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站了头狼,而顾湄犹不自知。
她迷迷糊糊的用毛巾盖着眼睛继续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觉得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她这才摸索着伸出手想去摸旁边装着热水的桶。
这一摸。桶没摸到,摸到的却是一条大腿。
肌肉感很强的一条大腿,应该不会是阿绿的大腿吧?
顾湄心中暗自一惊,只觉背脊处如附了一层冰,冷的她直想打哆嗦。
但这孩子机灵啊。非但没叫,连放在那人大腿上的手都没有撤掉,只是用另一只手悄悄的伸到了水面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弄了一捧水往后就泼洒了过去。
哈哈,饶你奸似鬼,今天也让你尝尝老娘我的洗澡水。
她一把拉下面上的毛巾,笑吟吟的转过了身看着身侧的那个人。
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僵在那了:“廉晖?”
廉晖正在用手抹着脸上的水,俊脸看着并不好。有些沉的感觉。
他能好么?满以为有大把的春光可以看的,兴冲冲的绕过了屏风就进来了。
廉少侠心中觉得顾湄就是他媳妇儿了,所以对于看媳妇儿洗澡这件事,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闺房之乐嘛。说了你们也不懂的。
可为什么,自己的媳妇儿洗澡那还穿着肚兜和亵裤洗呢?纵然是她衣服都湿了,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将她的玲珑身材都显现了出来,这穿了跟没穿是一个样的。可问题是,那她还是穿了的嘛。
廉晖想看的明显不是这个。他想看的,是自己媳妇儿白白嫩嫩的躺在水里面,任由他怎么打量怎么来的那种。可关键是,这媳妇儿她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隔靴挠痒啊。一块鲜肉摆在面前,可那还套了个塑料袋啊。问题那还是个黑色的塑料袋啊。你要是来个透明的塑料袋那他也能认了。
所以,咱们的廉少侠就越想越郁闷。怎么想跟自己媳妇儿自己亲密点就是那么难呢。
其实他郁闷,顾湄还更郁闷呢。这娃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什么安全感啊,洗澡的时候老怕别人会冲进来。
你看电视剧上通常都这么演,小说里也经常抖这么写。毕竟,洗澡露点,被人偷看了,女的可以芳心暗许,觉得自己就是他的人了什么的,而男的则可以一饱眼福,然后开始YY,然后就觉得自己对那女的多了那么点不一样的情愫。
所以洗澡被撞见什么的,实在是发展奸情的好契机啊好契机。
不同的是,丫现在发展成了,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本事。看到顾湄洗澡,想到不想的就往里冲,甚至还在这埋怨上了她洗澡为什么要穿着衣服洗澡的问题。
这还不是为了防你这头狼。
顾湄笑。对于让廉晖喝了她的洗澡水这回事,她觉得真心没啥。
她顶多也就是两三天没洗澡而已。虽然这是六月的天了。又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顶多也就是身上的尘土多了点,再就是,汗水可能也多了那么点。
没办法,赶路嘛,哪能讲究这么多?廉少侠你就将就点吧,指不定这水还能有点咸味呢。你看,多不乏味。
可廉少侠还是很不高兴。他不高兴的理由不是因为喝了顾湄洗澡水的事,他不高兴的理由是:“你怎么洗澡还穿着衣服洗?”
唉,傻孩子。这件事你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哪能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呢?
所以顾湄的脸就成个万花筒了。她咬牙切齿:“还真是对不住您呐。让您不打招呼就跑了进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但廉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特淡定的点头,两只手背在身后,很严肃的用眼光上下扫描着她,口中还说着:“嗯。这次就算了,我原谅你了。但下次洗澡的时候,要记得别穿衣服。”
心中还特猥琐的想着,最好再叫上我一起洗,来个鸳鸯戏水什么的。
……顾湄七窍生烟。手中的毛巾紧紧的攥成条,然后在水里面那么漂了一下,扬手就狠狠的甩了过去。
抽你丫的。看你丫的还跟劳资得瑟。
廉晖一身洗澡水,抱头鼠窜。迎面正碰上了来打算给顾湄倒洗澡水的阿绿。
阿绿见自家少爷一身湿,但向来面瘫似的脸上竟然还有隐隐的笑意。她直接给吓的,懵了。
“少,少爷?”
心里想的是,她家少爷没犯什么病吧这是?
其实就是花痴病外加犯贱病来着。
廉晖一见到她,又板起了面孔,重拾往日的面瘫脸,对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淡定的转身,离开。
阿绿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懵。然后她进屋,见屋中地上全部都是水,还有一条湿不拉几的毛巾,而顾湄坐在浴桶里,正气得不停的用手抠着那桶沿。
阿绿还是接着懵。然后很快的,廉夫人就知道了这事。
当然,她可不会认为是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在她的心里,有错的那自然就只能是顾湄。肯定是她装了个狐媚样子,就是洗个澡,还特地的让自己的儿子跑过去看,明摆着就是想勾引他。
庄秋容在旁边也听到了丫鬟的汇报。
不得不说,这丫鬟当的,确实是很有说书人的天赋。只差就是现场直播了,还添油加醋,天马行空,什么劲爆说什么。
但好一个少爷,关键时刻不为美色所动,冷冷的看了顾湄一眼,然后转身就走,硬是不理会在后面气急败坏,抓狂挠墙的顾湄。
其实顾湄要真是一边跳脱衣舞,一边邀请廉晖来共浴,廉晖他肯定是求之不得,只怕还能兴奋的直流鼻血。
其实都不用跳脱衣舞的,顾湄只用对他勾勾手指头,指不定到时跳脱衣服的就是廉晖廉少爷了。
好吧。廉少爷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但这会,庄秋容听着丫鬟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感觉就是身临其境。
其实那丫鬟也不过是跟阿绿闲聊的时候,听阿绿随口提了有这么一回事而已。但是她抢着邀功啊,知道夫人不喜欢这顾湄的,赶忙的就过来汇报来了。
会察言观色的下场就是,廉夫人大大的赏了她一锭银子。她捧着银子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临了总算还剩了那么点良心,买了包玫瑰瓜子请阿绿同吃。
她走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锭银子。但留下的庄秋容不舒服了。
她不再咬牙了,改咬嘴唇了。
粉嫩粉嫩的红唇啊,一咬那就更红了。
血染的风采。
廉夫人见了心疼,叫了她过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秋容,你是知道的,自打你小时候,我就认定你是我廉家的儿媳妇了。甭说只是一个野路子无父无母的顾湄了,就是来个公主娘娘,我也只认你是我的儿媳妇。”
廉夫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脸红吗?先前还想着顾湄要是家世不错的话,就让她当你媳妇的时候,你把人庄秋容发配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但人庄秋容感动了。只差就没直接喊娘了。
当然,两都不是省油的灯。庄秋容也知道,廉夫人对自己再好,那还能越过她儿子廉晖去?搁她儿子的利益前,她再把自己当儿媳妇,关键时刻那也肯定是说抛弃就抛弃。
但未来的婆婆都表现的这么慈祥了,做儿媳妇的不表现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
庄秋容深知,廉晖他的婚事,他自己固然能做一半的主,但另一半的决定权,在他的爹娘手上。
这一半里的45%,就是在面前的这个廉夫人手上。现下既然是廉晖的那一半她庄秋容抓不住了,那她就得抓住这剩下的一半,特别是眼前的这45%。
“伯母,”庄秋容泪水涟涟,看起来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既然廉大哥这么喜欢红摇,那秋容,秋容就不再强求了。待会我就简单的让人收拾下,我还是回家去吧。”
她玩儿的就是以退为进。论相貌,虽是顾湄跟她各有千秋。但架不住顾湄长的是一副狐媚诱惑样,而她长的就是一副贤妻良母样。两相比较,廉夫人肯定选她。
最关键的是,在家世背景上,她完全能直接的秒了顾湄。
所以,她廉夫人也得掂量掂量,她这个儿媳妇,到底是选谁的问题。
廉夫人其实在知道顾湄是个孤儿的时候,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所以这会她一听说庄秋容要走,立即就拉住了她的手,急道:“我们娘两这见面还没几天呢,怎么好好的就急着要走了?若是说为了那顾湄,那大可不必。依我看呐,只是这个狐媚子整天的缠着晖儿罢了,晖儿对她可没那份心思。便是有了那么点吧,可这见了你这个天仙似的人物,还不得把那份心思移到你身上来?秋容你就放心吧,反正我眼中只认你这个儿媳妇的,你伯父心中想必也是这样想的。你就安心的在这住下。一切有我呢,管保到时让那个顾湄自己离开了。”
庄秋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现在就是想将廉夫人和廉堡主拉拢过来,与她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吃晚饭时,庄秋容见到了廉堡主。
廉堡主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浓眉小眼,国字脸。行动处虎步生风,办事果断利落。
他见到庄秋容,也没有多话,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在我家安心住下吧。你父亲那,我自会派人去说。”
庄秋容起身致了意,然后复又仪态大方的坐了下来。
然后顾湄看着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廉晖随谁的问题。
随的就是他这个老子啊。这个冷酷的样,这个拽的二五八万,看人不带正眼的样,要是说他两不是亲父子,搁谁谁都不信。
但难得的是,廉堡主看顾湄的时候是用了正眼的。
“这位是通元子的高徒?”
对于通元子的徒弟,他还是要高看几眼的。一来是他儿子廉晖这些年来的变化,二来嘛,这男人,对武力值这玩意,天生的就是比较向往的。
所以对于武力值比自己高的男人,他们通常都会是心中有些嗤之以鼻的,觉得对方不过是银样镴枪头,而自己在其他方面一定会赶超对方。
所以,廉堡主这会对顾湄的正眼,其实还是加了点那么,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的。
但顾湄已经被他强大的气场给压到了。再者前些日子廉晖也是这样看她的。所以这娃已经习惯了。
“廉堡主,你好。我是红摇,家师正是通元子。”
顾湄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心中想的却是,嚯,这廉堡主当初要是不做生意,而去练武,指不定这会她见的就不单单是个堡主,而是传说中的武林盟主了。
这睥睨天下的架势,舍我其谁?
廉堡主又打量了她一番,收回了眼光,声音平平:“来者都是客。红摇姑娘不必客气,请坐下用餐吧。”
顾湄从善如流,开始夹筷子奔向她一直向往的,传说中的扬州狮子头。
但狮子头刚上筷子,就听得廉晖在她身旁开始说话了。
原来廉晖对他老子说的那句,红摇是客有不同的见解。
红摇怎么能是客?她是他媳妇,那就是家里人。
他不能委屈了红摇。
所以这孩子也就特冷酷的对他老子宣布了一件事:“我要和红摇成亲。”
啪嗒一声,顾湄筷子上的狮子头掉到了面前的菜碗里,溅了她一脸的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