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若听他提起长辈之事,心中也是一黯,叹道:“你说的是,我这辈子怕是也见不到师父与雪姨啦。”念及至此,二人均是重重一叹。想对默然半晌,宁玉若才强打精神笑道:“咱们乱想也没有用,眼下还是将你的毒早些治好才是正事。”易子饮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道:“咱们回去罢!二哥他们还在等着。”宁玉若瞧易子饮样子,知道他有心结未解。本想劝慰,但又不好多说,只得低着头跟在易子饮身后,心中却在寻思着怎么叫他开心。
易、宁二人一路而行,不多时便回到了尹千行所住之处。兰艾正远远等着,见他两人一起回来,且神色亲昵。她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冷笑道:“好啊,你这肚子痛,可痛到狐狸精那里去了。”宁玉若哼了一声,握住易子饮手掌。兰艾发怒,质问易子饮道:“我和这宁狐狸,你究竟选谁?”易子饮心中烦闷不愿多言,摇了摇头。放开宁玉若手掌,从兰艾肩头擦过,径自去了。兰艾从未见过这样的易子饮,不由得一怔,瞧着易子饮进屋乍舌道:“他怎么了?”宁玉若叹了一声道:“子饮知道咱们出不去,心中有些乱。他想一段时候,便能好的。”兰艾白了宁玉若一眼啐道:“谁问你了?”宁玉若一听,冷笑道:“我也没跟你说。”她一扭腰,也追着易子饮去了。
兰艾嘴上虽不饶人,但心中却留了心眼。她思忖半晌,忽然狡狯一笑,走进屋子。
却说众人坐定,尹千行将美酒捧上。这酒也不知珍藏了几百年之久,自揭开泥封那一刻起,这酒香登时四溢,就算是隔了老远也能闻到。易子饮心中本是不快,但一闻到这美酒甘醇芳香,却将所有忧虑抛诸脑后。他开怀畅饮,一连同尹千行、武陵修饮了数杯。宁玉若几人虽不善酒量,但在这美酒之前,几女也忍不住尝上一碗。众人正热闹之时,杨妙妙与伶舟羽将菜肴款款端上。武陵修闻得味道,立时食指大动,抓起一条云霞獾腿就大啃大嚼,他边吃边叫道:“这好酒好菜在前,无论是你们谁赶我,我可都不走啦!”
众人听了,无不哄笑。杨妙妙半嗔半笑道:“陵修,先别忙着吃。”武陵修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将嘴中肉食咽下道:“这是为何?若是我吃慢了,可叫这几个女娃儿抢光了。”兰艾登时啐道:“谁要和你抢吃的?”杨妙妙白了武陵修一眼道:“你先猜猜,这几个菜哪个是我做的,哪个是伶舟公子做的,你若是猜错,我可罚你不准吃饭。”武陵修一怔,立时叫道:“这怎么成?你们二人若是事先商量好,谁又能分得出?”
伶舟羽哈哈一笑道:“武前辈尽管放心,我与杨前辈绝没有事先商量。”武陵修哼了一声叫道:“我才不信,你这小子这么滑头,说的话绝不可信。”伶舟羽还未回答,却见卓聘婷拿起筷子笑道:“我来试试。”说着,她夹起一块獾肉,放入口中。咀嚼半晌,笑道:“这菜是羽哥做的。”杨妙妙一惊,瞧了伶舟羽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卓聘婷笑道:“这呆子喜好风雅之物,就是在下厨做菜时也是这般。我尝这菜虽然可口无比,但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想必是这呆子在菜中加了花瓣所致。”杨妙妙听了,登时拍手道:“卓小姐果然猜的极准,那不知卓小姐能不能猜出我做的菜?”卓聘婷温婉一笑道:“我再试试。”
众人便瞧着她在每道菜上夹了一筷,她品了半晌,指着四道菜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四道该是前辈所做。”杨妙妙又惊又喜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偷看了不成?”卓聘婷摇头笑笑,抿嘴道:“其实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杨妙妙“哦?”了一声,好奇道:“那还请卓姑娘给我讲讲,你怎么分辨的。”
卓聘婷笑道:“这还要从这呆子以前的一件事说起了。”她顿了顿笑道:“这呆子以前虽是门中辈分最长,但却迂腐可笑,经常摇头晃脑,吟诗作对。我诸位师弟虽然极为喜欢他,但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叫他出一出丑。”伶舟羽面色一变,叫道:“聘婷,此事就不要说了罢!”卓聘婷捂嘴一笑,指着其他人道:“不说可不行,你没瞧着诸位兴致正高么?”伶舟羽环视一周,见众人表情跃跃欲试,似是极为期待他以前糗事。伶舟羽不由得一泄气,叹道:“罢了,罢了,这点丑事也算不得什么,你要说便说。”
卓聘婷登时笑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伶舟羽苦笑道:“我若不同意,你也会停么?”卓聘婷一皱鼻子,又道:“那一日,正好赶上圆月十五,咱们都知道这呆子定然要去山后喝酒赏月。我那几个师弟便自作主张,偷偷在他的酒中,放了些佐料。”兰艾登时问道:“什么佐料?”卓聘婷瞧了瞧伶舟羽,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将花椒放入酒中。”兰艾笑道:“那多难喝呀,岂不是一下就喝出来了?”卓聘婷笑道:“我那群师弟各个猴儿精,哪有这么容易?他们知道这呆子每次都会带上许多酒水。便将最后一壶酒中加了花椒。这呆子赏月兴致大发,喝的手舞足蹈半昏半醒。喝到最后,已忘记了酒是什么味道。到了第二天,这才感觉出不对,一嘴的花椒味。”
说着,卓聘婷噗哧一笑道:“这呆子一醒来,就发现喉咙火辣辣疼痛,直从山后跑回门中,连饮了一大桶井水,这才算完,可把我肚子都笑痛啦。”卓聘婷瞧着伶舟羽一脸尴尬,不由得笑道:“所以,从那时起,这呆子便不吃花椒,他做的菜中也从不放花椒,我方才一尝便知道哪个菜是他做的。”