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厌恶上面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上面的这些来对待下面的人;既然厌恶下面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这些来侍奉上面的人;既然厌恶以前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这些来对待后辈的人;既然厌恶后辈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这些来对待前辈的人;既然厌恶右边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这些来对待左边的人;既然厌恶左边的人的所作所为,就不要用这些来对待右边的人。这就称之为有度量有规矩的道路。现在很多人不懂得这个道理,每每强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打我一拳,我就必须要还你一脚。还有一些人,“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不思改变婆婆对媳妇的关系,反而依照原来婆婆的不良行为来对待自己的儿媳妇,亦导致了婆媳关系的不和睦,这其实并不是我们人际关系中的最佳行事方式。人们之间相处,在于用最佳的行事方式,遵守一定的社会行为规范,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的关系。而建立起这种关系,在于人们之间的对等原则。但依照对等原则,并不是说要以怨报怨,以仇报仇,而是要人们用最公正、公平的社会行为规范来作为回报。也就是说,对我的怨恨,我既不用同样的怨恨,同样的仇恨,也不用恩德来回报,而是用约定俗成的社会行为规范来回报,即,我按照一定的社会行为规范做我该做的事情,公正、公平地回报对我的怨恨与仇恨。如果是社会上的侠义精神,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或者是基督教所说的,你打我一耳光,我再送上右脸让你再打一耳光;或者是你吐我一口唾沫,我连擦都不擦,让其自干,“唾面自干”,这些都是孔子所反对的。不论他人对我是什么,我都必须按照既定的社会行为规范来回报,该规劝、该告发、该帮助、该怎么样怎么样等,视情况而定,即使有时候违背了亲情,即使有时候显得很无情面,但决不超出原则。如果对我的是恩德,那我就用恩德来回报;但我所用的恩德也要符合一定的社会行为规范,而不是为了回报恩情而与既定的社会行为规范相违背,与现行法律相违背。如果人情大过王法,大过既定的社会行为规范而屈从于人情,也不是孔子所提倡的。孔子对颜渊的丧事的态度也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所以作学问不能断章取义,不管上下文,只抓中间一句两句话,每个思想,都要作整体的研究才行。
《诗经》上说:“快乐啊君子,是人民的父母。”人民所喜好的君子也喜好,人民所厌恶的君子也厌恶。这就称之为人民的父母。人民一贯都称统治者、领导人是父母官,《康诰》上说:“如同保护天真无邪的儿童一样。”心里真诚地求保人民,爱护人民,也就如同父母爱护儿女一样,所以统治者要以人民的愿望为重。就其实,纵观上下五千年,横览世界各地,所有普通老百姓的愿望都是“安居乐业”,要求都不高;只要有饭吃有衣穿,稍微有点积蓄,也就可以了。只要统治者不横征暴敛,不有所为,老百姓没有谁想起来造反,也没有谁想离乡背井。所以,完成人民的愿望,也就能做人民的父母官了。而达到或完成人民的愿望,也都是快乐的了。
《诗经》上说:“雄伟高大的终南山,山崖险峻不可攀;权势显赫的尹太师,百姓的目光都注视你。”所以掌握着国家大权的人不可以不慎重,回避人民所喜好所厌恶的,就会被天下人民所羞辱。人民所喜好和所厌恶的,都是人民的愿望,对于人民的愿望,统治者决不能采取回避的态度和方法。就如一个企业,职工的愿望是为了在这个企业有发展前途,或者是能“安居”并“乐业”,他们要求并不高,劳有所得,多劳多得。如果企业领导人不能达到或完成职工的这个愿望,必然就是人心离散。职工们就会羞辱这个企业的领导人,外面的人也会羞辱而且瞧不起他。
《诗经》上说:“殷朝还没有丧失大众民心的时候,能够完成并能符合上天的旨意;应当用殷朝的兴亡作为鉴戒,认识到守住天命并非容易的事。”国家的道路得到大众的承认和拥护,就能得到国家;失去大众的承认和拥护,就会失去国家。这个简单的道理直到今天还有许多领导人不懂,很多人一旦上台执政,便为所欲为,以“我”的思想为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有认识到时代的趋势,环境的变化,最后导致自己的垮台。不仅一个人有自己的道路和规律,一个家庭、一个企业、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都有自己的道路和规律;自己走自己的道路,是自己对自己负责;而担当了一个领导人后,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所管辖的团体和人民负责。所以,领导人认识到时代的趋势和环境的变化是很重要的。如果人民都认识到了而领导人执迷不悟,则就得不到人民的承认和拥护;而失去大众的承认和拥护,就会失去自己的位置。
所以君子必须先要慎重地对待客观规律,有规律如此便能有人民,有人民如此便能有土地,有土地如此便能有财富,有财富如此国家便能有开支。时代的趋势和环境的变化也都是客观规律,认识到客观规律的变化,慎重地对待客观规律,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有了人民的拥护才等于真正拥有这片土地,因为没有人民的土地只能称之为荒郊野外,这样的土地是不能生产出财富的。这片土地上有了人民,这些土地就可以生产财富,国家有了财富才能有开支,才可以养兵以强大国防力量,以保证经济基础的发展,以保证生产力的发展。
因此,客观规律才是根本的东西,财富只是枝节末梢。因为认识不到客观规律,就等于不知道时代的趋势和环境的变化,而不知道时代的趋势和环境的变化,就得不到人民的承认和拥护;而得不到人民的承认和拥护,就等于是失去了土地;而失去了土地就等于是失去了财富;而失去了财富,国家就等于没有开支;而国家没有开支就等于国家不强大;而国家不强大也就意味着就要完蛋了。所以,认识到这个规律,就懂得财富只是枝节末梢的,它可以找到、可以生产出来、也可以抢夺得来,但它都会失去。而懂得根本的规律后,既可以生产出财富,也不会失去财富。
所以,将根本的放在外面,内里却重视枝节末梢的财富,人民就会相争,互相劫夺。这是表里不一致才造成的、导致的,因为有些领导人口是心非,口口声声谈道路和规律,而内心里却是重视财富,他们的这些伎俩其实都瞒不住人民。领导人其实只要稍微替自己少着想一点,私欲少一点,人民都会象他一样安居乐业的。领导人首先来掠夺,来横征暴敛,那么普通老百姓也会跟着来抢夺了。
所以君子聚敛财富人民就会离散,财富散落在民间,人民就会聚集在君子周围。
因此,政令违背正理公布出去,人民就会违背正理来报复;财富违背正理收入进来,亦会违背正理散失掉。
《康诰》上说:“惟有天命是不会始终如一的。”国家的道路很好则会得到国家,国家的道路不好就会失去国家。时代要发展,肯定就会变,所以,一个人的道路也好,一个企业的道路也好,一个民族的道路也好,一个国家的道路也好,都要跟着时代发展的趋势而不断改变,都要跟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才能适应时代和环境的变化。地球围绕着太阳自转和公转,猛一看好象天天都一样,其实不一样,每天都不相同。积累下来,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乃至几十万年,这个变化就大多了。所以,任何道路和规律都不会始终如一的,其都是有变化的。认识到这些变化的道路和规律,调整自己以适应新的变化,才能称为走得好道路,而走上正确的道路也就不会失去国家了。作为个人来说,走上正确的道路也就等于获得了成功。
《楚书》上说:“楚国没有什么宝贝,只有把‘善’当作宝贝。”舅犯说:“流亡的人没有什么宝贝,只是把热爱亲族当作宝贝。”这就是说,要把“与人为善”、“与人建立相互亲爱的关系”作为最重要的基本原则。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必须生活在人群之中的,因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决定了生活的质量如何,就决定了人生的幸福与快乐与否;与自己身边的人保持着友好关系,生活就愉悦而轻松了许多;身边如果都是仇、怨之人,这种生活必然也就很痛苦了。国与国之间亦是如此。因此,怎么样才能使自己生活得更好?使自己身边的人生活得更好?使更多的人们生活得更好?这就是“与人为善”、“与人建立相互亲爱的关系”。
那么,怎样做到“与人为善”、“与人建立相互亲爱的关系”呢?《泰誓》上说:“假如有一个大臣,只会判断事物而没有什么技能,其心地很美好,好象能容纳天下一切事物。别人有技能,就好象自己有技能,别人才智俊明,他心里就喜欢,不只是在口头上称赞,实际上他也能容纳。他这样就能保护我子孙和黎民百姓,而且有利于黎民百姓。如果别人有技能,嫉妒憎恨而且厌恶他们;如果别人才智俊明,就设法压制阻止,使其不被重用;实际上这是不能容纳别人,这样的人就不能保护我子孙和黎民百姓,这样的人就危险了。”
所以,唯有那种能爱人的人,才会把这种嫉贤妒能的人给以流放,驱逐到四夷居住的地方,不让他们同住于中国。这就称之为:“唯有仁人能爱护人,才能有羞耻羞愧之心于人。”这句话见于《论语·里仁》:“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孔子关于“仁”的这个道理也很简单,没有能与人相互亲爱的心态,能团结和睦于人吗?显然不能。没有能与人相互亲爱的心态,会有羞耻之心吗?显然也没有。所以“仁”的核心就是人内在的心理状态,只有有着良好心理状态的人才能团结和睦于人,也只有有着良好心理状态的人才会具有羞耻之心。而一个人一旦具有了羞耻、羞愧之心,也就是他对社会行为规范的一种反思,也就是说他承认社会行为规范的合理性,以及对自己行为的批判。因此,把嫉贤妒能的人流放,就是让他们产生羞耻羞愧之心,这就是仁人爱护人的行为,“耻于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