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环视四周,这宏大的大雄宝殿周围竟无一个人僧兵把守,相较山下,此处反倒显得幽静之极。易子饮不由得心中奇怪,正这时,忽然宝殿中人影一闪。
易子饮不由得一惊,使出马神步蹑手蹑脚的向宝殿中走去。走了一段,便听见大雄宝殿中有人声发出。易子饮屏息静气,将全身修为运于耳边,细细听去,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明悟。易子饮知他修为太高,自己贸然前进恐怕会被发觉,反正此处也能听的清楚,就索性不再上前,凝神听去:
只听明悟低颂佛号道:“阿弥陀佛,不知法宏主持找弟子所为何事?”“阿弥陀佛!”大殿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道:“明悟师侄,你可还记得正魔大战时,你临行前所说之言么?”明悟沉默一阵,笑道:“弟子鲁钝,不知主持所指。”
那老僧叹了口气道:“如此也罢,那老衲便提醒师侄几句,师侄可还记得下山前所做保证么?”明悟微微一笑道:“自然记得,弟子说定要光大咱们华严寺。”那老僧叹道:“是啊,你说了要光大咱们华严寺。起初我还以为你要与魔教浴血奋战,还好心嘱咐了你几句。可没想到……”说到这,他长长一叹。
明悟悠悠道:“没想到如何?”老僧道:“没想到你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当着天下人前劫持人质,令天下人对咱们华严寺群起而攻之,这些天来,咱们已擒了多少江湖人物?”明悟哂笑一声道:“主持想要我怎么做。”
老僧叹道:“人生一世,谁也难免行差踏错。明悟你年纪轻轻,便有非凡成就,难免自清自大。若是你悬崖勒马,尤时未晚。”明悟哈哈一笑,问道:“这么说来,主持是要我去负荆请罪了?”老僧摇头道:“不必,只要你释放关在后山的那位韩姑娘,我相信江湖众人定会网开一面。”
明悟冷笑道:“若是弟子不肯呢?”“阿弥陀佛!”老僧叹道:“那老衲只有亲力亲为,出手点醒你了。”明悟一怔,旋即哈哈狂笑道:“法宏,凭你也是我的对手?”老僧闻言一震,怒道:“你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明悟冷笑不答,那老僧见了,不禁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就休怪老衲出手了!”明悟哈哈一笑,袖袍无风鼓动,借着他大袖一拂,宝殿上的油灯尽数熄灭。继而,听那老僧大喝一声,两道金光自大雄宝殿内赫然迸发,双方你来我往,如两条金龙。大殿内忽明忽暗,厉风呼啸。
二人身形一转,已跃到大殿之外。那老僧眉目花白,气喘吁吁叹道:“我说你怎么今日会来见我,原来是将僧人都支走了。明悟啊明悟,原来你今日一开始就有了杀老衲的心思么?”明悟合十叹道:“主持明鉴,若不是你三番四次逼迫弟子,弟子也不愿出此下策。若是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
老僧苦笑道:“怪我自己么……”他眼中金光一闪,人已扑上。忽的,狂风刮过,绞起片片落叶。叶舞之中,二人拳脚相交,身形忽明忽灭。蓦然间,明悟大喝一声,老僧如断线纸鸢遥遥坠落,胸口一大片殷红,显然是受了重创。
老僧咳出几口鲜血道:“想不到你竟练成了法相师弟的‘神佛伏魔诀’,这一战老衲输的也不冤。”明悟哈哈笑道:“法宏啊法宏,三十年前你不如我,三十年后你依旧不如我!”老僧闻言一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指着明悟道:“你是……你是法……”
他话没说完,明悟大袖一挥,法宏登时脑浆迸裂而亡。明悟杀了法宏之后,又低低叹道:“既然来了,施主又何必躲躲藏藏?”说着,他身形一晃,人已扑到黑衣人身前,那黑衣人一惊,明悟的手掌已当头落下!
却说易子饮听法宏说韩晓月被关在后山,他再也听不下去二人对话,箭步跃出,直直朝着华严寺后山跑去。华严寺面积极大,易子饮全力奔跑了足足有一柱香时间,这才赶到后山。山路一转,一个巨大洞穴陡然映入眼帘。
洞穴前站了几名执棍僧人,显然是看守人。易子饮不敢耽搁,展开马神步瞬间欺上。他来去如风,行动极快,这几名僧人修为又算不上高强,不过一个照面便被易子饮点了睡穴,放倒在地。
他赶忙推开洞门。山洞之中,灯火通明,韩晓月不醒人事的被绑在凳子之上,一张俏脸苍白无比,显得极为狼狈。易子饮心中一痛,提剑上前。昆吾剑影一闪,韩晓月身上绳子登时断成数截。易子饮赶忙运功传入她体内低呼道:“晓月!晓月!”
谁想真元如泥牛入海,传到韩晓月身子中竟无半点反应。可易子饮摸她脉搏,分明是盈盈有力,一片生机盎然。他心中不解,想来该是明悟在韩晓月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易子饮思索半晌,决定先将韩晓月救回,再做打算。
正此时,忽然一人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请自来,未免有些太不把咱们华严寺放在眼中了吧。”易子饮闻言一惊,见一个削瘦僧人站在洞口,正直直的盯着他。那僧人微微一笑,合十行礼道:“贫僧明愚,见过易施主。”
易子饮冷声道:“你认得我?”明愚微笑道:“明悟师兄曾交代过,若是有一位俊俏男子来救韩姑娘,那就必是易施主了。”易子饮冷哼一声道:“你要如何?”明愚道:“师兄派我驻守此处,若是韩姑娘在我手中丢失,贫僧实在无法交代,还请易施主将韩姑娘放下罢!”
易子饮冷笑道:“若是我说不呢?”明愚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那小僧就只好斗胆领教易施主高招了。”
易子饮闻言,昆吾仓啷出鞘,恍若惊龙,人已攻到明愚身前。明愚一惊,没想到易子饮来的如此之快,他闪电般打出四掌,不偏不倚击在昆吾剑身上,正好将易子饮力道泄去,从而偏过自己身子。
明愚叹道:“阿弥陀佛!易施主既然出手偷袭,那可别怪小僧得罪了!”说着,他陡然喝到:“嗡!嘛!呢!叭!咪!吽!”易子饮心中一惊,这佛家六字真言他已听过几次,没有一次不是伴随着大神通而来。
当下,易子饮修为一转,凝神抵御这招。果不其然,明愚双眼金光一炽,一个巨大卐字从他双手中发出,带着凛冽狂风向易子饮攻去。
易子饮运起帝王听心术,看破这卐字气机,昆吾几转,招招冲着明愚破绽而去。明愚见了,立时显出慌张神色,手中卐字陡然间支离破碎,化为无形。易子饮见时机成熟,一咬牙昆吾古剑刺破明愚护体真气,只听“嗤”的一声,力道直透明愚后背。明愚脸色几变,“哇”吐出一口鲜血,头渐渐垂了下去。
易子饮本不想出手杀人,但明愚方才所用神通威力太强,若是叫他用出,势必会连累到韩晓月,是以他这才咬牙将他刺死。易子饮瞧明愚双目圆睁,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俯下身去将他双眼合上。
可正此时,明愚突然哈哈大笑,蓦地双掌向易子饮胸口打来。易子饮一惊,根本来不及闪躲,被明愚两掌结结实实印在胸口。易子饮大叫一声,眨眼间在明愚身上抽出昆吾古剑,连连后退数步。明愚哈哈一笑,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气绝。
易子饮只觉体内犹如江翻海沸,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他尝试提起一口真气,立时气海中如刀绞一般剧痛。他心中登时明白,自己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与脚步声,易子饮瞧了瞧昏迷不醒的韩晓月。
他一咬牙,身形倏的消失,丢下韩晓月远远去了。
他受伤极重,这一路逃下山几乎要将他的脏腑都吐了出来。易子饮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蓦地踹在一块大石头之上,他登时失去平衡,滚碌碌滚下山头。山上怪石嶙峋,易子饮从山上滚下,也不知撞到了多少石头,将他一身衣衫划得破破烂烂,鲜血淋漓。
陡然,易子饮只觉小腹一痛,竟是横撞在一颗大树上,这才止住坠落之势。继而,黑暗汹涌袭来,他再无知觉,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易子饮悠悠转醒。视线渐渐清晰,眼前一僧人双手合十冲他笑道:“易施主几天不见,为何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