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青松感觉口袋里有振动感,掏出手机一看,是韩庆拨来的电话,这时他与叶继香正猫在一个露天停车场旁的铁栅栏后,透过栅栏上的网格眼向停车场里窥探着,他猫着腰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这才接通韩庆的电话。
韩庆:“喂,老板,你们现在在哪里?”
郝青松手遮着嘴巴和话筒低声说:“我和阿香现在在酒吧外的停车场边上,我们找到钱封梁了,现在正盯着他呢。”
韩庆:“噢,那要不要我们过来帮忙?”
郝青松:“用不着,姓钱的现在正在和一个女人谈话,我们想悄悄接近他,人多了反而碍事,你陪小叫在酒吧里玩吧。”
韩庆:“我刚才打听到柳信和胡煌这一对一直以摇滚乐队做幌子,他们经常在隔壁的地下歌厅表演,我想去那里打听打听有关于他们的情况。”
郝青松:“好,你去吧,带上简小叫。”
韩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了,老板你们当心点,有事及时Call我。”
郝青松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走出阴暗角落,跑回叶继香身边,低声问她:“怎么样,听到些什么没有?”
“听不清,这里距离他们太远了。”叶继香手指抠在铁栅栏的网格上,眼睛紧盯着前方的停车场,“不过我看钱封梁的情绪很激动,他好像很害怕那个女人。”
在停车场北侧的一棵木棉树下,停着一辆香槟色的日产天籁轿车,车旁站着一男一女正在交谈着,男的个子矮胖,光头,穿着一身黑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衫,这人应该就是钱封梁。女的个子高挑,看上去二十多岁,身穿一身紫色的长风衣,模特般棱骨分明的脸上化着阴惨惨的哥德风妆,眼影深沉的一对亮眸里闪着寒冷的光芒,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阿红所说的珊迪,在她头上的乱发间,确实有两根银色的看上去象金属的辫子荡在脑袋后面,这令她的装束特别的悚异。钱封梁背靠在轿车车门边,身体向后仰着,老鼠般的小眼睛里闪着怯惧的神情,他的口一张一阖,肥短的手在身前夸张地打着手势,显然在向珊迪解释着什么。
郝青松和叶继香凝足听力,隐约间听见钱封梁在说:“老胡……前天晚上……我不知道……”
叶继香低声道:“听上去好像是在谈胡煌和柳信的事情,可是他们说些什么一点都听不清。”
“走,咱们再靠近一点。”郝青松推推她。
“再靠近一点?”叶继香抬眼看看眼前的铁栅栏,“要么咱们索性翻过栅栏进到停车场里去,这样可以更靠近他们一些。”
“不行,”郝青松反对道:“那个女人看上去挺机警的,翻跃栅栏说不定会惊动她。咱们再沿着栅栏向北走一点,那里有一棵凤凰木位置不错,正好位于他们的下风口,说不定能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两人沿着铁栅栏向北走了二十多米,走到一棵凤凰木下,这里距离钱封梁所站立的地方看似更远了一点,可是换了一个角度,正好位于他们的下风口,偷听效果显然更清晰了一点,只听珊迪在说:“柳信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暗哑,间中带着鼻音,听上去很诡异。
钱封梁说:“她叫我帮他们弄一辆二手车,说是准备离开广州了。”
珊迪用诧异地语气说:“除此之外呢?”
钱封梁摇摇头:“没有了,车子我都帮他们弄好了,可是今天怎么联系他们都联系不上,不知怎么搞的?我都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条子给抓住了。”
珊迪冷哼了一声:“被条子抓住?他们都是高手,条子想抓他们可没那么容易的。今天广州的媒体报道上都报道了‘天方大厦’失窃珠宝的消息,据报道在大厦下面还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就是他们的……”她把脸逼近钱封梁,眼睛紧盯着他的小眼,“他们死的时候,你是不是用他们的手机接了一个电话?”
“你在说什么啊,我干嘛用他们的手机接电话?你说的我一点也听不懂。啊!‘天方大厦’下面摔死的两具尸体就是老胡他们的?糟了糟了,这样一来警方就会介入调查,我曾经提供给他们工具,他们千万别留下什么线索让警方摸到我这里来呵,看来待广州危险了,我……”钱封梁见珊迪冷眼盯着他,他被她逼视得寒毛直竖,只好把头使劲向后躲着,口里嚅嚅道:“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就向他们推售了几样窃贼工具,别的什么都没做……”
“那你昨天半夜人在哪里?在干些什么?”珊迪冷声问他。
“我?我在家睡觉啊。”
珊迪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郝青松和叶继香见珊迪正伸出抹着黑色指甲油的手爪抓向钱封梁的衣领,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想商量下一步该怎样行动,突然,他们同时感到一股强劲的劲风由身后悄无声息地扑了过来,来势极猛。这两人反应都很快,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同时滚身翻开,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他们脚下的大地一阵剧抖,只见一只银光闪闪的钢拳砸在郝青松刚才所待的位置,把水泥地板砸出一个白色的凹坑。
郝青松和叶继香顺着钢拳抬头看向它的主人,只见一名体魄魁梧雄壮,身穿黑色的连帽运动衣,满脸横七竖八爬满蜈蚣状疤痕的大汉正转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牛眼暴瞪向他们。“喂,你这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啊你?”郝青松怒声喝问道。
叶继香也说道:“而且出手还这么重,你不知道你这一拳能把人扁成肉饼吗?”
那疤脸大汉一击不中,也不吭声,高大的身形虎地跃起,巨大的钢拳狂风骤雨般连踵飞击向郝青松。
疤脸大汉的目标很明确,一出手就想先击垮看似战斗力更强悍的郝青松,此人右手钢拳,左手却和正常人一样是肉拳,一刚一柔两拳风车般飞转而来,凌厉的拳风刮得“咝咝”作响,气势极为骇人。
郝青松腰脊后斜,昂身闪开飞向胸口的钢拳,接着一招“狼翻式”,左膝霍然上撩,以一个精巧的小角度飞撞向疤脸大汉的左胯外侧,原以为这一招直撞对方大腿的酸筋部位,纵使不能把他的大腿骨撞折,也会让他痛楚得倒退几步。哪知他的膝盖骨撞上对方胯骨后,顿如撞上一根坚硬的钢筋般,反倒让他自己痛的直吸冷气。这时疤脸大汉的那只银晃晃的钢拳已经砸临他的面门,他只好还以一招“鹤喙式”,扬起左臂肘斜迎向对方的手腕,翼图以巧力引开他那怒击而来的拳势,哪知肘部刚刚触到对方的腕骨上,竟如碰到一根合金钢管,毫无肌肤的软质,疼得他口里轻叫一声,收手缩腿向后猛跃几步,险险地闪开疤脸大汉凌厉的前几拳。
叶继香见郝青松与对方交手仅仅一个回合,便被逼得连连后退,而且表情痛苦,貌似吃了不小的亏。她口里轻哦一声,右手手腕一翻,两枚一元钢币弹指而出射向疤脸大汉的颈脖,却见疤脸大汉横起右臂一挡,两枚钢币射在手臂上,只闻“叮咚”两声脆响,钢币弹飞而开,还带出几颗碎碎的火花。
“哎哟妈呀,这家伙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叶继香惊呼道:“咋象是金属哩,难道他戴着金属护腕吗?”
“不是金属护腕,”郝青松退到她身边,面色凝重道:“我看更像是机械手。”
“机械手?”叶继香眼珠子都几乎弹了出去,“你是说机器人的手吗?好科幻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疤脸大汉一声不响,两拳风车般向他们飞击而来,郝、叶二人都不敢以自己的肉拳去硬迎他的右臂钢拳,只好移步向后退。郝青松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钱封梁的方向,正见那名叫珊迪的哥德女正拉着钱封梁往车里钻,而钱封梁显然不想进车子,在极力挣扎着。珊迪看上去已经发现了在铁栅栏后面打斗的三个人,她显得有点焦躁,一掌斜劈在钱封梁的后脖上,顿时把他打晕过去,她把他塞进车后座,然后自己跑向驾驶座,显然准备驾车而走。
“这个机器人我来对付,”郝青松对叶继香喝道:“你去拦住那辆轿车,得把钱封梁给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