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啊等,拖得时间越长,她才发现心里已经不是难受了,而是惶恐,害怕他是用能处理来分手的惶恐。
于是每一天都是煎熬,想到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男人给她做饭、给她调理身子、给她嘘寒问暖,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她面前耍无赖,让她甜蜜又充实…。
她便惶恐的常常彻夜不安,尤其是他曾经说过等过年的时候要带她回康城见父母,他们年初要结婚…。
可转眼年底了,他却再没联系过自己。
小年夜那里,她再也忍不住主动发他短信,其实是有着求和、不想分手的念头,可看到他回答的时候,她心都差点碎了,再问是不是打算分手了,他再也没回过自己。
没回就是默认了。
那一刻,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于是她去了巴黎,去那里寻找两人曾经挂过锁的桥,可是他们的锁再也找不到了。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想到自己这一生,纵然拥有无数的财产又如何,她没有亲人,没有关心她的人,就算有关心的,也是想利用她,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她的母亲,永远都只想掌控她,她最好的朋友,结婚了,有了她心爱的丈夫和家庭,她爱的人也要跟她分手了…。
以后,又是她一个人,她害怕再次回到那种一个人的生活。
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解脱。
反正就算她死了也没人会关心…。
只是她没想到她没死,坠进塞纳河的那一刻,彻骨的河水快点把她骨头都刺穿了。
而她醒来竟然看到他在身边,不是已经要分手了,还来做什么,同情她吗?
“婉笙,我来不是同情你”,肖柏还是回答她之前昏迷的问题,“我承认这些日子是在思考分手的问题,可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只是弄不懂你的心思,那天晚上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你公寓里,你们有说有笑,于是我质疑自己了,你就像生活在一扇紧闭窗户的房子里,你孤独又寂寞,想出去但又没人帮你,于是我成了那个打开你窗户的人,因为我是你第一个看到的人,又对你好,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了,可是当我抓着你的手飞出去的时候,你发现了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有比我更好的、更优秀的、甚至更适合的,你们可以品咖啡,聊音乐、聊画画、聊书里的情感,时间长了,我成了你身边最多余的一个…”。
纪婉笙摇头,泪眼朦胧,“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不都挺好的吗,既然你想那么多,当初追我的时候又为什么要说的天花乱坠…”。
“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肖柏站起身来,苦笑,“就是我是你的备胎,备胎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要用的时候拿来用一用”。
纪婉笙苍白的脸上掠过茫然,“你怎么会是我的备胎,是我,我才是你的备胎,是不是你追上了我就以为可以不用珍惜了”?
“婉笙,我一直都在很珍惜你啊”,肖柏喟叹解释:“如果我不珍惜你,为什么那天晚上会大老远的过来陪你过圣诞,给你惊喜,为什么要给你买钻戒求婚、买别墅等着你嫁给我,也许在你们眼里,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却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存的钱,我是最想娶你的人,也诚心诚意,可是那天晚上你却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是你大老远的过来,结果看到在平安夜十点钟的时候,我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回家,一起说说笑笑,喝咖啡、聊天、听音乐、吃苹果,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除非你心里不爱我才不会在乎”。
纪婉笙顿时怔住,如果是他…,她恐怕也会非常生气吧。
窗外有院子里病人散步的说笑声传进来。
她思考片刻,才艰难的动了动干涩的唇,“可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那是我大学同学,大学时候我看他人挺好,圣诞节前不久我偶然在画展上遇到了他,他现在是知名画家,你也知道,我平时也挺喜欢画,平安夜那天我们正好参加同一个酒会,我和他聊起了自己收藏的画,他问可不可以看看,我就答应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怎么样,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么难听,我才会一时控制不住…”。
她顿住,咳了几声,眼圈泛红,“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可是打电话给你,你也没接,就算我是做错了,可你也用不着立刻就跟我分手了,连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你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这句话忐忑问出来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等待死刑的人,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扛得住斧头砍下来的那一刻。
肖柏有一瞬间的无奈和苦笑,“应该我问你吧,我打你电话,你没接也就算了,还挂断我的,如果是忙,后来回就是的,我才以为你是不打算要我了,我才没有再联系你,不,或者说是我没有勇气联系吧,我不想被你亲口甩掉,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纪婉笙满脸愕然,“你什么时候打过我电话”?
“回去的第二天我就打了你电话”。
“我根本没看到过你打我电话”,纪婉笙嘴唇哆嗦,吃力的手撑着病床挺直身子,脸上和眼睛里都是茫然,她几乎每天手机不离手,连晚上关机都没有,不可能没看到的道理,“你是几号回去的,什么时间打的”?
肖柏也一愣,“可是我真的打了,我是跟你吵完后当夜就坐凌晨一点飞机回国了,电话是晚上打的…”。
纪婉笙忍着难受的脑袋努力去回想她说的第二天,她好像回了庄园,那天晚上手机也没离开自己。
除了…。
她脑袋一闪,脸色比之前更难看几分。
肖柏看她神情古怪,也不想再去探究了,说也说清楚了,她要还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从他赶过来的那一刻也是抱着想重新给彼此一次机会,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爱上别人了,那他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她是病人,他要是能稳定她情绪,避免她再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他都是愿意的。
谁让自己先陷进去,本来先爱的那个人总是吃亏的。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进来”,肖柏正欲起身。
纪婉笙没听清楚他话,只看到他要走的样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他,肖柏正好转过身去,她抓了个空,一半悬在空中的身子突然失去力量,往地面上栽下去,幸好肖柏还没走开,她脑袋正好全部栽在他腿上。
肖柏回过头,吓了跳,赶紧把她抱起来,“我的天啊,你干嘛,别乱动”。
“你要干嘛,不许走,那是个误会”,纪婉笙脸上流出泪水,哽咽道:“我没有挂断电话,可能是我妈挂的,那天晚上我正好住在庄园,我去书房拿点东西,回来后我看到她在我房间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来电记录,如果我看到了,一定会打过去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分手…”。
“好了,别哭了”,肖柏从来没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让他心都变成了麻花似得拧着难受。
不过他相信她说没有接到,就肯定是没发现,如果是欧阳英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奇怪,她本来就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可那一个电话真是把他们害惨了。
“我没要走,只是去给你拿吃的”,肖柏抹掉她脸上泪水,柔声说:“那个电话的事就过去算了吧,现在我们都弄清楚了,你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