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灰惊喜地说:“表哥、表弟同时爱上你了?”
“肯定不是,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喜事。”叶之之笑着说。
“哎哟,知我者,之之也呀。”杨淇长叹一声,一想起曾扬的表弟,她就气上心头,接着也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我和他表哥谈恋爱,有他什么事呀?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呀。”她暗下决心,狠狠地说道,“等我做了女主人,一定改朝换代,小样儿,你还能垂帘听政?”
叶之之听她们几个都说完,她沮丧地说:“我倒真希望骆坤能把我推进他的朋友圈,我自认为,这至少对我是一种肯定。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也许只有他的车和手机认得我。”
杨淇说:“对骆坤这种男人,你得慢慢蚕食,不可急于求成。”
“他的若即若离,让我很痛苦,和他恋爱,我是不是有点儿自不量力?”叶之之黯然神伤,大家明显感觉到,叶之之十分地爱骆坤。叶之之捧着杯子,默然说道:“是谁说过,一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去伤害另一个人。我有时感觉,骆坤的存在,就是在伤害我。他有本事让我哭,也有本事让我笑。”说到动情处,叶之之的眼中带有泪花,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苦笑起来。
安灰忙劝慰道:“爱就是要折腾!你看像骆坤这种魅力男,优秀帅气,骄傲不羁的人,怎会轻易被你降服?反过来,如果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降服的话,那只能说明他这人特会装,到时,你也会对他没一点儿意思了。”
“就是,优秀的男人,绝不是闻见鱼腥就起劲儿的猫,纵然你投怀送抱,不见得就能撩拨起兴趣。”杨淇提醒她。
“好的东西都应该费点儿时间,我们祝你‘圈地成功’。”陈渔说。大家顺手拿起牛奶杯,以奶代酒碰杯,叶之之欣慰地笑了。
8
杨淇记住了叶之之说的话:“要刀眉笑眼、八面玲珑、平衡各种关系。”她觉得眼下,要把曾扬的表弟拿下,然后跻身于曾家人之列,等咸鱼翻身之后,再以女主人的身份让他离开。杨淇自信满满地打着如意算盘。到了曾扬家,恰巧,曾扬和他表弟都在,两人把家搞得乱七八糟,杨淇皱眉觑眼地看着他们和遍地的垃圾,随地乱扔的瓜子皮、水果皮、啤酒罐、饮料瓶,满地皆是。杨淇为了体现一下贤妻良母的风范,她像保姆一样躬着身子,打扫卫生,她挥汗如雨间,听到的是曾扬和他表弟肆无忌惮的谈笑风声,杨淇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曾扬和他表弟冰释前嫌,亲密无间。但曾扬和她的情感格局,却发生了变化,曾扬对她的态度有点儿不冷不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关乎痛痒,她暗想:“会不会是曾扬对他表弟施的一计?在他表弟面前,故意冷淡自己?待时机一到,向他表弟下逐客令?”杨淇想来想去,觉得情况就是如她所想,杨淇的如意算盘遇上突如其来的变革,不得不重新作出调整,她只好闲适地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耐心地等待有一天她以女主人公的身份拎包入住,她潇洒地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曾扬和他表弟,两人不经意地瞅了她一眼,接着又开始他们的热烈交谈。
杨淇不悦,暗想:“曾扬,你这计可真够狠的。”转眼又想“反正他是爱我的,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吧”。
她不介意曾扬的冷淡态度,回到家,她给曾扬打了个电话,笑说:“你不会看上兵法了吧?搞得这么玄乎。”
“我喝多了,明天再说。”曾扬挂断了电话。杨淇不放心地立即赶到曾扬家,好不容易敲开门,曾扬神情疲惫,满嘴酒气。“你怎么来了?”曾扬眯瞪着眼问。
“我不放心你呀。”杨淇说:“你表弟呢?”
“值夜班去了。”曾扬说着就浑身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杨淇拿来毛巾冷敷在他的额头,这时曾扬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杨淇顺手拿来一看,是一条短信,她看了一眼睡着的曾扬,手指忍不住按下了“查看”键,一行字映入她的眼帘:我爱你一辈子。发信人的“一辈子”瞬间让杨淇跌入地狱深渊,看着睡态如恬静婴孩儿的曾扬,她的愤怒喷薄欲出,暗想:“原来那一计是针对我,好你个曾扬。”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跑去卫生间,打给这个发信人,打探是何方妖精。“嘟嘟”两声响,她已是剑拔弩张,气愤不已,手机接通了,待她气冲冲凌厉地质问时,话筒里却传来一男人声。杨淇赶紧挂断电话,暗想:“打错了。”她再一次认真拨号,接通后,依然还是男人声,这人连声地问,“你谁呀?”杨淇和女人斗,经验丰富,和男人斗,缺乏经验。
杨淇挂断电话,目瞪口呆,此时已是午夜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是一女人发来的短信,打过去却是一男人声,难道穿越了?”她使劲儿掐了下胳膊,她感觉这事太离奇太曲折了,一切都像个悬案!她瘫坐在地上,周围一切陡然迷茫起来。
第二天早上,真相就如升起的太阳一样开始大明,睡醒一觉后,杨淇赶到曾扬家,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开门的是他表弟,杨淇连看都没看他,径直往里去,房间里没有曾扬:“曾扬呢?”
“去公司了。”
杨淇拿出手机,欲给曾扬打电话,通话记录第一个显示的号码是昨晚拨过的那个充满“诡异”的号码,慌忙中,她一键按下,令人惊愕的是,房间里传来响铃,原来是他表弟的号码!杨淇一时有些懵,理不清头绪,表弟发短信给表哥说“爱你一辈子”,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杨淇想明白,他表弟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渐趋锐利,同时有着攻击性,如鹰。他说:“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
“是啊。”杨淇的声音有些发颤,转眼间,他表弟便悠闲得意起来,拿起一苹果旁若无人般地吃起来,杨淇的脑袋嗡嗡直响,愕然地问道:“那昨晚的‘爱你一辈子’也是你发的?”杨淇感觉到事情的真相正在抽丝剥茧。
“是,我爱他。”
这让杨淇极其震惊!她杏眼圆睁,拉扁了嘴唇:“你们,表哥、表弟……”
“他不是我表哥,我也不是他表弟。”他铿锵地丢出一句,继续悠闲地吃着苹果,说他叫汪军。这时清脆的钥匙声响起,是曾扬回来了。他表弟见势溜走,屋里只剩下他和杨淇。
“你是同性恋?”杨淇的话一针见血,曾扬咬着嘴唇默然着,不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你说呀!”杨淇激烈地叫嚷着。
“我的眼睛喜欢你,可我的内心爱着他,不能两全!”曾扬痛苦地说。这充满怪异的话像蛇阴阴地扎在杨淇的心上,让她惊骇不已。
曾扬的母亲一直催他成家,面对世俗的压力,曾扬心中的苦衷难以启齿,为了孝顺母亲,他想着要和杨淇结婚,可他的心千万次地告诉自己是爱着汪军的,汪军也爱着他。杨淇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和谐,因爱而痛苦的两人常常互相折磨,争吵不断。杨淇见到的床上的那些内裤,并不是曾扬有收藏内裤的嗜好,这全是曾扬给汪军买的,那天他们吵了一架,房间里狼藉一片,内裤是汪军抖散出来的。
看着曾扬痛苦的样子,杨淇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爱如此深沉浓烈,有种爱,与性别无关。
晚上杨淇去了叶之之的茶馆,叶之之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未同她说话,安灰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痛心疾首地说道:“同性恋!”
话刚一说完,让杨淇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安灰拿出一封匿名信:“上面写我是同性恋!”安灰暴跳如雷,这是关于她单身的第九个版本了。
叶之之把这恶搞事件当成喜剧看,一笑而过。杨淇则一反常态,把它当正剧,义正词严地对安灰说道:“如果你是同性恋,我也会尊重支持,决不歧视你。”
安灰和叶之之愕然地看着杨淇,她好像刚经历过生死之劫一样。杨淇捅破了窗户纸,坦然道:“在过去,只要感情真,年龄不是问题,在现在,只要感情真,性别不是问题。我失恋了,曾扬是同性恋。”四下里一片哗然。
叶之之拿来一瓶红酒,她们畅意地喝着,安灰庆幸有人陪她一起难过。
9
从茶馆出来后,安灰接到网友“CC”打来的电话,他说:“正好出差到这儿,一会儿下车,想和你见一面。”安灰心想,“谁怕谁呀!不就是见面吗?”安灰虽然违背了坚决不和网友见面的初衷,但为了终结消沉的情绪,她惶惶然答应了。挂断电话,安灰又心生胆怯,确切地说是紧张,虽然“CC”是她聊得很熟的网友,但毕竟是陌生人,那一刻她有了防范和戒备之心,安灰将手机拨号110,然后放在座椅左边,遇到紧急情况,右手开车,左手直接重拨就可以报警。这是安灰第一次去见网友,她显得有些悲壮。
见到真正的“CC”,有些出乎安灰的意料,大概和网友见过面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吧?安灰一直认为玩世不恭的他,一看就应该是个混世界的模样,结果却不是。“CC”很谦逊很害羞的样子,没她想象的帅气,第一次见他很平常的印象,甚至有些后悔,以至于他的声音和他的人好长时间都不能统一。
上车后,“CC”犹豫一下要坐后面,好像要故意保持距离。安灰心想:“天哪,别呀,在后面我多危险啊!”于是她提出让“CC”坐在前面,他顺从地坐在副驾驶上,紧紧地靠着门边,保持一定距离。安灰谨慎驾驶,送他到他要去的酒店。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本来应该半小时的路程,安灰走了一刻钟,心想:“赶紧到站,时间越长越有危险。”
到了酒店,“CC”提议让安灰上去坐会儿,安灰连车都没下,连连抱歉说:“还有事情,先走了。”“CC”很羞赧地笑了笑,安灰一脚油门离开了,她大大地呼了口气,暗想“和网友见面的感觉真是怪怪的,该向他说声晚安的”。还没走出酒店所在的这条街,安灰看到两辆警车从她旁边呼啸而过,都停在了酒店门口,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警察是冲着‘CC’去的。安灰靠边将车停下,惴惴不安地看向酒店门口,五分钟后,从酒店门口走出一些人来,两名警察双手反拷住一个穿白色上衣的男子,安灰惊慌失色,默然地咽着唾液,这人真的就是“CC”。安灰暗自庆幸,和他见面时有颗防范和戒备之心,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有必要,她暗自庆幸没有跟他上楼,真是有惊无险,她脑海里想起他提着的那个鼓囊囊的包,里面不会有刀和枪吧,想想就害怕。在安灰准备驾车离开时,她的手机响了,再美妙的铃声在那一刻,都显得那么诡异吓人。
“我们是公安局龙山派出所的。”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安灰神经受到剧烈的震动:“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手汗涔涔的很冰凉。
“请你跟我们去派出所了解些情况。”
安灰没想到和网友见面,竟会引发这么一场惊涛骇浪的局面。在派出所里,警察对她说:“是这样,我们在宝运大酒店,抓到一名犯罪分子,他从北京到鲁城后,只与你联系过,你和他什么关系?”
安灰难为情地说:“我和他是网友,他说他来鲁城出差,要见我一面。”她顿了下,接着问道,“他真名是叫程前吗?”
“是。”
旁边作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还有心情关心真假名字。”
“请把你的有效身份证件提供一下。”
……
直到凌晨两点,安灰才从公安局出来。原来这个叫程前的人,他盗取公司财物,从北京逃到鲁城来,但万万没想到公安局已经将他列为网上在逃犯罪分子,在酒店,他用身份证刚作完登记,警察就来了。
安灰坐进车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定了定神,耳边想起警察的忠告:“找朋友谈恋爱,别寄予网络,这太不可靠。”这个夜晚真够闹哄哄的。她想她再也不上QQ了,在家睡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才休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