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世钧的脸色终于松动了些,鼻子里却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特意做菜送给我吃?”
善水把冻僵的手伸到嘴边呵了口气儿,睁大了眼睛冤屈地望着他,“你这是什么话?我人不都站在这了吗?我是怕你在这里吃不好,这才特意送来的。刚才一路过来,可把我冻死了。算了,你既然不领情,那我拿回去好了。”说罢扭身作势要走,脚刚动,衣袖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扯住了。心中略微一松,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回头睨他一眼,口中道:“又怎么了?”
霍世钧踌躇了下,终于道:“云臣让我转下对你的谢,说你让白筠给他做了件衣服?”
善水嗯了一声,“刚在外面他领我进来,已经道过谢了。”
霍世钧心里憋着句话,嘴上却死活开不了口,扯着她的衣袖又不放,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时竟冷了场。
善水见他脸色僵硬,望着自己不说话,手却不放开的倔强样子,想起前些天,两人夜里虽同躺一张床,她不理他,他也没开口搭理她的情景,又想起他教训那个崔载时说的话,心终于一寸寸地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转身过来,坐到了他腿上。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理我?我这几天都在想,可想不出是什么缘由……”
她仰头望着他,微蹙秀眉,一脸的无辜。
霍世钧觉着整个人立刻松快了起来,只心口那处却还有些堵,忍了抱住她的欲望,还是面无表情,往后靠在了椅上。
装,叫你装……
善水心里嘀咕了一句,口中却道:“哦,对了。你前些天吧,白天都见不着人影,晚上回来也那么迟,对着我时又那么凶,我见了就害怕……”
“你还会怕我?”
霍世钧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善水冲他一笑,“我见了你心慌,这样总行吧?”
霍世钧哼了一声。
“我给你做了套穿里头的贴身衫。早几天前就好了。只是见你对我一直没好声气儿,怕你不要,不敢拿出来……”
霍世钧迟疑了下,终于挺直身,惊讶地看着她,“你真给我做了?”
善水点了下头。见他神色渐渐化软,眼中开始浮出一层喜色,这才哼了一声,撇过了脸去,“我记着你先前说,不稀罕我做的。你要是不要,我就回去改了自己穿。”
“我要!”
霍世钧脱口而出。
善水莞尔一笑,从他腿上要起身,“好啦,你要最好,也不费我一番功夫。我晓得你忙,接连几天都不回家,今天想必还是不回的,我也不好耽误你的公事,我这就走了,你趁热赶紧把饭吃了,哦对了,还有一壶暖酒,热热身子。你这这么大的地儿,怎么连个暖炉都没有……”
霍世钧立刻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犹豫了下,终于道,“柔儿,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做衣服,还给我做饭送过来……”
善水侧头看他一眼,撅了下嘴,道:“你人贵重,脾气又大,一生气就不理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哄我了,还是我来哄你吧。要不然明年春你真把我打发走了,那我怎么办?”
她半是嗔怪,半是玩笑。那些话,一句一句却仿似在挠霍世钧的痒,一时浑身连骨头都似轻了一半。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忍不住贴到她耳畔道:“柔儿,你辛苦了……”
善水推开些他,道:“你真觉得我辛苦?那是不是要谢我啊?”
霍世钧心情已经大好,道:“你说吧,要我怎么谢?”
善水看他一眼,笑眯眯道:“也没怎样,就是……”话说着,一只手突然插进了他衣襟领口,直直摸到他的胸膛上,舒服地叹息一声:“哎,这里好暖!”
她的手冰冷,陡然这样贴肉而入,便如滑入冰块,霍世钧猝不及防,整个人微微打了个战。见她一脸得意,瞪了片刻,咬牙道:“算你狠……”口中虽这样说,却也没把她手拔出来。
善水把手贴他身体捂了片刻,先前僵冷的指终于渐渐灵活起来。
她的手很冰,恰是这样的冰和那状似无意的挑逗,却像在他身体里燃了一把火。压了许久的欲念立刻涌了出来。他一把捏住她在他衣襟外的手腕,紧着喉咙道:“知道我想做什么?”
善水咬唇一笑,“那就回去吧,这里好冷……”
男人瞬间热血沸腾。
她脚下一空,已经被他抱起坐到了桌案之上,随之,他推开沉重的阔椅,人站了起来,灼热的吻就压了上来。
善水感觉到他拂洒在自己面庞上的阵阵湿热呼吸时,忽然有点后悔了。她刚才本来不该那样的……那应该也算挑逗吧?就算要挑逗,也该换个更舒服的地方,比如说,卧室什么的……
但是现在……好像有点晚了。
“不要……在这里呢……冷……”
等到嘴巴终于得了空,他转而亲吻她脖颈,一只手开始略带焦灼地解她斗篷领口扣子时,她终于喘息着,这样表达自己的抗议。
“……嗯,不脱你衣服……”
霍世钧顺着她,啃咬了几下她脖颈,终于停了下来。他伸手过去,揭开了放在案角的食盒盖子,取出那个装酒的锡壶,自己饮了一口,低头对着她的口渡送。
壶里盛着的,是霍世钧平日小酌时喜饮的琥珀光,入口温淡,并不辛辣。
她被迫咽了一口,然后躲开了脸。
“你前次说,等空下来了,就陪我喝几杯,忘了?”
他不放过她,饮一口,再次追逐,渡送一半,自己也咽了一半。
她心口开始微微发热,伸手去夺他手上锡壶,撅嘴道:“我自己喝!”
他晃手高举避开,低声呵呵笑道:“就像这样,咱们一起喝,滋味才够好。”
温热的酒液温柔地滑入她的喉咙。渐渐地,那种醺然与热烈开始浸润到她全身的每一寸骨血,带了他气息的深吻与浅啄,让她愈发头晕目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就要飞走了,或者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在地,慌忙闭上了眼,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他牢牢环在了自己身前,头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顺了她,把酒壶放下,微微撩起她裙摆,分开她双腿,让它们代替她的手,缠上他腰身,身体紧紧地靠了过来,她立刻觉到自己小腹处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她丝毫不怕,反倒仰起脸睁开眼,朝他甜蜜地笑了下,一只手游移着摸了过去,隔着衣物紧紧地握住了,低声咕哝道:“……讨厌,硌我……”
女人的半真半假和半娇半痴,让霍世钧愈发情动。伸手便扫开了堆叠的文书,置在一角的一尊青釉蟾蜍砚滴被推下了案面,掉落在地,啪一声裂成几瓣。
司署外的候间里,白筠正坐在一张椅上等着,霍云臣也未离开,远远地立在门口,忽然听到碎物之声,略惊,抬头望去,见白筠也正望向自己,便往里走来,道:“出事了?”
白筠见他要往里面去,忙叫住道:“你听,又没声了。应该没事,别过去了!”
霍云臣忽然像是有点明白过来,停住了脚步,略微尴尬地看她一眼,咳了声,寻了个话题,道:“这里也没个取暖的炉,你冷不冷?”
白筠呵了下手,“还好。比起你们整日在外头跑,这不算冷。”
霍云臣哦了一声,踌躇了下,终于道:“白筠姑娘,上次我还没向你道谢,给我做了衣裳。”
白筠笑了下,道:“没什么,是世子妃吩咐的。”
霍云臣道:“应当也要谢你。是你做的。”
白筠看他一眼,笑道:“没事……”打量下他,“怎么没见你穿?大小不妥?”
“不是,大小正好,”霍云臣道,犹豫了下,声音变得微微不自然,“我留着……以后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