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一直坚持说没有满的氧气瓶,麦克也感到无可奈何,科莱考尔只好随手拿起一罐氧气接到调节器上,然后向山下走去。
后来的几小时里,科莱考尔感到非常轻松,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但他对安迪的困境的彻底忽视,这个过失将折磨他的余生。
科莱考尔在继续下山的过程中,情况越来越糟。
来到东南脊的下部石阶时,南比正沿固定绳索困难地攀登着。麦克试图用无线电呼叫霍尔,但他的传话器只能断断续续地工作,因此没能和任何人联系上。当麦克照顾着南比,霍尔和安迪陪同着在他们之上的惟一一名顾客道格·汉森时,科莱考尔感到一切都已恢复正常。
作为团队的一员,就应时刻考虑同伴的安危。
所以当南比赶上他们时,科莱考尔问麦克是否能让他单独下山。“可以,”麦克回答道,“但千万别从雪檐上掉下去。”
在采取行动前,应该先征求领导的意见。一方面,这是一种告知,是对别人的尊重,是作为一个团队成员的基本素质和责任;另一方面,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可以从领导那里得到有益的提醒和指导。
2.誓死坚守诺言
下午将近5点时,科莱考尔在平台(一块海拔28,600英尺高的岬角)惊奇地发现贝克·韦瑟斯独自一人在雪中站着,并且猛烈地颤抖着。他原想贝克·韦瑟斯几小时之前已下到了4号营地。
贝克的眼睛在几年前曾接受过放射性治疗。在攀登刚刚开始时,这种手术的一个副作用就表现出来,即高海拔的低气压会使他的视力下降。他攀登得越高,大气压就越低,而他的视力也就变得越差。
从3号营地向4号营地攀登时,他就连几英尺内也看不清了,只能紧跟在约翰的后面,而且每一步都要把自己的脚放在约翰的脚印中。
贝克曾经对他的视力问题向队友们公开谈过。但他却没有向霍尔或其他人说明他这种视力越来越下降。不过他还是做得挺不错的,甚至看上去比刚开始攀登时还要强壮。他解释说:“我不想被早早地淘汰出局。”
贝克在向南山口攀登的过程中,他仍把自己的脚放在前一个人的脚印里一步一步往前走。他想用这样的方法赶上队伍,但当到达平台时,太阳出来了。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视力严重下降,而且更糟的是,他粗心地将冰晶物揉入了眼睛。他的两只角膜被刮伤了。
贝克的一只眼睛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说:“我对高度失去了判断。我感到,如果我再向上攀登,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危险,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所以我把情况告诉了霍尔。”
当自己的情况糟糕到“坚持下去,对自己是一种危险,对别人是一种负担”时,最好选择放弃。
霍尔对贝克的遭遇感到很遗憾,他立即说:“你要是下山的话,我会派一名夏尔巴人跟着你的。”但贝克好像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弃登顶的机会,他向霍尔解释说:“我的眼睛还有希望好转,因为当太阳升到一定高度,我的瞳孔就会收缩。我说我想再等会儿,一旦能看清楚,我就赶上其他的人。”
当事情还有转机的余地时,不要轻易说“我不行”。
“好吧,这很公平。”霍考虑了贝克的建议后说:“我给你半小时,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下到4号营地的。如果你的视力在半小时内毫无起色,我希望你能呆在这儿,直到我从山顶返回,然后我们一块儿下山。我是认真的:你要么现在就下山,要么答应我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我誓死都坚守着诺言,”当科莱考尔和贝克站在风雪和昏暗的光线中时,贝克善良地告诉乔科莱考尔,“我履行了诺言,这就是我站在这儿的原因。”
给人以公平的选择,人就会毫无怨言地信守自己的选择。
中午刚过,哈钦森、约翰和洛在2名夏尔巴人的陪同下下山来了。但贝克仍决定不与他们同行。“天气还算不错,”他解释说,“我觉得毫无理由在那时违背我对罗布的承诺。”
“跟我走吧”,科莱考尔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央求贝克说,“等罗布下来至少还有二三个小时。我就是你的眼睛,我能帮你下山。没有问题。”就在贝克即将被说服的时候,科莱考尔愚蠢地提到麦克·格鲁姆和南比正在他们身后几分钟的路上。科莱考尔感到,这是他在这一天所犯的诸多错误中较严重的一个。
有时,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酿成大错。
贝克谢绝了科莱考尔的好意:“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我想我还是等麦克吧。他有绳索;他会用绳子将我拖下山的。”
科莱考尔无奈只好说,“那好吧,贝克,这是你的选择。我相信我会在营地看到你的。”事实上,科莱考尔还是庆幸不用带贝克下山,因为下面的一段山坡非常陡峭,并且没有固定绳索。光线越来越暗,天气糟糕透了,他差不多一点力气都没了。
然而科莱考尔对即将袭来的灾难还是毫无察觉。
3.别紧张,别紧张
平台向下的几百英尺是一个开阔而平缓的冲沟。在这段路上一切都顺利。但后来,路线在覆盖着6英寸厚新雪的页岩上弯曲延伸开来。要越过这种不稳定的地形需要高度的注意力,而这一点对于昏昏沉沉的科莱考尔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找到正确的路线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风已经把前面登山者的足迹吹没了。1993年,麦克·格鲁姆的夏尔巴攀登伙伴——丹增的侄子——一名出色的喜马拉雅登山者,正是在这个地带迷失方向而摔死的。为了能正视现实,科莱考尔开始大声地自言自语。“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科莱考尔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千万别把事情搞砸。这一点至关重要。别紧张。”
越是危险越要保持稳定的情绪。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从内心不断地提醒自己,有助于强化自己的思想,使自己的行动与思想保持一致。
科莱考尔坐在一块巨大而倾斜的岩石凸起上休息。几分钟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科莱考尔吓得跳了起来。足够的新雪已经堆积起来,他担心崩落的雪块会从山上坠落下来。但当他环顾四周时,却什么也没看见。紧接着又是一道伴随着照亮了整个天空的闪光,“砰”的一声巨响。这时科莱尔才意识到他听到的是雷声。
科莱考尔在早晨上山的时候,刻意地仔细观察了这一段山路。他当时曾不断地往回看,以便找到可帮助下山的标记。他还强迫自己这样记忆这段地形:“记住要在这块像船首的拱壁处向左拐,然后沿着依稀可辨的雪径向前直到它突然向右转去。”这是他多年前训练自己掌握的方法,而且在每次登山中他都会强迫自己用到它。在珠穆朗玛峰上,这方法或许可以救他一命。
在进取的过程中就要想好退路。在需要的时候,及时为未来的行动做好准备,这样,就不会到时因缺乏准备而陷入慌乱。许多事情必须提前做,到了眼前才意识到,可能已经晚了。
下午6点的时候,暴风雪袭来。在肆虐的狂风和飞舞的雪片中,科莱考尔终于费力地抓住了黑山人在南山口之上600英尺处的雪坡上固定的绳索。风暴使他渐渐清醒起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下到了最复杂的地形。
科莱考尔在暴风雪中向下移动一段时间后,开始产生一种可怕而熟悉的窒息感。他意识到自己的氧气又用完了。3小时之前,当他把第三瓶也是最后一瓶氧气接到调节器上时,他就已经从计量表上看到那一瓶只有一半氧气。当时他并不怀疑这半瓶气体可以支撑到下山,因此也就没有刻意去换一瓶满满的氧气。但是现在,氧气已经全没有了!
没有了氧气,科莱考尔取下把面罩挂在脖子上,然后奋力向前挪动。他竟出乎意料地平静。然而,没有了氧气补充,他的步履更缓慢,而且走几步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现在,科莱考尔由于极度的疲劳而感到自己与身体的分离。他仿佛是从上面几英尺的地方看着自己下山。他想象着自己穿了一件绿色的羊毛衫。尽管狂风中温度已达华氏零下几度,但他还是感到一股奇妙的让人躁动不安的暖流。
下午6点半的时候,科莱考尔已下降到距4号营地垂直高度为200英尺以内的地方。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障碍只有一道了:在没有绳索的状态下从一段光滑而坚固的冰坡穿过。阵阵巨风夹杂着雪珠撞击着他的脸部,裸露的每一块肌肉都被冻僵了。与他水平距离不到650英尺远的帐篷只能在乳白色天空中若隐若现。任何错误都是不能容忍的。由于担心出现关键性的失误,在开始继续下山前,他坐下来休息。
然而科莱考尔一旦坐了下来,惰性就一下子冒了出来。坐下来休息比鼓起对付冰坡的勇气容易得多。他就坐在那里,任风雪在身边咆哮。他让思绪驰骋。就这样,他无所事事地过了好长时间。
科莱考尔把帽子的系绳紧了紧,只让眼睛露出一条缝来。然后,他把毫无用处的结冰的面罩从下巴上摘了下来。这时,安迪·哈里斯突然在他身边的黑暗中出现了。他用头灯朝安迪的方向照去。当他看到安迪那张可怕的脸时,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安迪的脸颊冻上了一层冰,一只眼睛已冻得睁不开了,发音也含混不清。安迪的状况看起来很糟。“从哪里能到达帐篷?”安迪突然开口问道。很明显,他想要赶快回到帐篷。
科莱考尔向4号营地的方向指了指,并告诉安迪要警惕下面的冰地。“它比看上去的要陡峭得多!”科莱考尔在暴风雪中竭力地大声喊道,“也许我该先下去,然后从营地取根绳子。”他还没说完,安迪就突然转身向冰坡边缘走去,科莱考尔一个人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
“安迪,”当安迪从最陡峭的地段向下滑动时,科莱考尔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你疯了吗?这样肯定不行!”
安迪回头喊了些什么,但他的话被暴风吹得支离破碎。1秒钟以后,他一个失手,突然头朝下沿冰面滑了下去。
科莱考尔猜想安迪在下面200英尺的斜坡脚下,一定会被摔得一动不动。他确信安迪至少摔坏了一条腿,或许还有脖子。但是,不可思意的是,安迪居然站了起来,还向科莱考尔挥手示意他一切都好。然后向500英尺以外的4号营地蹒跚走去。
科莱考尔隐约看到有三四个人影在帐篷外晃动。他们头上的灯光在风雪里闪烁着。科莱考尔看着安迪穿过一段不足10分钟路程的平地向他们走去。过了一会儿,当科莱考尔的视线被云层阻断的时候,安迪离帐篷已不足60英尺了。
后来,科莱考尔再也没看见安迪,但科莱考尔确信安迪已经安全到达了营地。在那里,楚墩和阿里塔正煮着热茶等待着他。
然而,对于科莱考尔来说,这段冰坡仍是他与营地的最后一道障碍。科莱考尔仍旧坐在暴风雪中。冰坡依旧阻挡在他和帐篷之间。他感到嫉妒,并由于没有向导等待他而感到气愤。
人都想得到周围人的关心和照顾。这一点非常容易搞明白。如果我们能够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及时给对方以关心,及时提供帮助,那么,我们收获的就不是埋怨,而是别人的好感了。用这种心态对待同事,就能收获到大家的好感,能够赢得大家的合作和帮助。用这种心态对待上司,就可能赢得上司的欢心,获得发展的机遇。用这种心态对待下属,就能够赢得下属的拥戴和支持。用这种心态去对待客户,就能让公司财源滚滚。
科莱考尔累极了,他担心会在下坡时摔折一条腿,于是把大约18磅重的背包从冰坡上扔了下去。并希望它能落在自己可以找到的地方。然后,他站了起来,开始在这块像保龄球面一样光滑和坚硬的冰面上向下走去。
经过7分钟的艰难跋涉,科莱考尔居然安全地站在了冰坡的脚下,并轻松地找到了他的背包。10分钟以后,他已进入了自己的帐篷。他带着登山冰爪一头撞进帐篷,拉紧门上的拉链,然后瘫软在铺着冰霜的地面上。
他此时所感到的疲惫是从未有过的。不过他心里却感到很轻松:“我现在安全了,安迪也安全了,其他的人不久就会回到营地。我们终于成功了。我们登上了珠穆朗玛峰。虽然有曲折,但最终一切都结束得那么壮美。”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小时,科莱考尔才知道事情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美好——19名登山者被暴风雪困在了山上。他们在为生存做着殊死的搏斗。
4.殊死搏斗
在下午5点左右的时候,贝德曼正带领他的顾客沿峰脊向下行,在他们下面500英尺的平台上是麦克和南比。从那里开始路线脱离了山脊而向南面的4号营地转去。
然而当麦克向山脊的北面望去时,他透过翻飞的雪花和忽明忽暗的灯光看到一位独行者已远远偏离了路线。那是亚当斯正错误地沿着通往西藏的江顺冰面方向下行,他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
当亚当斯看到麦克和南比在他上面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方向错了,并缓慢地向平台移动。当他赶到麦克和南比处的时候已筋疲力尽了,他的氧气罩掉了下来,脸被雪包住了。他问:“哪儿是通往帐篷的路?”格鲁姆指了指,亚当斯立刻顺着麦克指的方向走去。
在麦克让南比继续下山,他在留在原等待亚当斯爬回山脊的时候。他忙乱地寻找着上山时丢失的相机盒子。他向四周张望时,突然发发现平台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因为那个人被积雪伪装起来了。麦克把他当成了费希尔的队员而没有理会他。然而这个人站在他面前说:“嗨,麦克!”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贝克。
格鲁姆看到贝克时感到非常惊喜。他用短绳系着贝克沿南山口下行。“贝克的视力瞎得一塌糊涂,”格鲁姆回忆道,“每隔10英尺他就会踩空,而我不得不用绳子将他套牢。许多次我都担心他会将我一同拖下山去。这真令人伤脑筋。我必须保证将冰镐系牢。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时时刻刻将冰镐插入坚固的东西。”
在南山口以上500英尺的地方,陡峭的页岩被相对缓和的雪坡取代。南比走到这里时氧气用完了。这个小巧的日本女人坐下来拒绝前进。“当我试图将她的氧气罩取下以使她呼吸更容易时,”格鲁姆说,“她立刻将氧气罩戴回。我无法使她相信氧气用完后,氧气罩实际上可使她窒息。当时贝克已虚弱得不能自己行走了,我必须用肩膀支撑着他。幸好当时尼尔赶上了我们。”当贝德曼看到格鲁姆在帮助韦瑟斯,他开始拖着南比向4号营地走去,虽然南比并不是费希尔的队员。
下午将近7点的时候,天色全部黑了下来。格鲁姆、贝德曼和他们的顾客还有2名费希尔的夏尔巴人合并成了一支队伍。虽然他们移动得很缓慢,但还是进入了距4号营地垂直距离为200英尺的地方。
当时科莱考尔刚刚到达营地,大约比贝德曼一组的第一名早到了15分钟。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能见度降至20英尺以下,暴风雪突然发展成强劲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