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众见禁军冲杀过来,慌忙站起来迎战,只是因赶了一晚上的路,赶路时腿热,还不觉劳累,方才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一时困乏袭来,此时却手足酸软无力,喉中干涩,脑袋昏昏沉沉,直想有张鹅绒大床,睡死在上面。
贼众慌乱中与禁军交战,手执刀枪,还在强作抵抗,林冲道:“识相的便放下兵器,依你所犯罪过,从轻发落。若还有一意孤行,执意抵抗者,就地正法。”
你道林冲为何不早早令众禁军掩杀过去。原来此中却有缘故,贼众虽赶了一夜的路,但是这些贼众,在此山为祸久了,日日爬山,定是惯于登山涉水之人。
若方才一遇面便与之交战,贼众身子正热,又在险山之中,抱着一颗必死之心,禁军纵使能胜,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必定不小。
林冲好意要贼众歇息,看似是好意,不愿乘人之危。其实却是一条妙计,原来但凡赶路,赶路时并不觉困乏,只有歇息片刻后,困乏便会袭来,手足酸疼无力。
此时贼人歇息罢了,体力非但未曾恢复,反而变的更加乏累,此时交战,焉能有不胜之礼。
且说禁军向众山贼冲杀过去,众山贼此时身软无力,自不是禁军的对手。当下便杀了四五十人,俘获了将近二百多人。
有二三十贼众三三两两,慌乱向来路逃去,却正好遇到了率军前来追击的彭仕义,万泉受伤不知生死,彭仕义此时见了众山贼怒不可遏,挥舞手中长枪,似一头蛮牛般猛冲过来,张山紧随其后,一阵厮杀,将一众贼众全数打落山崖。
待得见了林冲,林冲左右看了,只是不见万泉,便向彭仕义问到:“怎么不见万泉?”
彭仕义道:“回将军,昨夜于山上中了贼人埋伏,万兄弟为了保护大家离开,挡在敌人箭簇前面,身受重伤。”
林冲急急问到:“伤势如何?”
彭仕义道:“我下山时万兄弟还是昏迷不醒。”
此时徐宁等一众人也渐渐赶来,徐宁见了林冲,跪在地上道:“将军,末将有负重托,遭遇了贼人的埋伏,致使一众兄弟伤亡惨重。”
林冲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怪不得你。”
林冲将来人左右仔细看了,问到:“敖坚与钱豹兄弟怎地也不见?”
彭仕义道:“钱豹兄弟为了救万兄弟,在敌人乱箭之下身亡,敖坚兄弟亦身中数箭,我下山时兀自昏迷不醒。”
徐宁上前禀报道:“还请将军宽心,我已留人在山上好生照看伤者,并留了军医看护。”
林冲道:“如此甚好。”
便就地点清了伤者,命人抬下去医治。将山贼押来问了,众山贼却道他们也不知头领的下落。想必是慌乱中逃脱了。
便将大军留在山下,带了些禁军上山抬伤者,以及运送死者尸身。
待到来到山上,又是金乌西坠之时,夜间下山不宜。
留守人等,在山寨左右支了七八个大火炉,用以抵抗山间寒风。
万泉依旧昏睡不醒,身边围满了人,林冲上前看了。见万泉浑身包着白布,裹得似粽子一般。
问军医万泉伤势,军医黯然报道:“回禀将军,小人医术轻浅,似万旗头这般情况,恐是救不过了。”
彭仕义闻言,由人群中挤了出来,道:“你这厮休要胡言,早间还说只要找到血灵芝,万兄弟的性命便可回转,此时怎又说救不过来?”
军医道:“小人早间是说过这话,据医书记载,血灵芝,服之可通经活血,有再造血肉之功效,可是这血灵芝乃世间最为难寻之药草,小人更是见也未曾见过,如何能找寻的来?有无医方,又有甚区别?”
林冲听闻血灵芝可救治万泉性命,便对军医说到:“血灵芝一事,你便不用劳心了,你先施些可保养元气的药于万旗头。至于血灵芝,我自会给你寻来。”
说罢,叫了彭仕义,向山上走去。
林冲在前,手执木剑木盒,彭仕义在后,身上背着一根百米长的粗麻绳子。
彭仕义道:“将军,可是知道去那可寻得血灵芝?”
林冲道:“不是寻血灵芝,难道我来带你将耍?”
彭仕义道:“军医说他行医数十年都未曾见过血灵芝样貌,这血灵芝自是如那王母娘娘的眉毛,甚是罕见,我们来此,没有指引,如何能寻得见?”
林冲却不答话,道:“我幼时在陕西学武时,师父曾带我来华山认药,行过一悬崖时,一时不慎,跌落了下去,幸得一枯松阻拦,将身子挂在了半山腰上。我在枯松根部看到一小洞,若有光,我便爬了进去,这洞,一开始窄,后面竟宽阔起来,行到中间,还间或有水清水流出来。我行到最里头,见有一道人坐在一石台子上。见我来了,那道人睁开眼睛,眼睛中仿佛有两道光,看得我甚是不自在。道人便问我,何以到了这里?我便将自己是如何跌落,又如何由枯松到了到此如实以报。道人边说,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有天缘。将说罢,些松果与我吃了,又说了许多机锋,我那时年少,听不懂。却好看到旁边有一红色圆团,甚似蘑菇,便准备摘下来把玩,不料这道人却说,此物还未长成,先留在这里,日后它还可救你一命。我便寻思,洞口那么小,我以后如何能够进得来,那道人却仿佛看到我的想法,对我道,你方才进的洞,唤作日月洞,遇日光一年,便宽三分,遇月光一年,便高五分。此后,又留我住了些时日,教授我枪法武艺。不想今日却应验了。我想那红色圆团,便是血灵芝,纵使不是,也可寻来试他一试。”
月色高挂,黑影万千。
彭仕义听罢,感慨良久。一直行到日头起来,此时二人已到山顶,看见远方太阳,似一个红盘,穿越云雾,渐渐升起来。
林冲指着一山崖,道:“就是此处。”但见处处乱石,甚是险恶,半山被雾气遮着,似是着了一层纱,朦朦胧胧,一眼望不到底。
林冲说罢,便将绳子由彭仕义手中要了过来,缠在一颗石头上,吩咐彭仕义在上边拉扯,说罢,拿了木剑,便要准动身下去。
彭仕义上前道:“将军,准许我代你下去,将军乃是圣上钦点的一军之主,不可以身犯险。军中无了你,便是无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