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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顾湄此时真想化身为一只鸵鸟啊,直接将头给埋桌下去,再也不抬起来算了。

廉晖那句话一出,举座皆惊。

廉堡主不愧是廉少侠的亲爹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这项本事,跟他儿子那是一样一样滴。

他手中的筷子甚至都没有停顿,依旧去夹了一筷子的土豆丝。然后他头也没抬,特淡定的说了一声:“哦。”

顾湄傻眼了。廉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你们父子两个不要一个赛一个的语出惊人的好不好。

而廉夫人就有些慌了。可她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斥责自己的儿子,也就只能含糊的说着:“你这孩子。这才刚回来呢,什么急事值得现在说了?来,先吃饭,先吃饭,等吃完饭以后咱们再商议。”

庄秋容没有说话。她现在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她不能哭着闹着的说廉晖你怎么这样,你明明不是应该与我成亲的吗?那样不但廉晖会更讨厌她,就连廉夫人和廉堡主先前对她的印象都会大打折扣。

她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这种情况下她唯有沉默,然后继续隐忍。

廉堡主手中的那5%她现在不敢确定,可廉夫人手中的那45%她必须得争取。

一顿饭吃的悄然无声。饭后,顾湄颤着脚步回了房。而廉晖本来也想跟她一起回去的,可廉夫人叫住了他。

廉夫人看着烛光灯影中英俊挺拔的儿子。似乎就是那么一恍惚间,她的儿子就长这么大了。

可她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年纪,不爱笑,总是沉默的看着其他小孩子打闹玩笑。

可儿子大了,他第一次很明确的说着他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她这个做娘的,到底要不要去干涉?

可为娘的一颗心,也只是为儿子着想。娶了那个红摇,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她儿子是个什么材料她知道。他这辈子也许会在武学上有不凡的造诣,可是在做生意方面,他实在不是那个货色。

那个红摇,看起来娇娇媚媚的,又是个孤女,且是自小在华山长大,学的也只是舞刀弄枪的本事,在生意上又能帮到儿子什么了?只怕不拖他后腿就不错了。

但庄秋容就不一样了。她是商人之女,看着也精明,对儿子一颗痴心,嫁了过来,肯定是全心全意的为儿子着想。这样即便她和老爷百年之后,廉家的生意想必也会蒸蒸日上,自己的儿子也能被她照顾的好好的。

可这要是搁红摇身上,她能行吗?一看她和自家儿子的相处情况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乎她,明显的多于她在乎自己的儿子。

可廉夫人想要的,是一个贤内助的儿媳妇。她必须得百分百的服从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都将她儿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那种。

红摇明显不是个好媳妇的人选。

所以廉夫人还是很艰难的开了口:“晖儿,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红摇?”

廉晖毫不犹豫的点头:“是。非她不娶。”

廉夫人为了难。毕竟若是很明显的反对他娶红摇,自己的儿子势必会恨自己。

所以她转头问廉堡主:“老爷,这事,你怎么看?”

廉堡主其实原本就没想留下来。在他眼里,这其实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喜欢谁,那就娶谁。还能多复杂?

所以他很干脆明了的点头:“晖儿想娶谁,那就娶谁。”

廉夫人觉得有些头痛了。这父子两果然都是一个样,随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可是,他们就不能想的更深远些?

她仔细的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说出了她认为的那个最好的解决办法:“晖儿,你要娶红摇姑娘,为娘不是不答应。只是晖儿,你知道,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廉家堡所有的家业都将由你来继承。可是这些年来,你光是顾着习武了,对于做生意这方面的事情,你是不大懂的罢?那个红瑶姑娘自小在华山长大,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想必做生意方面她也是不懂的罢?”

她的原意是,你和红摇姑娘都不懂这些,可这没关系,我还是会让你娶了那红摇姑娘。只是前提条件是,红摇只能做妾。正妻的位置则留给庄秋容。这样,廉晖能娶到自己想娶的人,而她也能挑选到自己满意的儿媳妇,皆大欢喜。

廉夫人设想的很好,她就等着接下来廉晖先是开始沉默,然后开始摇头,承认他和红摇都不懂这些。再然后她就能语重心长的说服他娶了庄秋容,而纳了红摇。

她甚至将所有的说辞都想好了,还打算将自己和他爹都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活几年啊,若是两腿一瞪,不放心你之类的话都拿出来做借口,直接堵牢他儿子的一张嘴。

再怎么着,自己亲生父母的话,他总不能一点都不在意。

但廉晖貌似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听了他娘的这一番话,虽然一开始果然是沉默了一番,但最后他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说,是,我和红摇都不懂这些之类的。他只是很冷静的说着:“没关系。我可以去学着怎么做生意。至于红摇,她不需要懂这些。她只需要每天高高兴兴的做我的妻子就可以了。”

廉夫人觉得她心里堵的慌。儿子这话都说出来了,她还能怎么反驳?总不成直接说出来,我不同意你娶红摇为妻,你必须得娶了庄秋容吧?

但另一方面,她这个当娘的,又有些嫉妒红摇。廉晖是她一手带大的,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里怕风吹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那种,从来不舍得让他去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纵然是她再不愿要红摇这个儿媳妇,可也做了退让不是。让她进门,只是名分上是个妾而已。客这不也是承认了她是自己的媳妇?

可廉晖为了这红摇,竟然肯去学着怎么做生意。廉夫人不是不知道,廉晖自小最烦的就是看账本,与人虚以委蛇之类的。

但他为了红摇,竟然愿意去做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

廉夫人心中对红摇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他们一家三口人在那商议着廉晖的婚事,到最后其实也没商议个所以然出来。廉晖的态度很明确,他只愿意娶红摇为妻。而廉堡主的意思也是那样,廉晖喜欢愿意娶谁那就娶谁,他不干涉。

至于廉夫人,她自然是反对。可她还是很明智的没有说出来。

二比一,她已经输了。这时就算是说了出来她反对,那也没用。所以她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只是说着,婚姻是大事,红摇虽然是孤儿,可那也得通知她师父通元子。所以这事仓促不得,我们还是改日再好好的商议商议。

她这样说,为的也不过是拖延时日,这样也许最后还会有一线生机。

她可不认为庄秋容会对廉晖和红摇的事视而不见。她既然想做廉家的少夫人,那就得拿出她的本事来。

庄秋容这一晚固然不好过,但顾湄其实也不好过。

在前世,她毕竟也才二十岁。虽然是浸淫八卦婆媳版块时日很长,看多了各式各样的渣男和婆婆这两种生物,可那也仅仅只是网页上看到的,搁她身边,她并没有看到过一例活生生的例子。

她与廉晖之间,确实是廉晖主动,她被动的多,可这也并不代表她没有对廉晖动心。

如果没有动心,就不会在那个雨夜看他难受为他做那么多的事,也不会在小镇上给他买了衣服。

这可是她顾湄平生第一次给男生买东西。

她甚至还想着,到了廉家堡,一定要给他的父母留个好印象,以后再好好的相处。

她顾湄,从来就是活得逍遥自在,犯得着为个男人去看别人的脸色吗?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对廉晖动了心。他那么的会扮委屈,会在她的面前傲娇卖萌,也会将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可也会默默的为她做着一切她高兴的事。

这样的廉晖啊。顾湄唇角带着笑,静静的想着,其实就是个孩子啊。很傲娇很别扭的一个孩子,可也是个时时刻刻的总想着占她便宜的孩子。

廉晖来到顾湄房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窗下,双腿屈起,双手环抱着膝盖,歪着头搁在膝盖上,笑的一脸甜蜜的顾湄。

看到这样的顾湄,他的一颗心也不由的柔了下来。

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廉晖转头轻声的问着她:“在想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湄含笑斜了他一眼,也不打算隐瞒,柔声的说着:“在想你。”

廉晖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化掉了。而且是幸福的快要化掉了的那种。

“红,红摇。”咱们的廉少侠平生第一次结巴了。他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一路上,是他主动的缠着红摇。她的冷漠和躲避刺痛了他。他越靠近,她越是躲避。后来他改变了策略,转而走以柔克刚的路线,她终于从排斥到慢慢的接受,甚至是允许他的那些揩油。那现在,她的意思是,她也喜欢自己吗?

廉晖高兴傻了,只知道一声声的叫着红摇,却还是不敢问出来那句,你喜欢我的,是吗?

他怕红摇会说不是。

若是在以前,他可以说着,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迫切的想要红摇也喜欢他。

是的,他自私,他贪得无厌,他不再想要那种一厢情愿的感情,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的感觉。

看着廉晖手足无措的样,顾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了一句:“真是个傻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侧身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廉晖,我喜欢你。”

一瞬间,廉晖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脏那里。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如擂鼓。

他口干舌燥。他高兴的想手舞足蹈。他想大声的喊出来,红摇她说她喜欢我。

可他没有这样做。他怕吓到她。所以他只是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边颤着声音说着:“红摇,我爱你。”

顾湄微笑的听他说了这句话。她的心里也很甜蜜。这是她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有的感觉。甜丝丝的,莫名的悸动。

什么极品的婆婆之类的,就让她见鬼去吧。只要她和廉晖两情相悦,廉夫人她就是想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她也会让她无从下手。

也许,她也可以为廉晖做些她原本不愿意,甚至不屑于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