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歌剑眉一挑,笑道:“打你这秃驴还用得着佛家功法么?”明悟笑笑道:“施主口出妄言,实在该打。”话音未落,他与白天歌齐齐化作两道闪电,人影一闪而逝,蓦然间,双方交换了位置。
明悟笑着回过头来道:“据我所知,白施主这些年来一共用过两次佛家真诀。一次是罗刹城恶斗张致秋,另一次则是天青山力克澄玄。可不知为何,白先生那两次过后,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三个月之久?”
白天歌默然不语,缓缓回过头来。易子饮瞧见,登时惊呼道:“大哥!”白天歌摇了摇头,瞧着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笑道:“想不到你这秃驴消息还挺灵通。”
明悟哂笑道:“贫僧关注白施主数年,这点消息若再不知晓,未免太失败了些罢。”白天歌冷笑道:“莫非你这秃驴有龙阳之好?没事关注我作甚?”明悟哈哈一笑道:“自从数十年前白先生在华严寺舌战群僧那一刻起,我便知白先生将来必是我之劲敌。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试问我又怎能不关注白先生?”
白天歌笑道:“能叫你魔童明悟关注,我也算是荣幸了。”说着,他忽然摇头道:“不对,我却忘了,该是魔童法相才是。”明悟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大地隆隆作响,将易子饮脸色震得越发苍白。
蓦地,他止住笑声道:“白施主真会说笑。”顿了顿,他伸出两根手指道:“白先生说错了两点。这其一么,贫僧是佛陀转世,又怎么会是魔童?其二么,法相主持早已圆寂,现在在这里的,是华严寺第二十三代主持,明悟是也。”
白天歌摇头笑道:“一句话中我说错两点,看来我真是老了。”明悟哂笑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咱们何必纠结这个问题,不如白施主回答回答我,为何你有极上乘佛法不用,却用自创的碧歌诀?”
白天歌冷笑道:“我喜欢,不可以么?”明悟叹了口气,摇头道:“恐怕不是喜欢,而是不能罢!”白天歌身子一震,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悟淡然笑道:“白施主自出生起的那一日便继位密宗活佛,佛法修为之高,世所罕见。数十年前那一日佛道大会,白施主力压群僧,佛法经纶无人可及,那时起得你就隐隐有参悟天道之意。可为何你要放弃身份,远走中原,甘心做一个游手好闲终日泡在脂粉堆里的庸俗男子?”
白天歌陡然大怒道:“闭嘴!”下一刻,他已不可思议般来到明悟身前,掌风所到,地上地板片片龟裂。明悟笑笑,背后巨佛蓦地出手,白天歌始料未及,被它一掌打飞数仗,鲜血喷了满地。
易子饮惊呼道:“大哥!”他想用力站起,可只要一动,浑身经脉就如火烧一般痛彻心扉。明悟笑了笑,看着伏在远处动也不动的白天歌道:“其实这也不难猜测。白施主自甘堕落,不是为利就是为情。可肃州一战,群雄重伤,白施主本可渔翁得利,占据天下。但你却没这么做。”
说着,明悟叹了口气道:“所以啊,贫僧斗胆猜测,白施主是为情所困,对不对?”白天歌默然不语,明悟笑笑,“那贫僧就再斗胆猜测,白天歌爱上的那个女子,叫小诗是不是?”
白天歌陡然抬起头颅,不可思议的望着明悟。明悟哂笑一声,叹道:“可悲啊可悲,堂堂活佛为了一个牧民女子自愿放弃身份,受到万佛唾弃,从此以后只要运用佛家法诀,就如烈火加身,痛苦不已,不用圣水浸泡三月绝不能止,白施主,你那个病根就是这么落下的罢!”
易子饮闻言一怔,想起当年与白天歌相遇情景。明悟叹了口气道:“可谁想二人一起逃出密宗来到中原,在双方约定再不分离的第二日,小诗就突然离你而去。自那以后,白施主受打击极大,甘愿流落江湖。”
“哈哈哈哈哈!”白天歌悲怆大笑,“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么?”明悟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贫僧也是为了叫白施主欢喜。”白天歌默然一阵,忽的低低问道:“小诗她如何了?”
明悟笑道:“贫僧为了感谢她的所作所为,已送她往生极乐。”说着,他啧啧两声道:“小诗姑娘真是对你一往情深,临死前还叫着白施主的名字。”
“啊!”白天歌大叫,身子上下霎时间被青光充斥。他猛地跃起,周围空气都被擦出火花,声若龙吟般向明悟攻去。明悟哈哈大笑,转眼不见。又转眼出现在白天歌身后,一连数掌击在他背上,只闻骨头断裂声不绝于耳,白天歌已凄然跪倒。
明悟瞧着已失去知觉的白天歌,低低颂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易子饮看得目呲欲裂,浑身却用不出半点气力,身子如朽木般咯吱作响,他唯有用尽全力向白天歌爬去:“大哥……”
忽然,明悟出脚踩在易子饮手上,叹道:“易施主,到时间了!”
“轰隆!”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将漫天乌云打散,露出无边无际的星斗天穹。渐渐地,渐渐地,群星向一起汇拢。星空也越来越亮,璀璨夺目的光华几乎把月光盖住。
细草沙沙作响,草丛中的蟋蟀虫鸣齐齐住了口,再无半点响动。
明悟拍拍手,不多时便有僧人拖着昏迷不醒的戒偷上前。易子饮一惊,指着戒偷道:“你……”明悟笑道:“你以为白施主真能将他救走么?到头来不过是徒劳罢了!这华严寺周围,尽在我法相的掌控中。”他说完这话,忽然俯下身贴着易子饮耳边低低道:“不过还易少侠请放心,贫僧一言九鼎,韩施主已经放下山去,我们绝不会动她分毫。”
明悟的双眼漆黑的中,闪动着魔鬼的厉火:“你可以放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