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不贞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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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失望

“住口!”柳冰心娇斥一声,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既然心怀慈悲,为何不立即设法解救红河城内五万百姓于水火?想当年,司徒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南征北战,威震八方,琅琊蛮狗望风而逃,边邻四海无人敢扰之,那是何等的威风。岂料司徒老将军一去,你们就变成一群缩头缩脑的贪生怕死之辈。你们文人不是一向自诩为顶天立地大丈夫吗?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身为朝庭命官,岂不明白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个道理。不思进取,只知压制武将替自己谋取私利,长此一来,朝中之乎者矣信口雌黄者大行其道,安邦定国的骁勇将士却被你们排挤在外,使朝庭变得懦弱无能,国之不国。一旦国家有难,百姓糟受灭顶之灾,不思拯救,不以武力摄之,却只想着用仁义道德感化琅琊蛮子。当真是可笑之极,寓蠢之极,迂腐之极。”柳冰心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愤慨、痛心化作翻涌的怒火,使她气喘得厉害,稍稍顺气后,发现丰宁秀正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自己,又气又恼,羞愤交加,指着丰宁秀,对他们道:“此琅琊蛮狗,扰我边境,杀我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得寸进尺还想以夜郎之力侵我天心大好山河,还不能令你们引起重视么?只妄想着压制武将,只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摆平这场战争,当真是无可救药。”

三名官员被骂得面如土色,又气又忿,再也顾不得她的身份,也跟着戟指喝道:“妇道人道,头发长,见识短。这可不是你们女人指手画脚的地方,休得再依仗身份胡言乱语。”

丰宁秀以为柳冰心肯定会气倒,哪想她却毫不动怒,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羞也不羞?我们女人是没有说话的余地。那,为何两国争战,糟难的却是女人?你们男人处处看低女人一等,可是在紧要关头明明男人该挺身而出,偏自己跑去当个缩头鸟龟,让女人拿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换取短暂的安宁。老百姓流离所失,付出惨重的代价,自己的女人糟受百般欺负,偏你们还在那里满口仁义道德,圣人教化下居然就成了你们这帮无耻之徒,真是枉读圣贤书,”

三名官员俱被骂得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一副撸了袖子挽起裤腿准备与她舌战一番,但柳冰心却袖子一甩,冰冷一笑,“与你这们这帮顽固不化之人说话,还真是折煞了我。回去告诉东方无情,让他摸摸自己胯下那二两肉,若还在的话,就血性一点,把这欺我辱我的琅琊蛮狗挫骨扬灰。若没有的话,干脆就和你们一样,得过且过算了。”然后袖子一拂,决然离去。

她转身的姿态很高傲,走路的背脊挺得笔直,侍女愣了片刻,这才急急地跟了上去。

丰宁秀望着她消失在议事大厅的背影,然后转身,笑盈盈地对三位官员说:“你们南朝有句话叫不让须眉,今日一见,当真是感同身受。”

三名官员面色难看到极点,神色俱都怫然,其中一名官员拱手道:“大将军此话差矣,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此仍天经地义,做什么要与男人一争高下?男人的世界,她们又岂会懂得?皇后年纪轻,不懂事,说话没个轻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将军大人有大量,请多包涵一二。”然后朝丰宁秀夸腰,一揖到地。

另外两名官员见状也跟着作揖。

丰宁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一副忠心又极其诚肯的面容,诡异一笑,“那是自然,不需三位大人教,丰某也知道怎么做——”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奔来一侍女,赫然是刚才照顾柳冰心的那位,只见她神色焦急地对丰宁秀道:“大帅,不好了,柳姑娘,她,她昏倒了。”

丰宁秀大步往外边走去,只见议事大厅往左拐的地方,柳冰心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鹅毛般的大雪在她身上撒下湿柔又致命的雪花来。

*

天刚放晴,许久不曾见到的太阳,终于露了脸,却又像打不起精神似的老妪,懒洋洋地挂在天空,没放出多少热度,便又老态龙钟地消失了。

望着天边那只出现不到两个时辰的火球,丰宁秀折了窗前一珠腊梅枝叶,放在嘴里咬着,不时观望着窗外远方那雪白极至的雪景,一片银妆,妆点出银色的世界,白得透明,透得洁白。多么美丽的雪景,可惜,再过不久,就要染上其他颜色了。

身后有轻微的异响,他转头,以为床上的人儿醒了,原来只是她无意识地动了下身子,把被子踢开了。

上前,把被子盖到她脖子下方,再掖了被角,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无意识地梦呓着什么,听不清楚,不过她脸色却有着不正常的红,那是发烧所致。

自从那天她晕倒后,便高烧不退,大夫说是气血攻心,再加上身子还未好,又受寒意侵体,已侵透五脏六腑,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了。丰宁秀不愿听大夫为了增加自己的医术而连篇的废话,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只需尽力医治便是。”

大夫把了脉,直摇头说,已回天乏术了。丰宁秀冷冷地道:“若她真的死了,你也跟着她陪葬吧。”望了他花白的胡子,又加了句,“包括你的家人。”

可怜七十余岁的老大夫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丰宁秀下杀气腾腾的眼神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出去准备药去了。

老大夫知道丰宁秀杀人不眨眼及说到做到的性格,立马把家中仅剩的昂贵稀少的人参拿了出来,柳冰心体质虚寒,寒意侵体,人参是燥热之物,又是大补,刚好可以补她体内寒虚,和着其他中药一并熬了,可惜柳冰心一直晕迷着,两个侍女一个掰嘴一个捏鼻子才给灌了进去,但也溢出不少,又是心痛又是恐惧的。

过了数日,柳冰心的烧倒是退了些,但仍是有较高的热度总也除不掉,老大夫没法子了,跟在丰宁秀面前老泪纵横,一是为自己的医术不精而羞愧,二是为自己的家人性命不保而难过。

丰宁秀二话不说,便命令拉他下去砍脑袋,幸好军师里木及时阻止,才得以幸免。

里木对丰宁秀拱手道:“大帅已经尽力了,她是生是死,端看她的造化了。何苦为着不相干的人乱动肝火?”

丰宁秀沉默片望,即命人赏了老大夫几两银子,命他好生照看柳冰心,便不再过问。

老大夫有了性命保证,没了后顾之忧,开的药方大胆又激进,柳冰心在他的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形下,居然挺了过来。

活过来的柳冰心被侍候得不错,但身体与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她经常命令侍女打听,得知天心与丰宁秀谈判失败,估计再过不久又会有一场残烈的战争。

侍女是紧邻临梁城的琅琊人,对天心丰裕的物质生活早已期待许久,她把最近的消息告知给柳冰心时,面上犹带掩不住的喜色。她心里也和所有琅琊人一样,若战争对带给他们的家人丰富的物质和能填饱肚子,他们宁愿抛却性命也在所不惜。

柳冰心闻之也是面有喜色,这令侍女奇怪不已,忙私下告之丰宁秀。

丰宁秀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当晚与幕僚商议军务后,去了柳冰心房中。

柳冰心才刚梳洗,只着白色绫衣半卧榻上,秀发披散,额前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圆润的额头和整张脸,近月余的病情,令她本变瘦削的脸色更是如巴掌般大小,神色苍白如纸,却衬得点漆般的眸子。她冷然望着走近的丰宁秀,也不言语。

侍女向丰宁秀微微一福,在他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屋内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叭声响,映着炭火,丰宁秀开口,“那天,你不应该对他们恶言相向的。”他望着他优美的侧面,微微一笑,“若你放低姿态,说不定他们会竭力与我周旋,迎你回天心。但,你却把自己的生路给堵死了。”

柳冰心终于看他了,也只是柳眉轻轻挑了挑,“你来,就只想对我说这些?”

丰宁秀定定看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再回去吧?”没有得到回复的他又继续道,“你已非清白之身,南朝最重女子贞洁,想必你也知道就算被接回去,也不会有太好过的日子,索性就不回去了。”

柳冰心微微一笑,“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之所不想回去,一是不想看他们恶心的嘴脸,二是想亲眼看到你们琅琊蛮狗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丰宁秀放声大笑,“天心与我谈判破裂,战事一触即发。你觉得,一旦开战,首先糟秧的又会是谁?”柳冰心不答,

他说:“红河城内的五万百姓和那剩下的近万俘虏,还在我手上。”

柳冰心沉默了下,反问:“就算不开战,你又会善待他们?”

丰宁秀不可置否,她浅浅一笑:“是了,与其让他们托累天心,还不如借你的手杀了,那样,还可以激起我天心同仇敌忾的士气。”

丰宁秀挑眉,“为了激发他们的士气,就拿数万人的性命来牺牲,不愧是一国之母,端得好气魄。”

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浓烈,但柳冰心脸上并无怒色,离言只是淡淡一笑,反问他:“那我呢?你又会怎生待我?在两国交战之际拿我作要挟?”不等丰宁秀开口,她又嘲讽一笑,“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