他只有怨念没有旖念,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拿他怎么样。”
姚菲捂着嘴巴吃吃笑道:“你说话果然很有个性,对了,在我师兄郝青松那里工作还好吗?”
“还好吧!”简小叫淡淡地说道,她显然并不想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周畅手指着身后的海鲜楼说:“我在上面订了一间雅间,来广州这么久,你大概还没吃过一顿高档点的吧,走,我们挑海鲜去,今天你敞开肚子吃。”他带着简小叫走进楼厅,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摆满了一格格的玻璃水箱,水箱里有各色生猛海鲜让客人当场挑拣,此时正是吃晚餐的高峰时段,酒楼里人气极爆,人们拥挤在水箱前挑鲜活海鲜,姚菲兴冲冲地抢在前面挑拣着,周畅和简小叫则站在一排水箱旁谈笑着,周畅问简小叫:“现在你在广州工作也有了,生活无忧无虑了,那么男朋友有没有啊?”
“别说笑了,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啊。”简小叫举起拳头,“本姑娘现在事业为重,爱情给我靠边站。”
周畅不信道:“喔,别说得那么豪情壮志的,你现在正好是春情勃勃的年龄,再说你又长得那么漂亮,要说你现在还空窗,这种鬼话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我不骗你,”简小叫用手拍着他的胳膊,“我对你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可是周畅还是不信地揶揄她:“咱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谁知道现在的你变成什么样,哦,你是不好意思告诉我是不是?哎,看来我们兄妹已经开始疏远啰。”
“我真的没骗你,你要怎样才相信我的话嘛。”简小叫急得脸色有点红了。
周畅笑着说:“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只要让我看看你的手机,”他俏皮地眨眨眼睛,“只要看看手机短信,就能说明所有问题了,当然,如果你的手机短信里有特别肉麻的情节,那就不必把手机给我了。”说完他摊开手掌,促狭地看着她。
简小叫觉得自己手机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看吧看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周畅接过手机,打开手机短信栏,开始检阅起她的手机来。这时姚菲正好伸着手在一只水箱里玩着大龙虾,她的手大概被龙虾的螯戳了一下,只听她痛叫一声,猛地把手从水箱里抽出来,由于她的动作太猛,一下子撞到站在旁边的周畅的手臂上,正在看手机的周畅被她撞得一个趔趄,抓握手机的手一松,手机滑手而出,“噗通”一声,掉落到水箱里去了。
“哎呀我的手机!”简小叫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手机从水箱里捞出来一看,黑屏了!
“对不起对不起,”周畅抱歉道:“怎么样?手机没事吧。”
“怎么没事?亮不起来了。”
“大概里面进水了,把主板给烧了。”周畅生气地推了姚菲一把,“看你干的好事,怎么那么毛手毛脚的。”
姚菲尴尬地向简小叫赔礼道歉,周畅说道:“你道歉有什么用?别人手机都已经坏了,小叫刚工作没多久,一只手机虽然不贵,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啊。”
简小叫擦着手机上的水渍说:“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寒酸吗?买只二手手机也就两百来元钱,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哪用得着你去买二手手机。”姚菲一把把简小叫手里的手机抢到手里,她拆开手机,把里面的手机卡取出来递还给简小叫,然后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只金属盒,从金属盒里拿出一只套着一只考究的真皮皮套的苹果iphone5手机,她从手机里把自己的手机卡取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简小叫说:“喏,这个手机算我赔你的。”
“这个怎么好意思?”简小叫不肯接,“我那手机也就一千来元钱,你这手机远远不止这个价了。”
“拿着好了,”姚菲硬把手机塞到简小叫手里说:“我这人一年换只手机,这只手机用得也有大半年了,再过两个月也差不多要换了,你若不要,到时也要到别人手里。”
简小叫听她这么一说,只好接下手机。接着三人点了几样活海鲜,然后走到楼上雅间,一边凭栏眺望珠江夜景,一边饮酒海吃畅谈人生。时间过得飞快,当他们酒酣饭饱的时候,月色已经凄迷,江上灯火绚烂,姚菲酒喝得多了一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周畅略带歉意地看了看手表,对简小叫说:“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到昆明去,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我看你也满脸倦色,看上去你的工作也挺累的,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简小叫点点头,周畅搀着走路已经摇摇晃晃的姚菲走出酒楼,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姚菲塞入车厢里,转身对简小叫说:“反正广州离香港也挺近的,我有空就会来看你,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到香港来,你甚至可以在香港找个工作,我可以帮你。”
简小叫笑着摇了摇头,到香港去找工作倒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侦探事务所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可不能一走了事。周畅听见姚菲在出租车里胡言乱语了,只好与简小叫告了别,钻进车里走了。
简小叫走到灯火阑珊的珠江江堤边,沿江慢慢走着。虽然已经连续两天没合眼了,可是她一点倦意也没有,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掉进一场与自己父亲有关联的噩梦里,这个噩梦处处都透着诡谲的场景,而自己在这场噩梦里扮演的角色也很微妙,看似是个局外人,却又身在局中难自拔。简小叫越往前走,越想探摸出其间的奥秘,虽然明知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危险,但她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接近真相。
简小叫想起郎天乐答应过把“断牙祠”的故事讲给她听,她现在毫无睡意,她想与其回去瞪着天花板胡思乱想,还不如到郎天乐那里去听她讲一些有关于“断牙祠”的事情。于是她叫上一辆出租车,向“693画廊”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