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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宽厚雄浑的父爱,谁也无法忘怀(1)

那一份没有血缘的父爱

我和他之间不太和睦,甚至,有点儿水火不容。

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有很多坏习惯,酗酒抽烟说粗话。每次开家长会便是我最尴尬的事情,那时我会说谎,说我的家长时间,老师知道我在说谎,但没有点破我。因为他,我也染上了不少的坏习惯,比如从十五六岁就开始喝酒、抽烟、早恋、打架,无数次被叫家长。他平时厉害的很,但在我们老师面前却中规中矩地站着,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老师说,没娘的孩子就是不行,邻居们也这么说。好多老奶奶给我饺子、包子吃,也有人给他说过对象,最后都黄了。

他挣的钱不多,脾气也不好,有时候还要去赌,我们俩的生活可想而知。

我一般不叫他爸爸,总是说:“哎……”“哎”是他的名字,他骂我,小兔崽子。

当我逃学的时候,会遭到他的毒打,打得我皮开肉绽。他骂我不上进,一定是长大后想开出租车看人家脸色。

我成绩不好,打了架还要他去给人家道歉。我妈死得早,他说我一岁时妈就死了。没有女人的家根本不像家。在一起我们没有吃过饺子,甚至连过年也不吃,他不会包饺子,我们只吃馒头炒菜。我的衣服坏了,他不会缝,常常请院子里的邻居帮忙,最常帮忙的是二寡妇。 我常怀疑他和二寡妇有一腿,因为二寡妇有三个孩子,都只给人做做零活。有人想撮合他们,但二寡妇不答应。她说:“我可不能再嫁给没能耐的男人了,要嫁就嫁有钱人”。但她包了饺子总会给我们端过来。我很讨厌他们的关系,因为有邻居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后来,我砸过二寡妇家的窗户。

我19岁那年,他强迫我去当兵,说我再混下去就进监狱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他依然开他的出租车,依然一个人,我们之间只是书信来往。他的字很难看,像他的人。好在我不随他,经常听别人说我不像他的儿子,我想我可能是随我妈吧。

二年后我提了干,报考了军官学校,他来信说:“好小子,终于上道了”。我上了军校后,也知道心疼他了,给他寄烟寄酒。他说:“小子,没白养你”。我26岁那年,他得了脑癌。我回家接他,要带他去大城市治疗,他怎么也不去。他拉着我的手说:“儿子,别费事了,我知道自己再花多少钱也没救了,留着钱给你娶媳妇买房子吧”。

我陪着他,他讲我小时候的笑话给我听,说因为我没妈,曾经还让我吃过他的乳房,说着他嘿嘿地笑,我却几乎要哭。他还说我太不是东西,经常把人打得找上门来,他还要给人赔礼道歉……

总之,我没给他少惹事。我说:“我对不起您,最大的遗憾是没给您找个老伴,如果有个老伴,您也许不会得这个病,就不会这么寂寞”。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我,说因为我这个坏小子,他活得更有滋有味了,他说如果有来生,还让我们做父子吧。

5个月后他去世,给我留下一张12万块钱的存单和一封信。

那存单,是他一辈子的心血。那封信,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出生日期,也写着希望好心人收留我后好好养着。看得出来,那应该是一个女子的笔迹。随后是他的字,很难看,他写道,小儿拾于第二医院旁,正哭啼。从此,我命中有子了。

28年,我才明白我不是他的儿子,而我却一直和他对着干,不肯叫他爸爸,以他为辱。一直以来,我以为他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可以和他闹和他吵,可以叫他“哎”,可是,我没想到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俩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纸条的最后他写道:不要怪我,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因为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儿子。

人们常用“血浓于水”来形容亲情。的确,亲情就如同水一样,无需产生惊天动地的事件,它永远存在于我们生活中,如水一样无法脱离,但永远比水深,比水浓;因为它比水多了一份深深的情意。

那份隐藏在欠条里的爱

大学毕业那年,父亲求亲告友,在家乡县城给我找了份他认为非常体面的工作,我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决定到外面去闯一闯。那晚,我和父亲深自己的理想抱负。父亲说我心比天高,母亲则在一旁抹眼泪,都极力地劝我留下。我却冥顽不化,非要“出去闯”。

父亲终于问:“那你决定去哪里呢?”我思考了半天,摇摇头。

父亲抽着劣质烟,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儿大不由爹呀,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看着办吧。”父亲同意了!那一刻,我为父亲无奈的妥协和“支持”而感激不尽,发誓一定不让父母失望!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向父亲索要路费。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十几年里,我不知向父亲伸手要了多少次钱,但总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唯有这一次,心里觉得特别发虚。我劝自己说:最后一次向父亲伸手要钱!

于是,我怯怯地去找父亲,没想到屋里屋外到处找都没找到他。正在做早饭的母亲戚然地说:“你父亲一大早就到镇上给你去寻钱了。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没钱怎么行。可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为了给你找工作,家底都掏空了。”母亲说着,皲裂的双手仍在冰凉的水盆里搓洗着菜,红红的眼圈,有些浮肿。我只能木然地站着,却不知道该如何抚慰母亲,心如刀割。

半晌,父亲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原来是个粮贩。父亲要卖家中的稻子。那几年粮食便宜得要命,父亲一直不舍得卖。可是那天,父亲一下子卖了几千斤,整整装了一三轮车。

没等我开口,父亲就把3000元卖粮钱交到了我手里,我感动得快要哭了,讷讷不能言。可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却板着脸,冷冷地说:“写张欠条,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你已经是成年人,该自己负责自己了!”他语气果断,不容置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难以置信,像看一个陌生人。可是父亲已经拿来了笔和纸,摊在桌上。不近人情的父亲,让我失望到了极点,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就要离家远走,父亲一句叮咛和祝福的话都没有,只让我留一张冷冰冰的欠条!

气愤、恼恨一并涌上心头,我抓起笔,迅速写下欠条,头也不回地走了,满脸都是泪水,但更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尽快把欠条赎回来,无论多么艰难,让父亲看看他儿子不是孬种!   我辗转漂到了省城。一天、两天、三天……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这个城市里东奔西跑。报纸招聘、人才市场、街头广告,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五天后,凭着自己的一支笔,在一家广告公司,我谋得了一份文案的工作。在工作之余,我努力给自己充电,时有文章在省内外的报刊上发表。半年后,我跳槽到了另一家公司。这期间,我只应付式地往家里打过两次电话,每次都以工作忙为借口匆忙挂断,仍然对父亲怀恨在心。

等到积攒了一笔工资后,我径自回了家。父亲对我的不期而归,感到非常意外,一迭声问我回来有急事吗,在省城怎么样,坐啥车回来的,……听得我心烦意乱。我随意敷衍着,同时郑重地掏出3000元钱,向父亲要回欠条。

父亲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走到屋里,打开柜子,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了那张崭新的欠条。没等我伸出手,父亲就当面把欠条撕了,又一把推回我的3000元,坐了下来。他抽着烟,略带伤感地说:“当时怕你年少轻狂,半途而废,所以你写欠条逼着你往前走呢。你离开时那眼神,让我心里难受到今天!要说欠的,3000元你以为就能还清吗?”

我脸红了。一张欠条就让我怨恨气愤,哪能体谅父亲的一片苦心?

“钱你留着,城里花销大。孩子自个儿能自立自强,就是给父母最好的回报,就是过上好日子!”

说着父亲用粗黑的大手抹了抹眼角,使我陡然心酸。我蹲下身去,把地上的小纸片捡了起来。我要重新粘好它,随时带在身边上,时刻牢记这张欠条里蕴含的绵长的情意……

父亲把爱一点一滴地渗透到女儿的生活中,而女儿体味他的仅仅是“或多或少”的不理解。很多时候,我们始终无法解开父爱之谜!多么深不可测的父爱啊!不得不承认拥有父爱的人是多么的幸福。

一直温暖着我的美丽谎言

从上学开始,手工制作课就是滋生我自卑的土壤。别人翻飞的指尖下,小狗小猫呼之欲出栩栩如生、,而我只会躲在角落里跟制作材料打架,我非常难过,母亲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的,这方面差,在另一方面总会得到补偿。大发明家爱迪生小时候的手工制作也不好,可这一点并不影响他成为发明家。”是啊,我也有许多别人不及的优点:我能搬很重的东西并坚持很长的时间,我会声情并茂地讲故事;还……在妈妈的提醒下,我笑了。

可中学的体育课,自卑的枝叶再次长出。许多锻炼项目都折磨着我还不太成熟的内心,同学们都嘲笑我笨。有一天,连那个满脸络腮胡的体育老师也终于发怒了,因为我怎么也完成不了那个“前滚翻”,他怒道:“站一边看别人怎么做!”然后,我羞愧地低着头,面前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轻松翻滚着,像一只只快乐的小皮球,而我除了羞愧,还是羞愧!

爸爸红着脸对我说:“是爸爸把这些缺点遗传给了你,都是我不好……”“遗传?爸爸,难道你也这样吗?”“是的,不信,你瞧……”说着爸爸就做起了“前滚翻”的动作,笨拙得像只老乌龟四仰八叉怎么也翻不过来,我扑哧一声笑了,父亲那么优秀也有弱点!

第二天,妈妈陪我去的学校,说要找体育老师谈谈,但我不知妈妈真的跟老师说了什么。

不过从那以后,上体育课碰到我做不好的动作,老师再也不强求了,这让我又恢复了以前的快乐。

可有一天,我到办公室去送迟交的作业本,在门外突然听见体育老师提到了我的名字,说我患了脑瘫,这种病会影响智力,轻微的,主要表现为动作方面的缺陷。

我此刻一切都明白了,我一直是活在父母美丽的谎言中!

我像发了疯似的哭着跑回家。紧闭的房门拦截着外面疑惑的父母。我倔强地躺在床上,任他们拼命呼唤。最后,爸爸撞开了房门,他非常恼怒地拉起床上的我:“孩子,听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能把爸爸拒之门外啊!”“我患了脑瘫,做出什么事,你们也不要奇怪!”眼泪再一次像断了线的珠子。妈妈一把搂着我,惊恐万分:“孩子,你是听谁说的?”“你们骗了我16年,还打算骗我多久?原来我是弱智,难怪体育课……”伤心、绝望,像波涛一样在内心翻滚,然后“哗”的像顶开了闸门,我躺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昏天暗地,妈妈紧紧抱着颤抖的我,哽咽着无言以对。

不知哭了多久,我疲惫地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妈妈在我的床边坐着,爸爸在房里焦虑地踱着步。原来他们守了我一夜。

见我醒了,妈妈扶我起来:“孩子,我们要振作起来,不能被自己打倒!快去刷牙洗脸吧,把你的漂亮脸蛋洗干净!”我一向是听话的孩子,于是顺从地走进洗漱间。收拾完毕,爸爸握住我的手说:“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我转身看看母亲,她也是一脸的庄重,“你确实是脑瘫。从小爸妈就带你四处寻医,才解决了你走路的难题,但精细动作还是不尽人意,可我和你妈妈都很满足了,因为与严重的患儿相比我们是多么幸运啊。为了维护你的自尊,我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这样做是不想让病魔在你心里留下任何阴影。你的确如我们所期盼的那样,活得快快乐乐……”

爸爸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回过头来,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爸爸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是脑瘫!”他盯着我惊讶的眼睛,“也许你认为不可能这么凑巧,对,上天就安排得这么巧。爸爸之所以告诉你这个秘密,是想向你证明,脑瘫患者也可以活得很精彩。”父亲的确活得很精彩,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两千多名员工的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可我很怀疑他的说法,这肯定又是美丽的谎言。母亲察觉到了我眼里的疑惑:“细细看,你就会发现,你爸爸走路脚是踮着的,为此他曾经也很苦恼。”“是的,我曾经很伤心绝望,像现在的你一样。我后来发现,当我忽略了自己的缺点,别人也就不会在意!”仔细一看,父亲的确踮着脚走路。乡下的爷爷也打来电话,说父亲以前的症状比我严重得多。

经过这场风雨的洗礼,我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生活的道路上我重拾起自信,也顺利地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还获得过不少奖,发表了很多文章。

工作后,一次和伯伯闲聊,谈到父亲的脑瘫,他笑了:“你爸?什么病也没有,小时候可调皮了!”“但他走路总有点踮脚,那是脑瘫的症状。”“不可能!他踮脚吗?不过他学踮脚尖走路倒学得蛮像的!”

感谢生活中有如此美丽的谎言。作为儿女总有一天能够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他们用谎言的剪刀一次次地修剪掉我们生命树上自卑的枝条,所以我们的自信才得以阳光下自由伸展。

继父那份冰冷的爱

穷山沟里的孩子志海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看了好几遍,又塞回枕下。大学对他来说似乎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母亲在外屋操持着什么,这些天她明显憔悴了很多,那是愁的啊!唉……隔着薄薄的门帘,母亲的叹息声传了进来,志海知道,母亲在等继父的消息。

这些天,母亲一直在为志海筹借学费,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在这个偏远的山旮旯里,“贫穷”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借钱又谈何容易呢?志海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天天去求人。上午他对母亲说:“我不想上大学了,明天要上城里打工去”。母亲愣了一下,就眼巴巴地望着继父。继父停下手里的活,说:“别等我吃午饭,你们吃。”背着手出去了。

志海不对继父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些天,继父对他考上大学的反应,就像他手里玩弄的石头,冷冰冰的。志海是14岁那年,随母亲嫁过来的,他知道母亲之所以嫁给这个男人,就是想让他继续读书,好有出息。这使志海心里常常感觉有点含屈受辱的,以至对继父也有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敌意。从那时起志海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读书,工作后把母亲接出去。平时志海住在学校,只有放寒暑假才回家住上一两个月,面对这个黑瘦、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心也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样。

狗叫了,起风了,院门咣啷一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继父回来了。志海下意识地直起了耳朵。“回来了﹖”母亲问。“哎。”“吃了没﹖”“没。”接着是碗筷的声音,“这是5000元,给孩子上大学用吧。”“找谁借的﹖”母亲惊喜地问。“矿上,我跟他们一说,他们很痛快,就借了。”“他叔,这钱咱不能借啊,快送回去。”“怎么送,合同了都签了,干半年,值了。”“他叔,我们娘儿俩不值得你这样,志海爹,就是死在那儿的。”母亲哭了。志海用被子蒙住了头,泪水涌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志海和继父出了家门,继父在前,他在后。三里外是个岔路口,继父要从另一条路往矿上去。继父停下来说:“安顿好,给你娘来封信,出门在外,照顾好自个儿,别让她惦着。”志海也很想说句你也多保重之类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什么都没说出来。继父向他挥挥手就顺着山路走下去了。突然,志海觉得他的背驼得好厉害。

志海走出了一段路,无意回望了一眼,却见继父竟站在他们分手的地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志海的眼睛就模糊了,他忙回头,用衣袖狠狠地抹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志海到校,第一天就给家里写了封信,开头他写道:爸妈,天气凉了,两老多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