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歌默然半晌,蓦地一跳双眉道:“你说的不错,方敬梓是我所杀!”易子饮脸色极差,惨笑道:“果然如此,这么说补天一事你也承认了……”谁知白天歌冷笑道:“这事我只承认一半。”易子饮怒道:“承认一半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狡辩?”
白天歌冷笑道:“方敬梓是我所杀没错,但我却并非补天中人。”易子饮怒道:“胡说!既然你不是补天中人,你杀方师伯为了什么?”
白天歌冷笑道:“就凭他作恶多端!”易子饮一怔,怒道:“你胆敢污蔑天青长辈!”白天歌冷笑道:“你当我骗你么?方敬梓谋害同门,篡夺掌门之位,又从天青后山禁地放出澄玄,险些酿成大祸!”
易子饮立时叫道:“你胡说!”白天歌冷笑道:“你不信么?我请证人出来就是了。”说着,他一招手道:“无双。”颜无双从人群中走出,手上提了两人。易子饮凝神一瞧,登时大喜。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霄与林清。
他赶忙跑到颜无双身前,将二人接下,小心放到地上道:“师傅师娘,你们没事罢!”夫妇二人面色灰败,显然受伤极重。易子饮随着脉象摸去,发现脉络跳动虽然缓慢,倒也没有生命危险,他不由得长松一口气,口气也缓和不少道:“你怎么救下他们二人的?”
白天歌冷笑道:“现在不要杀我了么?”易子饮面色一红,却听白天歌叹道:“方才我与无双到来,正好赶上天魔炸裂,无双手疾眼快,拼着被漩涡吸入的危险跃入其中,这才将二人救下。”
易子饮听了,神色激动的望着颜无双道:“多谢颜宫主!”颜无双面色如常,瞧不出悲喜“嗯”了一声,权当做回答。正这时,韩霄咳出一口鲜血,悠悠转醒。易子饮赶忙扶住韩霄道:“师父没事罢?”
韩霄摇了摇头,听姜昕问道:“你醒了正好,为何不告诉他方敬梓所作所为?”韩霄听闻长叹一声道:“子饮,你走了这几年内,天青连逢大变。先是被我们知道方师哥杀死澄拙掌门,取而代之。再是查出澄玄脱出后山禁地,也与方师哥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易子饮一怔,瞧着白天歌道:“你说的都是实话?”白天歌冷哼一声,却不作答。易子饮默然半晌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我上来便告诉我,反而要我去追查此事?”白天歌摇头道:“那会儿时机尚不成熟,澄玄把持魔教虎视眈眈,随时会进犯中原,咱们若是贸然动手只怕有变。”
易子饮道:“直接将方敬梓捉起来就是,还能有何变化?”白天歌摇头道:“方敬梓不过是一颗棋子,他背后的正主才是威胁。光拿下旗子有何用处?”易子饮一怔道:“正主?他背后还有指使之人?”
白天歌道:“是啊,那是自然。”说着,他哈哈一笑道:“明悟大师还不现身么?”此言一出,包括易子饮在内所有人都无比诧异的瞧着远处的明悟。明悟月白僧袍随风舞动,大袖在微风中猎猎飘扬。
明悟微微一笑道:“白施主,我很好奇。”白天歌冷笑道:“好奇什么?”明悟微笑道:“贫僧自问做的天衣无缝,白施主是如何瞧出来的?”他这话无疑是认了白天歌所说之言,易子饮登时惊道:“明悟大师,你怎么会……”
明悟微微一笑叹道:“白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白天歌哈哈笑道:“还记得戒偷么?”明悟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顿了顿叹道:“白先生,你下了一盘好棋啊!”白天歌冷笑道:“怪只怪你自己急功近利罢了。”
明悟长叹一声道:“是啊,你说的不错,怪只我我急功近利罢了,看来贫僧佛法修为还是不足。”白天歌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今日来了,你就别想离开!?”明悟一怔,旋即‘哈哈哈哈’一阵大笑道:“白施主,你的言下之意是要杀死小僧么?”
白天歌冷笑道:“你说的不错,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明悟不置可否的笑笑,忽听韩晓月惊呼一声。易子饮急忙望去,只见湛言挟持住韩晓月,长剑正架在她脖颈之上。易子饮又惊又怒道:“湛言师伯,你这是何意?”湛言冷笑不语,却听明悟道:“白施主,这样一来呢?”
白天歌怒道:“明悟,你竟如此卑鄙!”明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白施主你应该知道,以小僧之能就是将这所有人尽数杀了,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不愿多造杀孽,这才出此下策。”
白天歌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易子饮先前有言要保护韩晓月,此时见她被擒。登时大怒,昆吾一晃,使出怒马剑法就向明悟攻去。他这招万马奔腾,实乃怒马剑法中最凶狠一招,剑法一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谁知明悟瞧着易子饮攻来,闪也补闪,蓦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易子饮昆吾古剑上一弹,易子饮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竟比方才姜昕唤出的天魔威力还要大上几分。
他登时拿捏不住长剑,向后飞去。还好伶舟羽手疾眼快,将他接下,否则易子饮这下即便不死也是重伤。明悟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可就告辞了。”说着,脚下金光一闪,已与湛言飞至半空。
白天歌几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明悟哈哈一笑朗声道:“下月初七,正是良辰美时,小僧在华严寺恭候易大侠到来!”
易子饮刚才挨了一下重手,气息不顺,口中尚不能言。他瞧着明悟离去,只觉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蓦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雨淅沥,白天歌一脸愁容,数万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易子饮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悠悠转醒,见自己身处小屋之中。屋内桌上放有烛台,烛火如豆。易子饮昏昏沉沉走下床,将屋门敞开,露出浓浓夜色。屋外草丛中虫鸣鸟啼,一场大战好似梦幻,竟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知身在何处,茫然的走出屋子。没走多远,便迎面撞上一个女子。那女子温柔似水,正是白天歌的侍婢熏玫。熏玫瞧见易子饮,登时喜道:“易公子,你醒啦!”易子饮茫然点头道:“醒啦,我这是在哪?”
熏玫道:“在主人宅中。”
易子饮点点头,又问道:“大哥人在何处?”熏玫指了指不远处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道:“主人在那房中,他交代我说你醒了之后便让你去寻他。”易子饮听后精神一振,抱拳道:“多谢熏玫姐提醒。”
熏玫点点头,远远去了。易子饮急于确认之后所发生的事,不敢多等,便急急朝着白天歌屋中走去。来到门前,他叩响大门。白天歌的声音立时从中传来:“进来罢!”易子饮精神一振,推门进去。他一瞧,不禁愣住。只见屋中赫然坐了六人,分别是白天歌、伶舟羽、韩霄、陆智绝、拓拔寒、宁雪华。
这几人瞧他的表情不尽相同,陆智绝面如寒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伶舟羽不用多说,自然很是欣慰。拓拔寒与韩霄是易子饮两位师长,自然神情要严肃一些。宁雪华对易子饮颇为欣赏,抿嘴一笑,算是示意。
唯有白天歌表情颇为不快,似是还在为冤枉他的事耿耿于怀。易子饮无奈一笑,环视四周,却没发现谷倾城的身影。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空落落的。
正这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他道:“子饮。”易子饮闻言一怔,吃力的扭过头去。只见谷倾城立于身后,眉目含笑的瞧着他。易子饮喉头一哽,喃喃道:“你是……你是我爹?”谷倾城长叹一声道:“这些年苦了你啦!”
他这话不说还好,易子饮一听登时把持不住,噗通跪倒,泪水顺着眼眶扑簌落下道:“爹爹!爹爹!”谷倾城瞧着易子饮哭的一塌糊涂,这位昔日魔教巨擎也忍不住双眼通红,摸着易子饮头道:“好!好!想不到我谷倾城有生之年,还能与你相认。”父子二人相认,一时均是泪流满面。
这等场面,旁人见了无不动容。宁雪华身为女子,对这事更是激动,当下毫不在意颜面,哭得一塌糊,比易子饮还要难过几分。
父子二人相拥半晌,缓缓收住情绪,这才听易子饮问道:“爹爹,肃州城一战之后如何了?”谷倾城抹去泪水,叹道:“******派伤亡惨重,经此一役,少说也有十派就此除名啦!”易子饮心中一黯,长叹一声又问道:“魔教如何?李玉箫又如何了?”
谷倾城道:“归藏教自此以后,如青烟散去,再不存在。”易子饮闻言一怔奇道:“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