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常惊讶,一时间都忘记站起来,劳伦斯还打算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永瑆已经走进房间了。仆人迅速把一把椅子--巴勒姆的椅子--拉过来,让永瑆坐下;但是他示意把椅子放到一边,这样所有人都不得不站在那里。兰顿悄悄地用一只手架住劳伦斯的胳膊,给他一点支撑,但是整个房间还是在他眼前倾斜并旋转起来,永瑆华丽长袍的闪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对天子表示尊敬的方式,” 永瑆对巴勒姆说,“你们又让龙天祥参加了一次战斗;现在你们还在这里开起了秘密会议,商讨如何保住你们窃取的果实!”
尽管五分钟前巴勒姆还在诅咒中国人,现在却变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先生,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永瑆甚至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我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个动物的围圈,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营地’,”他说,“考虑到你们这样野蛮的方式,龙天祥形成这样错误的附属品的意识也就不奇怪了。很自然,他不愿意和他的同伴分开,至少他可以让他舒服一点。”他转向劳伦斯,轻蔑地对他上下打量:“你利用了他的年轻和缺乏经验,这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事情,我们不愿意再听到任何拖延的理由。一旦回到他的家和他正确的位置上,他很快就会明白不应该重视这样一群地位比他低很多的人。”
“殿下,您错了;我们非常愿意和您合作,”兰顿坦率地说,此时巴勒姆正在费神准备更加优美的语言,“但是泰米艾尔不会离开劳伦斯的,而且我相信您一定清楚地知道龙是不会被打发走的,只能被带走。”
永瑆冷酷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劳伦斯上校也要跟着来;或者你们现在正努力地向我们证明他不愿意被打发走?”
他们面面相觑,非常困惑;劳伦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巴勒姆突然脱口而出:“天啊!如果你们想要劳伦斯的话,太好了,带走他吧,我们很欢迎。”
对劳伦斯来说,剩下的会议就像是在雾中,困惑和巨大的安慰让他心烦意乱。他感到自己的头仍在旋转着,面对大家的注意,他显得很随意,最后,兰顿又一次进行了干预,让他躺到床上去。他尽量保持清醒,但刚刚让女仆帮他带一个简短的便条给泰米艾尔后,他就立即虚弱地倒下了,昏迷不醒。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勉强苏醒过来,此时,他已经整整睡了14个小时。罗兰上校在他旁边打着瞌睡,头靠在椅背上,嘴微微张开;他刚一动,罗兰立刻醒了过来,擦了擦脸,打着哈欠。“哦,劳伦斯,你醒了吗?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艾米莉来找我,说可怜的泰米艾尔焦急得心都快碎了,你到底为什么给了他这样一个便条啊?”
劳伦斯拼命地想自己到底写了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他完全失去了记忆,对于前一天发生的事,他几乎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然而只有中心的最基本的要点还扎根在他的脑海里。“罗兰,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说什么了。泰米艾尔知道我要和他一起走吗?”
“哦,现在他知道了,我来看你之后,兰顿都告诉我了,但他确实没有在这张纸上发现这一点。”她递给了他一个纸条。
这是他的笔记,还有他的签名,但是内容完全不熟悉,而且很荒谬:
泰米艾尔--
不要害怕;我要走了;天子不能容忍拖延时间,巴勒姆让我离开。忠诚会带我们走!求求你吃点东西。
--劳伦斯
劳伦斯忧伤地看着纸条,一直在思考自己怎样写下这些话。“我一句话也记不起来了;但是等等;”‘忠诚’号是运输船的名字,永瑆王爷称他们的皇帝为天子,但是我自己怎么也说了这样亵渎神明的话呢?”他把便条递给她,“那时候我的理智一定去散步了。求求你把它扔到火里吧;去告诉泰米艾尔我现在很好,而且很快就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你能叫人来伺候我吗?我得穿上衣服。”
“你看起来只能待在这儿,”罗兰说,“不要动,再躺一会儿。据我所知,目前还没那么着急,而且巴勒姆那家伙想要和你谈谈;兰顿也是。我去告诉泰米艾尔你不会死了,也不会又长出一个脑袋来,如果你有口信的话,就让艾米莉为你跑腿吧。”
劳伦斯听从了她的劝告;事实上他感到自己还没有力气爬起来,而且如果巴勒姆想要和他谈谈的话,他必须保存他现有的力量。然而结果是,他这样做是多余的:兰顿自己一个人来了。
“劳伦斯,我想你恐怕就要开始一个可怕而漫长的旅途了,希望你不会过得太糟糕,”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90年代,我们从印度回来时,我的运输船遭遇了三天三夜的大风;船沉下去时,雨结冰了,因此龙无法为了减轻压力而飞起来。可怜的奥波沃瑟瑞尔一直都在病着。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你来说,怕海的龙总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劳伦斯并没有指挥过一条龙运输船,但可以清晰地想象出船上的情形:“先生,我可以高兴地说泰米艾尔不会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非常享受海上旅游。”
“如果遇上飓风,我们就可以看到他有多喜欢了,”兰顿摇了摇头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希望你们都不会拒绝这个决定。”
“不会的,一点也不会,”劳伦斯真心地说。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从煎锅里跳到火里,但只要烤得慢一点,他就很感激了;旅途会持续许多个月,这就有了希望的余地:在他们到达中国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兰顿点了点头:“好的,你看起来有点苍白,那我就简单地说。我已经成功地说服巴勒姆最好给你打上绷带,这样你的队员也要跟着你;你的一些军官可能也要经历不愉快的旅程了。在他想出更好的主意之前,我们最好已经把你们送上路了。”
这又是一个安慰,几乎从未期待过这样的结果。“先生,”劳伦斯说,“我向您表示深深的谢意,非常感谢您。”
“不,别这样;不要谢我,”兰顿把稀疏的灰白头发从前额向后梳去,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这一切,我非常抱歉,劳伦斯。我应该更快地站到你的立场上;这一切太残忍了。”
劳伦斯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没有期待过同情,也不觉得自己会得到同情。过了一会儿,兰顿更加轻松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很抱歉没能给你更长的时间恢复身体,但是这样你在船上除了休息就不用做什么了。巴勒姆已经向他们承诺,‘忠诚’号一个星期之内就可以出海;但就我收集到的信息而来看,他很难在一个星期内找到一位合适的上校。”
“我想卡特怀特会拥有她?”劳伦斯问道,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出现;他仍在读《航海编年史》,注意到船只的分配;卡特怀特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歌利亚”号上服过役。
“是的,当‘忠诚’号打算去哈利法克斯时,显然正在为他建造另外一条船。但是他们不能等着他完成到中国又返回的两年的旅程,”兰顿说,“不管怎样,一定会找到人的;你必须准备好。”
“请你相信这一点,先生,”劳伦斯说,“到那时,我会恢复得非常好。”
他的乐观可能毫无根据;兰顿走后,劳伦斯本打算写封信,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头开始剧烈地疼痛。幸运的是,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格兰比来看他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旅程兴奋无比,对于在他生涯中即将开始的冒险充满了蔑视。
“当我看到那些恶棍要把你拖走,并且拿枪指着泰米艾尔时,我真想揍他们,”他说,“求求你别想这个了,告诉我您想让我写什么?”
劳伦斯不再劝自己要小心;如果给予更多的满足,格兰比的忠诚会像当初不喜欢他一样顽固。“只有几行字,如果你愿意的话--写给汤姆斯·瑞雷上校;告诉他我们一周内将启程去中国,如果他不介意是一只运输船的话,只要他直接去司令部,就可能可以得到‘忠诚’号:巴勒姆找不到人;一定要告诉他,但不要提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