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淞沪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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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空闲少佐出悲剧

3月中旬,上海天空放晴。

这一天,日本军事法庭自淞沪开战以来首次开庭。第九师团第七队联队第二大队长空闲少佐是被法庭第一个审判的人。

他从法庭出来,神情沮丧。骑上了停在法庭门口的一辆军用三轮摩托,风驰电般地来到江湾西首的严家宅,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2月20日,他执行植田少将的命令,率部开往江湾前线作战,被中国军队团团包围,苦战两天两夜,食水未进,整个大队伤亡惨重。中国军队对他的部队发起了多起冲击,他的队伍被打散了,他本人也身负重伤。但仍是抓过刚刚战死的机枪手手中的枪,发狂地向冲上来的中国军人扫射。

这是一支日本最新研制的铁兜机关枪,射速快、威力大,精确率极高,被日军认为是秘密武器。使担负冲杀分割日军部队任务的十九路军第二团五连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连队的几个主官都相继倒下了,班长陈友三望着心里难受。便趁夜幕的掩护匍匐进入敌人阵地,惊奇地发现日军只剩一人在把守,而且还是个伤号。

他就是空闲少佐,疲倦地卧在阵地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陈友三是从他侧后面扑上来的,铁钳一样的手卡住了他的手腕,被用力地拉到背后后,扭得异常的痛,本来手臂就被炸弹炸伤,弄得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了。

陈友三用劲,骑在空闲的身上,抽出一只手,攥成了拳头来对付空闲的头部。而空闲几十个小时食水未进,身上又多处负伤,他想反抗也力不从心。终于作了中国军队的俘虏。

十九路军总指挥部里他受到中国军人的审问:“从你的军衔看,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可以说,开战以来你是被俘获的军衔最高的指挥官。”参谋处长赵一肩说完,让身边的翻译说给他听。

空闲听了翻译的解释,冷冷一笑。心想,你们想杀了我吗?反正我已经赚够本了。

赵一肩见他不发话,又说道:“我军的政策是宽大俘虏,但你必须将植田交给第九师团的任务和战术布置告诉我们。”

空闲听了翻译的翻译,说道:“我是日本军官,是武士。我不能把日本的军事机密告诉贵军,不能因你们不杀我而背叛祖国。说实话,我看出贵军缺点很多,战略战术上也有许多漏洞。我以为,你们不如趁早收兵,变不利为有利。否则,一但贵军的弱点被我的上司们发现,贵军将不堪一击。”

赵一肩听了,耐着性子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回答:没有。再问其他的事,他都回答:不知。

空闲这种态度对十九路军负责审讯战俘的人来说,并不奇怪。就在不久前,守卫闸北的六团押来一个叫西尾甚六的少尉,也是第九师团的。作为被俘者,他表面上十分平静。但内心里却是十分顽强。

审讯官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侵略中国的不义战争?”

西尾回答:“我们是在自卫,是你们中国军队侵略上海日侨租界地,我们来保卫,而不是来侵略中国。”

如此如此荒谬,可见日本当时是如何灌输日本国民的。审讯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今天赵一肩继续往下追问空闲少佐,他干脆咬住了嘴唇,什么也不说了。于是赵一肩下令立即将空闲押解南京,交统帅部审理。

空闲没想到他在十九路军这里还能活下来,尽管他枪杀了那么多十九路军的士兵。还有那一天他率部进攻江湾,屡次进攻十九路军阵地不克,便下令部队袭击持志中学部,士兵们用刺刀将校门的门卫捅死,又将学校里的十多人中国人赶至广场上,用机枪扫射,接着纵火焚烧了持志中学部的学生宿舍和教学楼……

空闲在南京关押的时间不算长。淞沪停战又被送回上海来,作为交换中国战俘,回到了日军中来。回到日军兵营里来,情形与以往不一样了,遇到的第一件事是:第九师团已经为他开过追悼会,并已通知了他日本的家族,如今,他成为活着的死人;第二件事是:因为他没有战死,而是做了中国军队的俘虏,旋即由法院上的反复争辩,渎职及叛国罪没有被认定。但现在法官还是认定他犯有层战罪的嫌疑,理由是:不成功,便成仁。何必活着被华军虏去呢?还有,若不是他的怯战,他的部下是不会逃散……

现在,空闲占的地方正是二十多天前他被俘点。他想得很多,首先想到了小时候,父亲就教育他,要走武士的路。而那一天,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应该做武士。现在他要走武士路,以死来证明自己从未有怯战怕死,苟且偷生过……

枪响了,子弹在空闲少佐的头部从右至左的穿过,他睁着眼栽倒在地上,白色的脑浆和殷红的血涂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