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隐忍的崇祯帝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改变了魏忠贤和阉党命运,也改变了刚编辑的《三朝要典》的命运,改变了东林党人的命运。
“哎呀!不好啦,皇上落水啦!”天启五年(1625年)七月一日,朱由校在客氏、魏忠贤的陪同下到西苑乘船游玩时,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然后,又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却被一阵狂风刮翻了小船,朱由校突然栽进湖中去了,差点被淹死。
“陛下,我来救你!”魏忠贤连忙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使出了浑身气力把奄奄一息的朱由校救了上来。
虽被魏忠贤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一病不起,多方医治无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后来,曾经参倒王安、刘一燝、周嘉谟的霍维华进献了一种“仙药”,名叫灵露饮,说服后能立竿见影,健身长寿。天启帝依言饮用,果然清甜可口,便日日服用。饮用几个月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
“臣请封我王爵摄政!在稳定天下民心!”当朱由校在养病的时候,魏忠贤居然向朱由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怎么行得通?这纯粹是胡闹,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太监摄政的!”群臣们差点吐血,即使阉党中也有人反对。
天启七年(1627年)七月二十一日,天启帝终于病死了,遗诏中由第五个弟弟信王朱由检继位。
“信王,我死之后,传位于你。你一定要做一位尧舜之君,朕希望你继续重用魏忠贤。”临终前,朱由校把自己的弟弟朱由检叫来,嘱咐了这两件事。
此时,魏忠贤在天启帝的床边跪着,痛哭流涕。他其实不是在哭朱由校,而是在哭自己和同党。
这时,床边的朱由检向魏忠贤投过来非常不屑的一瞥。魏忠贤的危机感突然加重了!
然而,信王朱由检非常持重,他素来熟知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力很大,如果贸然采取行动,就可能折戟沉沙。
不过,魏忠贤的党羽已经开始恐惧了。此时,宫中事务仍由魏忠贤和客氏把持。
“如今,我们要一定要秘不发丧,否则,朝野知道皇上驾崩的真相,我们就可能遭遇灭顶之灾!”客氏嘱咐魏忠贤。
“所言极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只有拼死一搏。
将来,我做皇上,你做皇后!让崔呈秀做首辅!”
“我可以因为侍奉魏忠贤而被万民唾骂,但绝不可被日后的帝王指为叛党。造反,可是要杀头的!”五虎之首崔呈秀虽然对魏忠贤虽然一直是忠心耿耿,但这种忠心也是有限度的。于是,崔呈秀就跟主子魏忠贤说:“眼下造反的时机还不成熟。”
“你这话太高深,我怎么就听不明白?”
“公公一登基,天下一定会义兵四起!到时,恐怕就是我们的灭亡之日!”崔呈秀向魏忠贤说出了大白话。
“我明白了,说白了,还是因为我一个阉人称帝不顺民心啊。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后悔没有掌握军队!”当朱由检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皇位时,魏忠贤并不是很着急。“从神宗、光宗到熹宗,哪个是不贪财好色之徒,他们只耽于享乐!我有办法让这个血气方刚的朱由检对我服首贴耳!”
很快,魏忠贤效仿当年的郑贵妃,向朱由检奉上了四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以讨取他的欢心。
“当年,你哥哥刚登基时,我不也是面临杀头的危险吗?很快不也被我摆平了吗?朝中现在尽是我的党羽,我怕什么!”魏忠贤再一次打起了他的如意算盘。
“魏公公美意,朕一并笑纳了!你对我大明朝真是忠心耿耿啊!”朱由检表面这么说,回宫后,他却令人仔细地将四名女子都搜了身。结果,四名女子的裙带顶端都系着一颗细小的药丸,宫中称为“迷魂香”,实际上是一种能自然挥发的春药。
“这个该死的阉货!又想用当年对付我爸爸、我哥哥的办法对付我!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朱由检骂了几句娘,就把药给扔了。
见一计不成,魏忠贤又生一计。他找了一个小太监坐在宫中的复壁内,手中持“迷魂香”,使室中自然氤氲着一种奇异的幽香,久闻这种香气,人就会欲火焚身。
当那个小太监正在摆弄“迷魂香”时,朱由检怒火冲天,让他把香熄灭,然后让他退了下去。
事实上,朱由检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这个小太监的性命,只是害怕打草惊蛇!
见美色无法打动朱由检,魏忠贤干脆采用更赤裸的试探方式。他让手下人上疏称颂自己的伟大功绩,事实上是借机向朱由检耀武扬威!显示阉党的强大势力!那些阉党也害怕魏忠贤一倒,他们跟着倒霉,于是纷纷上疏,为魏忠贤歌功颂德。这一招可是软中带硬!当这些为魏忠贤歌功颂德的奏疏放到朱由检面前的时候,朱由检直读得浑身肉麻,读着读着,不觉笑出声来。
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魏忠贤,魏忠贤闻听,后脑勺直冒凉风。“当今之计,我必须向皇上显示自己的谦虚、退让和臣服之意,或许可能自保。同时,也需要试探一下,他对的我态度。”九月二十五日,魏忠贤向朱由检上了一道《久抱建祠之愧疏》,向皇帝请求停止为他建造生祠的活动。
“别呀,建成的就放在那吧,没有建的准备建的就算了。”朱由检笑了,他不愠不火地批复。
“谢主隆恩!”魏忠贤见朱由校批复了停止为他建生祠的活动,后脑勺又一次直冒凉风。因为,停止为魏忠贤建生祠,正是朱由检需要的。他需要以此向天下显示他清除阉党的打算。
之后,朱由检总是在朝堂之上公开表扬魏忠贤。但是,朝臣们都明显读出了另外一种意思。
这时,阉党开始分化。原来首倡修《三朝要典》的副都御史杨所修和杨维垣开始攻击阉党五虎之首崔呈秀,以划清自己和魏忠贤及其阉党的界限,并试探朱由校对阉党的态度。
此后,主事陆澄原、钱元悫、员外郎史躬盛纷纷上疏弹劾魏忠贤。
但思宗朱由检还是隐而不发。
2、客氏的下场
“如今小皇帝朱由校已经去世,我和魏忠贤先前的富贵完全是绑在他身上的。今后,我和魏忠贤该怎么办?”荒唐皇帝朱由校的去世,对于客氏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她明白,信王朱由检入宫继位后,她就再也没有赖在宫廷不离开的理由了,她接到出宫的旨意应该是旦夕之间的事情了。
“要收拾魏忠贤及其阉党,必须先收拾客氏。魏忠贤之所以能够掌控内廷外廷大权,多得力于客氏在宫中的内援。客氏是魏忠贤和哥哥朱由校三角关系之间的一个关键连接点和支点。如果将客氏赶出后宫,后宫就少了一个祸患,魏忠贤及其阉党也就少了一个后宫的眼线。”朱由检即位后,一些大臣接连不断地上疏弹劾魏忠贤,其中大都牵连到客氏。朱由检决心先收拾客氏。
“先帝已经去世,奉圣夫人不宜再留在宫中,速速回到私宅,钦此!”朱由检在即位的第二个月下令。
“吃柿子先找软的捏。看来,信王要先收拾我了。陛下,我就要走了,或许不久,我就要离开人世去追随你了。现在,特来向你辞行,不枉我们母子相处二十二年的缘分。”九月初三日五更时分,为了避免别人看到自己的尴尬,客氏早早地起床,身着哀服,进入熹宗朱由校的灵堂,取出朱由校幼时的胎发、痘痂及指甲等物焚化,痛哭一场后无奈地离宫了。她到底是眷恋小皇帝朱由校,还是在眷恋自己的富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客氏罪恶累累,现将客氏家产籍没,押解浣衣局,严刑审讯,钦此!”崇祯即位后,揭发魏忠贤、客氏罪恶的奏折如雪片般落在朱由检的御案上。两个多月以后——魏忠贤自杀后的第十一天——天启七年的十一月十七日,崇祯帝降旨。在明代,宫眷有了过错,往往被发往浣衣局,行动不得自由,还要从事洗衣之类的体力劳动。
“魏哥,你死得好惨哪!我还不知道会落什么下场呢。”客氏作为—个妇道人家,又曾抚育天启皇帝多年,虽曾帮着魏忠贤干了不少坏事,但主谋还是魏忠贤,朱由检起初并没有打算将她处死。但是,经朱由检派去的太监王文政严讯,审讯得出的结果令人诧异:当时宫中有8位宫女居然怀孕了!客氏承认这8名宫女都是自己从外面带进宫去的婢女。
原来,客氏见天启皇帝无子,便利用自己出入宫廷方便之机,先后带出八个宫女,要她们与客氏家的男子同寝,使她们怀孕,意在重演秦朝吕不韦的故事,利用这些宫女和腹中的胎儿觊觎皇位,偷梁换柱,暗中让将来的朱家天下姓客!
朱由检不由想到:“皇兄朱由校死前,魏忠贤曾告诉他宫中已有两名宫女怀孕,看来,宫女怀孕这件事确实是客氏和魏忠贤精心安排的!”
“奴婢该死!这都是客氏逼我们这样做的!”果然,这些宫女经不住严讯,一个个都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