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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桌子、驴和棍子(1)

从前有一个裁缝,他有三个儿子。他们家里只有一只山羊。这只山羊用奶汁养活了一家人,因此,得有好的饲料。裁缝的三个儿子轮着班儿,每天都要牵着山羊到草原上去放。

有一天,大儿子把山羊牵到坟地去。那里长着茂盛鲜嫩的青草。山羊吃得饱饱的,跑来跑去玩得十分快乐。傍晚,到了回家的时候,他问山羊:

“山羊,吃饱了吗?”山羊回答说:“肚子吃得太饱了!一棵草也吃不了了!咩咩!”“那么,咱们回家吧!”

大儿子说着,手里握着拴羊的绳子,牵着山羊往回走。到家后,他把山羊结结实实地拴在羊棚里。

老裁缝问大儿子:“山羊吃饱了吗?”

“嗯,山羊吃得饱饱的,连一片草叶儿也不想再吃了。”大儿子回答说。但是,老裁缝想自己弄个清楚,就到羊棚子来了。

他抚摩着可爱的山羊,问道:“山羊,真吃饱了吗?”山羊回答道:“肚子哪儿能吃得饱?只在坟地里胡乱跑,一棵草也没吃着。咩咩!”

“真是岂有此理!”裁缝喊叫起来。他跑过去对大儿子说,“喂,你这个说谎话的坏家伙,你说山羊吃得饱饱的,可实际上是饿着它!”

老裁缝出于一时的愤怒,从墙上拿下一把尺子,狠狠地打了大儿子一顿,把他赶跑了。

第二天,轮到二儿子去放羊。他把羊带到庭院的树篱旁边,找了一块长满青草的坟。山羊在这里,把草吃得溜干净。傍晚,要回家的时候,二儿子问:

“山羊啊,吃饱了吗?”山羊回答说:“肚子吃得太饱了!一棵草也不要了!咩咩!”“那么,咱们回家吧!”

二儿子牵着山羊回了家,结结实实地把它拴在羊棚子里。

“山羊确实吃饱了吗?”老裁缝问。二儿子回答说:

“山羊吃得可饱了,连一片草叶儿它也不想再吃了。”老裁缝不相信,就到羊棚子来问:“山羊,你真吃饱了吗?”

山羊回答说:“肚子哪儿能吃得饱?只在坟地里胡乱跑,一棵草也没吃着!咩咩!”

“真是坏透了!他怎么能让这样老实的小东西挨饿呢!”

老裁缝吵吵嚷嚷地跑回去,用尺子把二儿子打一顿,赶出了家门。

这一次,轮到三儿子的班了。三儿子想干得好好的,免得父亲生气,就找了一个叶片儿长得最繁茂的灌木丛,让山羊吃。傍晚,要回家的时候,三儿子问:

“山羊,真吃饱了吗?”山羊回答道:“肚子吃得太饱了,一棵草也不要了,咩咩!”“那么,咱们回家吧!”

三儿子把山羊牵回羊棚子,拴得结结实实的。“山羊确实吃饱了吗?”老裁缝问。三儿子回答说:

“是啊,山羊吃得饱饱的,连一片草叶儿也不想再吃了。”

老裁缝不相信,就去问:“山羊,你真吃饱了吗?”那只坏了良心的山羊回答道:“肚子哪儿能吃得饱?只在坟地里胡乱跑。一棵草也没吃着!咩咩!”

“这个说谎的家伙!你们一个一个的不孝之子,都是该杀的。自己该干什么都扔到脑后去了!你们都把我当傻瓜呀!”

老裁缝气得暴跳如雷,什么都不管了,跳过去用尺子狠狠地朝那可怜的三儿子的脊背打去。三儿子也逃走了。

家里只剩下老裁缝和山羊了。第二天早晨,老裁缝到羊棚子来,亲切地抚摩着山羊说:

“来,我自己牵你到牧场去!”

老裁缝用绳子牵着山羊,到翠绿的树篱笆旁边儿,专找山羊爱吃的草让它吃。

“这都是你爱吃的,美美地吃个饱吧!”他让山羊一直吃到傍晚,最后问:“山羊,你吃饱了吧!”

山羊回答道:“肚子吃得太饱了!一棵草也不要了!咩咩!”“那么咱们回家吧!”

老裁缝说着,一路把山羊牵回羊棚子,然后拴得结结实实的。离开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又问了一遍:

“现在,你吃饱了吧!”“肚子哪儿能吃得饱?只在坟地里胡乱跑,一棵草儿也没吃着!咩咩!”

老裁缝听到这话,骇得目瞪口呆。他这才知道赶走的三个儿子是冤枉的。老裁缝喊叫起来:

“等着吧,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要是赶走你,那就便宜你了。我要给你留个记号,让你再也不能在我们正派的裁缝跟前露面!”

他跳过去,拿起剃头刀,先往羊头上涂抹肥皂,然后,把羊头剃得溜光溜光,像自己的手掌心那样。他想用尺子打,又有点儿心疼,就拿过鞭子,狠狠抽打山羊。山羊疼得来回乱蹦跶,然后,逃跑了。

老裁缝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家里,心里难过极了,他多么想把三个儿子找回来啊。可是,也不知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大儿子去了一个制造家具的木匠师傅那里当学徒。由于他踏踏实实,勤奋学习,在学徒期满要出去旅行的时候,师傅送给他一张小木桌。从外表上看,这张小桌子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是一般木头做的。然而,它却是个宝贝。只要摆上桌子,说一句:

“小桌子呀,准备开饭!”这宝贝桌子上,马上就铺好一块台布,上面有盘子、小刀、叉子等餐具,还有大碗大碗用各种烹饪方法制作的好吃的,摆得满满的。除了这些,还有大酒杯。里面的红葡萄酒闪着亮晶晶的光,让人看了心里格外高兴,特别有食欲。

这个年轻的手艺人心里想:“我有了这张桌子,一辈子足够用了!”就这样,他高高兴兴地到四处去旅行。旅店是好是坏,有没有好东西吃,这些他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要是高兴,他连旅店都不进。不管是大地、森林,还是草原,只要觉得那里好,心里满意,他便从背上拿下小桌子,放在眼前,说上一句:“小桌子呀,准备开饭!”

他想吃什么,桌子上就会摆上来什么。他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有一天,他心里想:

“还是回家吧,爸爸可能消气了。要是我把这张神奇的桌子拿回家去,爸爸或许会欢迎我呢!”

在回家的路上,一天晚上,他走进了一家旅店。碰巧,这里客人都住满了。可是,客人们都非常欢迎他,邀请他一起坐下来吃饭。他呢,要是离开这里,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因此,小木匠对他们说:

“不!我怎么好吃你们的东西呢。还是让我来请你们吃吧!”

客人们全都笑了,以为他在开玩笑。小木匠把他的小木桌摆在屋子正中央,说道:

“小桌子呀,准备开饭!”一眨眼的工夫,桌子上摆满了好饭菜。那都是些旅店老板做不出来的美餐,菜的香味儿直扑鼻子。客人们禁不住赞叹着:真香啊。小木匠说:

“各位朋友,请不要客气,随便吃吧!”客人们很领小木匠的情,不等他再让第二遍,就都凑到桌子旁边儿,拿起刀和叉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刚吃完一大碗,马上又自然地添满一大碗。

旅店老板站在屋的角落里,眼都不眨地看着。他被弄糊涂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想着:

“这样的厨师,我们旅店准能用得上!”小木匠和客人们,热热闹闹地一直折腾了大半夜。

后来,就都躺下睡着了。小木匠也上了床,把宝贝桌子竖立在墙边。旅店老板没有睡,他的脑子翻腾起来,再也平静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自家的旧仓库里有一张旧桌子,和这张桌子一模一样的。他偷偷地把旧桌子拿过来,把宝贝桌子换走了。

第二天一清早,小木匠付了店钱,抱起小桌子就走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拿走的是一张假桌子。晌午时分,他到家了。见到儿子,父亲乐坏了,高高兴兴地把他迎进屋里。他问儿子:

“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学会什么手艺了?”“爸爸,我当制造家具的木匠了!”儿子回答。“那可是好手艺。可是,你到处走游,带回什么东西了呀?”

“爸爸,我带回了最好的东西——一张桌子。”老裁缝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又看,说道:

“这张桌子,不怎么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一件粗糙的旧货。”

“可是,这张桌子能给你做出好饭菜来。你只要把桌子摆放好,说一声,‘小桌子呀,准备开饭!’它马上给你摆上最好的饭菜,还有你格外喜欢的葡萄酒。怎么样,把亲戚们请来吧。咱们高高兴兴地吃一顿。这张桌子能让他们都吃得饱饱的!”

老裁缝按儿子的话做了。等客人们都来了,大儿子把桌子摆在屋的正中央。他说:

“小桌子呀,准备开饭!”可是,桌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上面还是空空的,和别的桌子完全一样。它也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可怜的小木匠,这才发现桌子让人给换了。他像一个好说谎话的人那样,呆呆地站在那儿,羞极了。亲戚们嘲笑他,没吃也没喝,一个个都回家去了。老裁缝拿起那块布片儿,又缝起衣服来,大儿子只好找师傅去了,继续干木匠活。

那二儿子在一个磨坊老板那里当学徒。他学艺期满后,师傅对他说:

“你干得不错,我送给你一头特别的驴子。这头驴不拉车,也不驮口袋。”

“那么,这头驴有什么用途呢?”这年轻的手艺人问。“这驴子能给你金币。你让驴子站在一块布上,说上一句:‘布力古莱布力特’,这只牲口就能马上嘴里吐、屁股拉出金币来。”

“那这可真是一头好牲口!”年轻的手艺人谢过师傅,然后就走了。每当他需要钱的时候,只要对驴子说一声“布力古莱布力特”,金币就像下雨似地落下来。他不用动什么力气,只哈一哈腰从地上拣起金币来就行。因此,他不管到哪儿去,都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旅店,用最好的东西,越贵越好,只要满意就行。因为他总有使不完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