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老板你自己当心点。”叶继香与郝青松搭档日久,知道他功底深厚,实力未必输于那名看似强悍的疤脸大汉。她拔腿向铁栅栏跑去,手指扳住栅栏网眼,脚尖踏在铁丝上借力使力,娇躯倒飞而起,在空中翻了个凌空跟头倒翻过高高的铁栅栏,斜身跃落在一辆面包车车顶上。她从这辆车顶跃向那辆车顶,踏着车篷向停车场出口方向跑去,意图抢在前面拦下那辆逃逸的香槟色日产天籁车。
郝青松脚踏两仪步,游身躲开疤脸大汉疯泼而来的三拳两脚,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对手的右臂和左脚是金属铸就,自己如果以凡身肉体去迎击肯定吃亏,所以先以灵活的游身战术缠住对方,然后寻隙击打对方软肋。好在疤脸大汉虽有铁脚钢臂,但他的身法远没郝青松那么灵活,纵使拳拳把地面砸出凹坑,脚脚把铁栅栏踢得乱摇,每招每式都显得地动山摇,却丝毫没吓退郝青松,反倒让他找出反击的机会。郝青松的师门武学是佛山岭南派的“五合神功”,这一门武学不同于一般的武学以拳掌脚为发功面,而是以肩、肘、腕、髋、膝、踝等关节为击力点。以关节击打对方,看似在尺寸上吃了点小亏,可是力量上却大占便宜,而且关节忽软忽硬,可弯可折,既可借力打力,也可籍力卸力,攻防两兼,现代军拳中的大小擒拿手多半出自这个原理。郝青松侧身闪开疤脸大汉的钢拳,游步贴近他的正面,趁着对方还在笨拙转身之际,忽施一招“猴抱式”,霍然翻身跃起,在空中倒翻一个跟头,从对手头顶上翻跃而过,在身形落到他的背部的那一瞬间,闪电般地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两膝顶在他宽厚的脊背上,用力后扳,这一招如同弯弓拉弦,换作正常人,脊骨肯定会被从后扳断。哪知疤脸大汉的脊骨竟然顺着郝青松的拉力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过来,反倒让顶在他背上的郝青松力度用尽,再也无力可使,郝青松只好松开手跳下对手的肩背,用不可名状的眼神瞪着他,心里极度震惊:这家伙的脊椎该不会也是机械的吧?!!
叶继香飞身挡在停车场出口前的主道上,眼看着珊迪驾驶的那辆香槟色轿车向自己疾驰而来,她把三枚一元钢币夹在手指间,挥舞着双臂示意珊迪停车。
可是珊迪反倒力踩油门,车子发着低沉的嗥叫直直地撞向叶继香。
“妈的,想撞死人啊!”叶继香忿骂一声,就在车头即将撞上她的一刹那,她脚尖一点,翻转着身子腾身跃起,她在空中侧滚着,轿车怒速从她翻腾的身体下飞擦而过,就在轿车车顶的天窗擦过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翻掣,劲透指尖,夹在指间的三枚一元钢币怒弹而出,射在天窗上,顿时把一扇天窗玻璃射得粉碎。叶继香飘身落地,轿车还在向前疾冲着,叶继香左手一撩,已抓出一只自制的小型烟雾弹,她抖手向前面的轿车抛出烟雾弹,口里大喊道:“哎,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烟雾弹拖着一尾青烟,在空中滑着流星般的弧线落向轿车车顶,正正地从那扇破碎的天窗中掉进车厢内,霎时间车厢内青烟弥漫,疾驰中的轿车“砰”地一声撞在停车场门口的保安亭上,吓得保安亭里的两保安尖声惨叫起来。
“哈哈,中招!”叶继香对着轿车车尾大扭屁股,口里还在揶揄着:“想撞死我?别臭美,先把自己脑袋往墙上撞撞吧,痛不痛啊?”
叶继香的话音还未落,便见前方轿车的车顶天窗里黑影一闪,珊迪飞旋着从天窗跃了出来,她脚尖一点车顶,身形怒矢般射向叶继香,右手两指叉开,一招“二龙夺珠”,黑乎乎的指甲直插叶继香的两眼。
叶继香急施“铁板桥”仰身后翻,珊迪贴着她的肚皮掠过,两人同时翻着跟头,只是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面。珊迪脚跟刚落地,左脚“唰”地一招“神龙摆尾”向叶继香扫去,叶继香也撩起左脚还迎,两人脚跟“噗”地撞在一起,这两人脚下穿的都是高跟鞋,七厘米长的鞋跟紧紧地绞在一起,一时间竟是分不开来,两人同时一字劈叉坐倒在地上。珊迪冷哼一声,右手五指成爪,抓向叶继香的面门。
叶继香左掌反手一刁,勾手缠住对手的黑爪。珊迪左手乱抖,五指如同绽放的黑色花瓣,一把抓向叶继香的头发。叶继香右手急从后背翻上,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擒住她的手腕,这时两人的姿势极为诡异,都一字劈叉地坐在地上,两人四只手一如“夜叉出海”,一如“哪吒出世”,盘龙绕柱般绞在一起。
此刻脚不能动了,手也不能动了,能动的,就剩下嘴皮子了。叶继香见珊迪眼里湿漉漉的,显然被自己的烟雾弹熏个不轻,她讥谑道:“喂,你两眼泪汪汪的,是不是感情遭挫折啊,你如果想泪奔,我建议你到疯人院门前的大街上去,凭你现在的卖相,想进疯人院很容易的。哇,你的鞋跟怎么卡得这么紧,什么破牌子的?”
珊迪瞥了一眼叶继香的鞋子,口里不屑道:“切,H&M,这么街的牌子,怎配与我的Sergio Rossi相提并论。”
叶继香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档次低,她尖着嗓门还嘴道:“别以为脚下穿着Sergio Rossi,头上弄得象Lady GaGa,就自把自当超级女神了,这个时代就算婊子也会玩个性,有啥稀奇的。”
珊迪怒目一瞪,手腕怒扭,想用手指去撕叶继香的嘴皮子,可是叶继香死死缠着她的手不放,一时竟是无法如愿。叶继香得意地笑道:“想从我的缠丝手里脱出来,你还没那道行,乖乖地报上你们的来历,否则姑奶奶拧断你的手。”
可是她的得意没能维持半秒钟便破灭了,因为她突然瞥见一条垂在珊迪后脑勺的银色辫子忽然动了起来,竟如一条蛇般昂起辫尾,“嗖”地向自己面门上戳来。这时她双手正缠着对方的手,急切间脱不出手来拨挡那根辫子,只好猛地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已经戳到自己脸前的辫尾,入口便觉得这根辫子象金属一般冷丝丝的,尾端还在自己嘴巴里象蛇头般扭动着,力量虽然不是很大,却也让她吓得魂飞魄散:好家伙,这辫子难道就是她的武器?
珊迪的一条银色辫子被叶继香用利齿咬住,可当她另外一条银色辫子从另外一个角度绕向对手的脖子的时候,叶继香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松开手,松开嘴,仰身贴在地上躲开那条绕向自己脖子的辫子,然后脚跟一拧,抖开与珊迪缠在一起的鞋跟,在地上连滚两个滚,好不容易才躲过那条如同蛇般的辫子。
两个女人同时从地上爬起来,叶继香看着珊迪头上那两条银色的金属状辫子如同两条银色的蛇在她头顶上盘绕蠕动着,浑身寒毛直竖。
“你们是谁?竟敢和我们作对?”珊迪冷冷地问叶继香。
“你们是谁?”叶继香反问道:“火星来的还是氪星来的?怎么满身都是稀奇古怪的东东?”
珊迪眼芒一寒,又想冲上去打她,忽然听见从停车场外传来警笛呼啸的声音,原来两名保安刚刚报了警。珊迪显然不想与警方打交道,只好丢下叶继香向那辆被撞毁的轿车跑去,叶继香紧紧追在她的身后。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跑到轿车边,珊迪拉开后车门向车内一看,却见车内空空如也,除了还未散出的青烟,别无他物,钱封梁已不在车内,她转目瞪向两名站在保安亭边的保安,阴冷地问道:“车里的人呢?”
两名保安被她那妖异的妆容吓坏了,其中一人指着停车场外吃吃地说:“跑……他跑了……就在你们打架的时候……”
这时警笛声已经传到左近了,珊迪对着停车场边铁栅栏外正与郝青松打斗的疤脸大汉喊道:“大吊车,我们走!”
疤脸大汉扔下郝青松,与珊迪一起逃入道旁的树林里去了。郝青松面色沉重地走到停车场门口,叶继香见他西服上被撕裂了两个口子,里面的白衬衫上还露着红色的血渍,心里一惊:“老板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幸亏口袋里有手机挡着,否则就惨了。”郝青松摸着胸口问她:“你刚才和那个女人交过手,从她的身手上看出点眉目没有?”
“没有,只知道男的叫大吊车,女的叫珊迪,男的有机械手,那女的辫子看上去也象带有智能的机械辫子。”
郝青松低头看了看那辆被撞得车头凹瘪的轿车,心情沉重地嘟哝道:“看来咱们这次接的案子有点棘手了。”
“是啊!”叶继香两手叉着腰,眼睛看着珊迪消失的方向叹着气,“这些家伙太诡异了,如果‘南海之星’在他们手里,咱们恐怕很难抢得回来了。”
郝青松摸着下巴上的短胡渣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这些家伙倒底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